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在我隱匿的抽泣聲和楚杰的沉默中堅持了很久,我都不知道我干嗎要打這個電話,心里的情感萬種復雜,卻一種都沒法準確的表達出來。突然覺的我的這個電話打的太魯莽了。
我到底是要跟他說什麼,勸他千萬別逼著表哥還錢?可是他根本都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說出這種話來,不是等于直接在罵他嗎?
對他表示感謝,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感謝,從一開始他被攪進我的生活就沒需要我感謝過,如果我說了,他肯定會說,你還不如直接問候我大爺呢。
或者說什麼?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對不起他嗎?好像真的有點對不起他,從已陷入這場感情的糾纏游戲中,似乎受埋怨、受牽連、被傷的總是他,是不是真的因為他看著像個心理素質很好的男人。所以才會不顧他感受的去對他進行各種質問和猜忌。
「米露露,你打這個電話究竟想干什麼?想譴責我目的不純,在背後玩手段?」
「不……不……不是。」
「那又要干嗎?是不是要說什麼,感謝,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之類的話了?」
「不……不……不是。」
「那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哭什麼?這本來就是我跟薛凱之間的事情,我說了半句,我借錢給薛凱了,所以你不能走的話了沒有?我是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你知道了你裝不知道不就完了嗎?我攔著你了嗎?我說你為了這筆錢不能走了嗎?」。
「沒……沒……沒有。」
「打電話是心里難受是吧?我告訴你我也難受,你打電話來說你不能好好的走,居然是為了我借給薛凱錢?」
楚杰的語氣像是很生氣,生氣到已經在憤怒的狀態了,他的聲音又在接近咆哮了。
哎呀,實在是太草率,不淡定,慌張了,只是隨著心里這種不能平靜的情緒就給他打去電話了,結果又把他給傷了。現在要怎麼收場啊?
「米露露,你是因為錢才覺的你不能好好的走嗎?我真的在你心里就只是這樣嗎?」。
「不……不……是。哎呀,楚杰,你猜怎麼著,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我打錯電話號碼了。我其實是想打電話給我表舅。」
「誰是你表舅,我還是你大爺呢」楚杰的又一聲咆哮之後終于平靜了,你听見他輕嘆了聲氣,然後是無奈的笑聲︰「米露露,我發現了,你就是塊滾刀肉,怎麼都切不爛我這跟你說饅頭,你偏跟我扯面條你就裝傻充愣吧你騙我沒關系,我見過的騙子多了,我禁騙著呢,你別騙你自己就行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最好別騙自己都成習慣了。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給你表舅打電話去吧」說完楚杰就把電話掛了。
楚杰對我的態度好像又是我自找的,我們的相處方式真的很奇怪,總是在嬉笑怒罵中度過的,而且怒罵還佔大多數情況。這好像成了我們交流的一種固定模式,痛苦的心情,無聊的語言,卻深刻的記憶。讓你結束的每一次對話都讓這個人在你的記憶里更加揮之不去。
我的內心對他真的有種虧欠,虧欠到讓我寢食難安,要是表嫂不這麼多嘴就好了,他們家的人為什麼都這麼多嘴啊?與楚杰吼叫的電話之後,我每天都在想著那筆錢的事情,要是薛凱能早點把那筆錢還上就好了,是不是我的心里能好受點啊。
整天想這個事情,開始控制不住的翻我的存折,仔細數了數不到十萬塊錢,又打電話去問了二手車交易市場,想問問我心愛的‘肇事者’究竟現在值多少錢,結果我五萬塊錢的車,他們告訴我五千收,真是一幫奸商想了想還是有點不舍得。
楚杰說我沒事就會裝傻充愣,我要是真會就好了,總覺的如果是薛凱欠我錢是不是比欠楚杰錢能讓我舒服點啊?或者我湊不出那麼多錢,但是先幫他還點是不是自己也能感覺好點啊?
