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的表演完畢之後,便是傳統的舞獅表演,因為舞獅並不像踩高蹺這樣對場地要求較高,所以舞獅表演是沿街進行,見到一家商鋪便表演一陣,這種表演不光主人家要給紅包,還要給打銅器的人散煙。不過這紅包也不是好拿的,有的人家把紅包掛在竹竿上從二樓窗口伸出去,高高在上,能不能拿得到,就得看舞獅人的本事了。
今天這關莊大隊的表演,不光高蹺不賴,贏得了人們的掌聲,這獅子也舞的活靈活現,凜凜生威,更有趣的是大獅子後跟了一個小獅子,打滾、撒嬌、抖毛、眨眼無一不稚趣可愛,逗得人直想模模小獅子圓滾滾的大頭。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臨街的人家已經拉亮了電燈,各家各戶煙囪里青煙隨風飄散,羅少梅看看手表,「咱們也得回家了,天不早了,還沒做飯呢!」
看了大半天的社火表演,到了晚上睡覺時候,陳晨還是很興奮。前世她身體不好,所以也從來不去湊著熱鬧,覺得那鼓敲得鬧心。今天看了人家的表演,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話果然不是白說的,陳晨被游戲開了金手指,小小年紀便有大力,又對未來有大致的了解,簡直可稱是上天的寵兒。
白天看到那些表演者,他們確實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年到頭在黃土地里求生存,就是這樣,人家的表演也讓人不由得贊一聲,「好!」確實是好,單就從疊起的四張桌子上一躍跳下,就是不綁著高蹺,前世的陳晨,也沒有這份勇氣,吃不了這苦頭。
那一瞬間陳晨覺得自己真的被點燃了,被那些表演者單純的熱誠和執著打動,這些人臉上單純的是為了自己的成功,他人的喝彩而歡笑。陳晨想,自己是否有一天,也會單純的為了某一件事而努力,最後因為成功而歡笑呢?夢想在哪里,夢想是什麼?
是成為貴女嗎?那是任務,不是夢想,可是,前世的陳晨,為了自己不善言談而自卑,為了自己發胖而自卑,車禍之後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強自壓抑??????貴女,也沒什麼不好的,做一個優雅雍容的女子,淡然而高華,真實而自持,不卑不亢,不矜不伐,就這樣行走世間,做一個讓前世的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喜愛的女子,沒什麼不好的。
你終于發現了。
清塵的聲音盡管依然是無機質的冰冷干脆,陳晨依然听得出他話中的欣喜。
什麼意思?
天道給出的這個任務,不僅是給我的,也是給你的。你知道嗎?擁有身體,是我久遠悠長的生命里唯一的渴望。
陳晨沉默,清塵的話意味悠長,似有所指,她,听出來了。
那麼,你是說,最終任務,也就是我心之所向?
是的,即使你再怎樣掩蓋,無視,任務的出現,本就是你的心之所向,終極任務,自然也就是你心中最真實、最渴望的。
「原來,是這樣嗎?竟然是這樣的??????」
陳晨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照例是早上七點起床,晨跑,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正在做早飯。
「媽,可起來啦,我都跑了好幾圈兒。」
羅少梅有些驚訝,女兒去跑步這件事他們夫妻倆當然是知道的。最開始時候老陳和她都不放心,悄悄跟在這小丫頭後面看看她起的這麼早是折騰什麼,後來見女兒只是沿著附近的兩條街道晨跑,他們夫妻倆也很快跟街上的居民們混熟,女兒大方自若嘴又甜,街上的鄰居們都很照顧,也就放了心。不過,女兒從來沒跟他們夫妻來說過晨跑的事情,他們倆跟了幾天放了心,看這小丫頭不提,也就裝作不知道。羅少梅私底下還很為這件事傷了幾天的心,女兒不睡懶覺了,女兒有心事也不跟媽媽說了??????
今天這小丫頭轉性子了?前頭藏著掖著,這會兒這麼大方就說出來了?
「人家不是怕您擔心嗎?」。
羅少梅︰你怎麼知道的,你媽心里想什麼?
