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他的名牌錢包,站直了身體看著一屋子詢問我的目光︰「他讓我幫他辦入院。」
「妥了!」外科的值班醫生听我說完這句話,拉著搶救床就走了。「辦完放我們科護士站就行了。」臨出門還丟下了這句尾音。
兩個120的戰友交接過病人之後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警察在五分鐘前趕到招呼著門口那四五個人去隔壁的保安室問話。大胡子又再次坐在了他的辦公桌前拿起了報紙,拆開了一包餅干邊看邊吃起來。嘿,這幫俗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認為這事不該我干嗎?我只是出來打醬油的啊!不對,我只是出來吃個面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大胡,這事我辦不合適吧?我也值班呢,我這還得趕快回去呢。」
「嗯?挺合適的啊,十幾分鐘就辦完了,你們科不也沒給你打電話嗎。剛好他們外科在你們科對面你順道就給帶上去了,沒人比你更合適的了。」
「我跟他不認識!他叫什麼我現在都快給忘了。」
「誰認識啊?但是人家患者就選擇相信你,可能覺的你長的比我們善點吧。」
「哎,我說……」
「你別說了,有這功夫都辦完了,人家是沒把錢包交給我,交給我我早麻利的辦了,你看你這嗦勁的,這女人辦事就是墨跡。」
「哎,這是涉及錢的問題啊,一個生人的錢!他明天好了說我多劃他錢怎麼辦啊?」
「人家患者選擇相信咱們的思想品德,那咱們也應該同樣相信人家患者的嗎?去去去找兩證人陪你,不就得了。」說到這大胡樂了起來︰「你看你剛才撕人家那褲子帶勁的,整個一個仇富,可是人家病人多厚道,愣把錢包都給你了。」
大胡說完這句話,我上去把他手里剩下的三分之一包餅干拿了過來。又抓起了桌子上的兩包,轉身離開了急診外科︰「方便面給你留下了,便宜你了!」
「你大爺,都泡糟了!」
我才不管呢,誰讓你說我。
我找了兩個剛剛下了前夜的急診護士,讓她們陪我作個證人,于是我開始翻查他的錢包,這種感覺很不爽,就象在偷窺別人的隱私。不過兩個小護士似乎很興奮頭一直扎在我旁邊看到底能翻出個什麼來。
我翻開他的錢包拿出了一張名片,AT.國際廣告有限公司,華東地區銷售總監,楚杰。
「哇,還是銷售總監呢!」其中一個護士發表出感嘆來。
「你們懂什麼啊?這年頭總監就是以前的總經理改稱呼了,就是一塊磚砸八個那種。」
「哦,哦,哦。」兩個護士終于明白了。
我繼續翻看著錢包︰「看見了啊,錢包里有763塊人民幣。」
「嗯,嗯。」兩個護士繼續向里張望著。
我很快的找到了他說的那張白金卡和他的身份證,「我現在要在提款機上看下他卡里有多少錢,免得說我多劃他的錢,需要證明下數字,但是我不能泄露患者的密碼,那樣不合適,所以你們倆得轉身回避下。」
「對對,有道理,米大夫你想的還挺周到。」說完兩個人都背轉過身去。我迅速的插了卡,按了他說的密碼一切都很順利。
「好了你們倆可以轉過來了。」說完兩個護士都轉過身來看著屏幕。
「數數卡里有多少錢。」我小聲嘀咕著。
我跟兩個護士巴望著屏幕,開始數起來︰「個,十,百,千,萬,……」七位數。我們三個面面相覷,我的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好多錢啊!」一個護士小聲叨叨著。
「別都跟沒見過世面似的,人家這是準備買房子的錢。」忍不住的胡亂解釋著,心中有種不安好像被我們發現了贓款一樣。「看好啊,一百零七萬三千九百二十一塊四毛六。」忍不住哆嗦了著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你們別笑話我們啊,我們都是勞動人民的後代,周圍也不襯個富二代什麼的。所以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一張卡里裝了這麼多的錢。
我趕忙把卡拿了出來,把以上所見的所有數字寫在一張紙上讓兩個護士簽了字,然後迅速幫他辦了入院手續,慌忙跑回病房去了。
我一回到科里,看著護士正撅著嘴趴著桌子上︰「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有啊!出大事了。我快餓死了,這可怎麼辦啊?」
我趕忙把餅干扔給了她。
「怎麼兩包啊,還少一包呢。」
「少吃點吧你。」
護士看了我一眼︰「你把賣東西的打了?怎麼袖子上還有個血掌印啊?」
「倒霉催的,下去還幫人辦了個入院。」
「我說怎麼這麼長時間呢,差點餓背過氣去,踫到熟人了?」
「不是,不認識。」說完我一溜煙的跑進了休息室里, 的將門反鎖上。還搬了個椅子把門頂住,我換了件新的白大衣,然後開始在屋子里不安的踱步。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拿了人家錢包就不該亂看現在象發現了驚天大陰謀,讓我極度的不安。我在值班床上躺了下來,緊緊的抱著那個錢包,一會把它壓在枕頭底下,一會又拿出來抱在懷里,一會又把它壓在枕頭底下,一會又抱在懷里,幾乎每五分鐘模它一次。
這個夜班是我從醫以來最平靜的一個夜班,從十點之後連個咨詢的人也沒有,可是這個夜班也是我從醫以來上的最不平靜的夜班,我整整一夜沒有合眼。直到天大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有人拼命敲休息室的門︰「米露露,起來交班了,都幾點了還睡呢,這夜班上的真幸福!」我慌忙的坐了起來,听著他們對我夜班的深刻總結,那一刻我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