兩天了,總是愁眉苦臉的,忍不住嘆口氣,中午去食堂吃飯踫到了羅惠,她一看見我就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著跟欠人錢似的?」
她這句話一出口,我真是有點想哭,她不虧是我的姐們,一眼就看出我欠人錢了。跟她坐在一起吃飯,一直保持著沉默。這好像讓羅惠很不習慣。
「你們什麼時候走啊?」
「可能還要兩三個月吧。」我看羅惠笑了笑。
「露露,你走了,我會想你的,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了。」
「你還可以跟你們家楊志成說啊,我也會想你的羅惠。我也沒人說知心話了,到那邊還都是外國人。」
「你可以跟你們家祁博士說啊。」我看著羅惠尷尬的笑了笑。
「你怎麼了,你跟祁函吵架了?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沒有,挺好的。就是覺的很久見不到你,心里有點難受。」我皺著眉頭想了想。
「羅惠,你手頭寬裕嗎?」。說完這句話突然就有點後悔了,不自覺的捂了嘴。
「你怎麼了?缺錢了?」
「沒有,沒有,我胡說呢。你別當真。」
「咱倆有什麼真假啊,我原來裝修的時候也跟你借過錢啊。你缺多少錢啊?我能問是干嗎的嗎?」。
「沒有,就當我胡說吧,你別往心里去了。」
「什麼啊,露露,咱倆有什麼秘密啊,我原來的時候不都是你陪著我嗎,你現在是怎麼了,不願意跟我說了?」
「嗯,欠了一個人的錢,有點想在走之前還給他。後來想想,我走了之後還要從美國給你電匯,也挺麻煩的,你不用在意的。」
「你沒跟祁博士商量過嗎?你別生氣啊露露,我不是不願意借你,我是覺的你們倆都在一起了,這種債務問題是不是得共同商量一下啊。」
「我……我……我不太想讓他知道,哎,也不是必須還的。是我自己在這多想了。你別往心里去了,當我沒說過啊。」
「你這是欠人家錢,還是欠人家情啊?」
「啊?」我抬起頭來看著羅惠。
「你看你這表情,想還的不是錢吧?哎,你現在對我都不坦誠了,算了我也不逼你了,像你這種人哪會隨便欠人錢啊?你就是覺的對不起誰的時候才是這張臉,那時候我跟鄭立存離婚以後,你天天見我都是這副臉。你這是欠男人情了?」
「啊?」依然眉頭緊鎖的看著羅惠。
「啊,看來我又猜對了。你可別玩火啊,露露,你跟祁博士不是繞了一大圈才又在一起的嗎?還這麼好好的兩個月,別給自己陷到感情的麻煩里去。」
「嗯,我知道。」
「行,我回去琢磨琢磨去,你知道我現在結婚了,錢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了,動錢不被人發現總是不那麼容易嗎?」。
「你別為難了,羅惠,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不是認真的。」
「我怎麼能看著你這麼愁眉苦臉的呢,不過我先聲明啊,我可能也能力有限啊。」
「羅惠真的不用了。」我一直追隨著羅惠走出了飯堂。
「行了,別跟我廢話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跟楊志成結婚了,你終于不是一副欠我錢的樣子了,我不幫你的話,你帶著這副尊容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情債早還早好,留著就是鬧心。」
下班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回的家,祁函又去廣州做手術收集了,估計要下周才能回來。他不在也讓我有時間好好思考我的事情,羅惠的話也總是沒完沒了的在耳邊盤旋。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居然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陸虎車。我探頭探腦的靠了過去,拔在黑忽忽的窗戶上向里張望著。窗戶被按下來了,嚇了我一大跳。
楚杰皺著眉頭看著我︰「看什麼呢,上來啊。」
「上去干嗎?」。
「有話說。」
「啊?我上去了,你不會把我拉到什麼不認識的地方,對我怎麼樣吧?」
楚杰的臉上又掛著無奈的笑了︰「你那腦子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嗎?」。說完他把車鑰匙拔下來,從窗口扔了給了我,「這行了吧,我還能開哪去啊?」拿著他的車鑰匙好像心里踏實了點,開門坐到了副駕駛上。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自己啊?」我好奇的盯著他。
「我哪知道是你自己啊?我就是賭來了,有機會就跟你說話,沒機會我明天再來。」
我低著頭坐在車里安靜了好久︰「楚杰,薛凱的事情我還是得說謝謝,不管是不是因為我。」
「我知道你會這樣?我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想讓你知道的,本來我以為自己終于干了件助人為樂的事情,現在被你弄的又變成有利可圖了。算了,反正我也一直是被人這麼認為的,我今天好好想過了。既然都這樣了,我就給你個機會還我這個人情。省的听你那說話口氣,讓我覺的特別想揍人。」
「怎麼還啊?」
楚杰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著我︰「米露露,我們談一天戀愛,做一天戀人要做的事情。行不行?」
「你惡心不惡心啊,你個臭流氓。」說完就生氣的開門想下車。
楚杰一把拉住了我︰「我看你才惡心呢一說這個你就往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