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我坐在車上極力的做著深呼吸,楚杰此刻則心平氣和的等待著。
「其實你給我什麼答案都不重要了,我怎麼都想再試試,但是我不想招你討厭。可是如果我現在讓你感覺我在糾纏你的話,那我就真挺招人煩的了,我自己想著都覺的自己煩。」楚杰低著頭笑了起來。
「我就是覺的我們挺有緣分的,從一開始你救我幫我,到後來你那麼看不起我,再後來我看著你在大街上救人,然後就是你被打,我還看見你跟李貌在我們公司樓下抱在一起,結果變成了我看不起你,接著你又撞了我媽,可是我媽還那麼喜歡你。還有我的同學還有……太多太多了,我發現我居然全都記得。這事挺可怕的,心里總是記著和一個人的所有事情,真的挺可怕的。所以我想我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棄,而且就算我想,我也放不掉。」
「楚杰,你對我說這些,我感謝你,我從心里感謝你。」我深深的吸了口氣。
「我這個人從小就不招男生喜歡,我自己心里知道,我不會撒嬌,長的也不夠漂亮,說話也刻薄,一點都不懂浪漫我們班再丑的女生都有人追,可是從來都沒人追過我,雖然我有很多朋友,可是那些男生都說沒法把我當女人看。我表面上跟他們嘻嘻哈哈的,可是他們這麼說我,我心里真的挺難過的。」
我轉過頭來看著楚杰︰「你看漫畫嗎?」。
楚杰被我突來的問題弄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的學生時代的感情生活都在漫畫里,我把自己想象成漫畫里的女主角,想著漫畫里的那些男的都喜歡我。」
我抬頭看著楚杰︰「這麼過日子應該概括為靠‘意*yin’生活吧?」
楚杰的眉頭皺了起來︰「又開始說葷話。」
「可是,事實確實如此。」我輕輕的嘆了口氣︰「直到……直到上大學遇到了祁函。我不是要故意夸他,可是祁函那樣的人,真的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那時候我們很多女生都喜歡他,好多人都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其實我也特別想跟他表白,可是我不敢,我總是覺的如果我跟他表白了,他拒絕我了,那我就徹底失去他了,如果我不說就那麼每天看著他,心里想著他那他就還是屬于我的。這種想法其實也是在……」
「意*yin?」楚杰忍不住插了話。
我看著他尷尬的笑著點了點頭。
「我陰錯陽差的跟祁函有了交集,然後我們就那麼搞曖昧搞了半年多,要不是我在小樹林里差點摔倒,而且我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他先主動吻的我。如果祁函不主動的話,我想沒準我們大學五年都會一直跟他在搞曖昧吧,就好像……」
「我們?」楚杰在旁邊又插話了。
我看著他再次艱難的點了點頭。「我這人腦子里的怪異想法特別多,你可別介意啊。」
「我早發現了。」
「祁函喜歡我?你想象過嗎?那種感覺真像灰姑娘被王子穿上水晶鞋一樣。那種感覺特別幸福又特別害怕,我特別怕到午夜十二點你必須要逃走的時候。怕自己是別人一盤下酒的花生米只是用來嚼著玩的。可是祁函他真的不是,他真心實意的對我,照顧我,想辦法讓我開心。我覺的自己特別幸運,因為我覺的誰當他女朋友,他可能都會對她這麼好,可是這個人偏偏被我趕上了。」
「我這個人真的是一身毛病,在生活上特別粗枝大葉,丟三落四,有時候活的特別沒心沒肺。每次考試祁函都會把重點整理好了,印好了交給我。我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早上不愛起床,總遲到,上多少表都讓自己按了,以前同宿舍的人還都叫我,可是我一睡著了被人叫就喜歡張嘴罵人,後來人家也就不叫了。祁函知道以後,他就天天買好了早餐,在我們宿舍樓下打電話叫我直到把我叫出了宿舍,一直堅持了五年。到後來我們全宿舍的女生,都養成了等他電話才起床的習慣。」這些小事一躍進我的腦子里我覺的自己的情緒就開始有些激動了。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麼能耐,讓他這麼對我。有時候我自己想起來自己都覺的心虛。所以別人怎麼當著面或者背後說我配不上他,我都接受。別人說你的時候你得听著,听多了自己也會想是不是真的跟他不合適。不過這種想法你一見到他就沒有了,因為你能發現他的眼楮里全是你。」
