剛見到羅惠的時候,我根本不認識她,是她先認出的我。
「我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叫祁函的女朋友嗎。」對于這個名頭我不是很滿意,要說我也是在戶籍所里有備案的人,正經有名有姓,怎麼在江湖上就變成了祁函的女朋友了呢。
「我叫米露露。」
「哦,我是你師姐,我叫羅惠,你們剛入學那年,我大四,我在這工作三年了。」
師姐這兩個字,讓我听的很開心,剛輪轉的第一個科室就踫到了熟人,這真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啊。
羅惠看著還算和善,除了皮膚有點黑,身材比較壯碩之外,五官倒是很清秀,只是臉上明顯冒出的幾粒紅色痘痘十分的搶眼,總是忍不住吸引你的目光去看那痘痘幾眼。
「你男朋友呢?」我知道這個問題會很快出現,但是快的還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恩……出國了。」
「他把你甩了?!」羅惠帶著一臉的憤怒面容,似乎要為我出頭一樣。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又從新審視了這個女人,這女人簡直長的奇丑無比,皮膚比張飛還黑,身材比張飛還壯,簡直就是女張飛,說話怎麼能這麼二呢?你還敢再二點嗎?我心里咒罵著。
「沒有,我把他甩了。」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啊?」羅惠覺的自己好像沒听清我究竟說了什麼︰「為什麼?」
「我這人生平最恨崇洋媚外的,削尖了腦袋往國外鑽的人我理都不愛理,那些漢奸走狗賣國賊我見一個殺一個,我要作有氣節的中國人!所以我把他甩了!」靠,我太佩服我自己了,我都說了些什麼啊。
羅惠痴痴的看了我半天,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好樣的!」
我輪轉的第一個科室是內分泌科,跟我一起來的人都說我很幸運,因為這個科室基本屬于慢性病較多,突發急癥的病人較少,他們說這樣很好,我可以循序漸進的去體會我的角色,而不像他們每天都想拿頭去撞牆。
羅惠對自己的業務很熟悉,從她說的每一句話我就能感覺出來,其實她的人也很好,她會從怎麼作第一年住院醫的經驗談起。而且她說話跟炒蹦豆一樣,一說起來你基本插不上嘴。
「醫院的宗旨是一切以病人為主,是得以病人為主,但不是一切,因為有些人並不了解你的工作但是他想讓你的行事都要按他的意見來,那是不可能的!你做的每個決定都是要擔責任和風險,也許你當時你讓他高興了,可是他很可能轉過天來就不高興了然後會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概不承認。所以診療程序必須嚴格執行,不管他是罵街也好滿地打滾也好。但是這是對于非急癥患者,因為他要是能有空罵街和滿地打滾基本上一時半會不會掛掉,但是對于急癥患者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了要保住他的命,所以能判斷出患者會不會馬上要掛,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無數血的教訓啊。」說到在這羅惠作了很嚴肅的表情。「有拿不準的問題一定要請示你的上級大夫,記住是一定,絕對不可以私自作決定,一旦你私自做了決定,那所有的問題你抗。OK?」
听著羅惠的口氣,我覺的她不像一個醫生,倒象個黑社會的大姐頭。
「對常用的藥品要非常了解,必須了解,要很深入的了解,要了解到底。」羅惠一直在跟我強調了解的話,弄的我到很不了解。
「怎麼叫深入了解?」
「對藥品的顏色、性狀、口感、劑量、生產日期、廠商資質、反應原理、反應條件、半衰期時間、中間產物以及中間產物可能的影響、作用的影響因素、副作用、副作用可能的時間長短……以及對後代和環境可能產生的影響。」
「等等等……有必要這樣嗎?這有點過吧?這得需要記多少東西啊?不是有那醫藥手冊嗎?我按那上面記不行嗎?」
羅惠憋著嘴看著我搖著頭︰「這也是有教訓的。」
「切忌以貌取人,也是十分必要的。咱們醫院門診量成百上千,病房周轉率非常的快,這些人里不乏藏龍臥虎之人,我剛當第一年住院醫的時候,就踫到過,八十多歲老頭,穿的破灰布褂子,柱著拐杖伸手都哆哆嗦嗦的。他來找主任,主任不在出去了,當時只有我在辦公室里,他拿個藥品說明問我注意事項,我當時想這點小事還不好解決嗎?那老大爺越問越深,到最後問我第二部的催化黴,我這論文答辯都沒回答這麼多問題。愣回答了老頭一個多小時,我真急了汗都下來了,我跟他說‘您問這麼多沒用,我跟您說你也不懂。’結果老人家用他哆嗦的手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紅本,我一看︰院士!緊接著我就遭到了蔑視,然後是同事們的鄙視,說我跟院士討論問題居然說人家不懂,然後我就被冠上了莫須有的業務不精的罪名,從那一刻起我發誓要從新做人,老娘可以被問倒第一次,但絕不能被問倒第二次!」
羅惠自稱老娘的時候,我覺的我可以跟她做朋友而且還是很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