講到這里忽然感覺有些想哭︰「祁函要去美國我早就知道,可是他讓我跟他走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了。大學的那些年里,我從來就不是米露露,沒人知道我,可是你說這是祁函的女朋友,然後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我發現自己心理上越來越依賴他,什麼事辦不了的時候總想著沒事有祁函呢。說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去美國要干嗎?我能想到的是去美國就是賴著他靠著他,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去美國想繼續從醫可能很難很難,那我這五年的大學時光就都白費了?我的所有希望只能都得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了,所以我就退縮了,我想給自己找條後路,如果在中國我受傷了,我還有家還有我爸媽我還有工作,可是如果真的跟著他走了,如果哪天他真的變了,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走我沒去機場送他,因為在心里我想給這段戀情畫上句號。我一直跟自己說,學生戀情哪可靠啊?大家都是畢業了就分開的。可是從他一走我就控制不住的想他,所以我就忍不住的給他發郵件,給他留言,可是我從來不提感情的事情,只是問他在忙什麼,或者正在干什麼。特別平淡特別簡短,就像是一個朋友在問候他一樣。他回答的我也特別簡短,總是說︰累,累,累。一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回我的消息,我知道這就是結束的那一天。然後我就開始相親啦「
我突然轉過頭來帶著笑意的看著楚杰︰「相親挺適合我的,這種形式適合我,略去了很多曖昧的階段,反正大家見面都是想結婚嗎。我就是來找結婚對象的,對于我來說省掉了不少麻煩。只不過這些年我總是踫不到對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背」說到這我喘了口氣,總算對我的過往回憶完了。
「那現在是怎麼樣?祁函他究竟想怎麼樣?」楚杰皺著眉頭看著我。
「他想跟我從新開始,我從見到祁函的那一刻我所有的記憶都被喚醒了。你說你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件事情,覺得特別可怕。可是我也記得我跟他的每件事情,我也覺的特別可怕。我想你應該能知道那種感覺吧。過年的時候祁函質問我當初是不是因為對他沒信心才不跟他走的,我回答不了他,因為他說對了,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對他沒信心還是對自己。他說要從新開始的時候,我又害怕了,我發現這些年我們都成長了,這些年我本來很欣慰的是,米露露終于活過來了,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生活里那點位置,有時候還對自己能治好病人或者幫助了別人小有成就感。可是我見到他的時候發現原來他成長的更多,那種距離感更明顯了。」
我能听見楚杰深深的呼吸聲,他坐在旁邊看著窗外︰「你……你把我剛剛激起的斗志又都快要被你熄滅了。你說這些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嗎?」。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真的給不了你答案。我要是給了你希望可是最後卻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不就是在耍你嗎?你說你不會玩感情的游戲,其實我也不會玩。我真的做不到一邊跟你玩曖昧,可是心里還想著別人,那才是個真混蛋吧?」
車里再次沉寂了,我們都不再說話各自看著窗外,過了許久。
「米露露。」楚杰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你認認真真的,仔仔細細的想,別跟我說謊話,也別用你那些虛偽的想法。你告訴我,你心里有沒有一個地方放著我?哪怕只有芝麻那麼小?」
我轉過頭來看著他,覺的自己的心快被扭成麻花了。我討厭這麼被質問,我真是虛偽慣了,他想听真話,可是那些真話一說出來我都能預感到會有很多的很多的問題,而且那些問題可能是我處理不了的,自我精神虐待的問題。
「楚杰。」
「別叫我的名字,你只用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我直視著楚杰的眼楮,他也毫不回避的直視著我,沉寂著我艱難的點了點頭。
從我點下頭開始,楚杰的臉上就立刻掛上了開心的笑容,他長舒了一口氣,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他就那麼笑了很久︰「人的一生,有很多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我想我到這把年紀了還沒認真的談過戀愛,現在我很想認真的對你,對自己一次。可能我選了條不好走的路,我也找了個怪異的對象,我的對手也很強大。但我還是想試試,一個人沒有一次打動內心的感情,那我這個人真就太可悲了。我現在不在乎那個結果。你就只當是幫我過個圓滿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