「咱們是母女嘛,我自然是**貼心小棉襖,心有靈犀啊。別打別打,人家又沒說什麼,真是的,我說就是了,媽你剛剛??????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羅少梅忍不住又敲了女兒一下,這小丫頭,你母親一不小心說出來了你還逗你母親,一點兒都不孝順。
「你呀,下次有什麼要跟爸媽說說,上次你起的這麼早,你爸跟我都擔心,害的我們倆??????」羅少梅有點兒不好意思,父母因為擔心去跟蹤女兒,這話她一個搞教育工作的怎麼說得出口?
「怎麼了,你和我爸怎麼了?」陳晨眨眨眼,興致勃勃的接著問,她還以為老爸老媽沒發現呢,原來這兩位都已經發現了,怪不得前幾次她跑完回家的時候提了煎餅什麼的回家老爸老媽也沒說什麼。
「沒啥,趕快洗洗臉等著吃飯,再有下次瞞著家里,看我怎麼收拾你!」輕輕地用食指談了一下小女兒光潔的額頭,羅少梅轉身進了廚房。
你爸你媽在你起床晨跑的第二天就發現了,第三天他們倆就跟在你後面,一連跟了三天才稍微放心,又趕緊去跟街上的人打招呼讓人家照顧你一下。
???那我,為什麼沒有發現,清塵,你做了什麼?
我只是稍微出了點力,讓擔心女兒的父母能夠順利的不被發現而已。
陳晨無語。
不過爸媽有點奇怪,要擱從前她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不是從來都直接問的,怎麼這次繞了這麼大的彎子也沒來問她?不懂就問,陳晨最近發現清塵到底是老狐狸,雖然隔絕人世那麼多年,然而只在她身上待了大半年,別人的心思倒說得比自己猜測的要準很多。放著這麼一大殺器不用,自己費盡心思去猜可不是陳晨的風格,該用就用。
你呀,平時還覺得你有一點聰明,怎麼到你自己的事情就這麼糊涂呢?你爸你媽那是擔心你!你一下子就跟他們說你做了夢,夢到未來,你成了成年人,你爸你媽能不擔心?你口口聲聲自己是成年人,他們認為這件事情你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他們也擔心自己的女兒。
原來,清塵你不是三無啊!
清塵氣得不做聲了。感情他白費力氣了,丫兒的這貨就顧著三無了!!!
陳晨微笑。
自這天起,陳宏還有羅少梅甚至是陳晨的姑姑、姑父還有小叔叔都發現了陳晨的變化。從前這小孩雖說也愛說愛笑,但是像是抗拒著什麼似的,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是讓人心悸。用陳晨姑父的話說就是,「你這個佷女啊,不像個小孩兒,我有時候都有點不敢踫她。」
她似乎真的融入了這里的生活,沒有抗拒也不在時時做出小孩子的樣子,她高興的時候也會露齒而笑,不開心的時候皺眉,一切似乎跟原來沒什麼差別,但住在陳家小院兒里的人都覺得陳晨倒真是個小孩子了,看她做事有什麼不妥當的時候,姑姑、姑父還有小叔叔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不出聲,隨口教一番再抱著陳晨轉兩圈也是常有的事情。
十五的下午,早湯,陳宏…半就下好了湯圓,拿著鞭炮到院子里準備放炮。
羅少梅用勺子成了一勺湯遞給陳晨,「去,敬老天爺,好讓老天爺保佑你今年一年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陳晨知道自家父母從前是不信這些的,只是打從她坦白了「秘密」之後,羅少梅和陳宏,平時雖沒什麼異樣,到底是多了一份敬懼。大過年的她莫名其妙的昏迷了幾天,老爸老媽應該也很害怕吧,陳晨對著老媽笑了笑,「我只要三個就好了,不過想吃一個咸的。」
「去吧去吧,敬了老天爺才有你的吃的,想吃就趕快去,忘不了你的!」羅少梅笑罵了一句,把鍋從爐子上端下來,左上茶壺,等著父女倆回來。
陳晨特意端著碗站到院子中央,碗里的甜湯慢慢的滲進地下,「天道無私,所以,不論是誰,您把我送回來滿足了我的願望,我很感激。我也不求您保佑什麼,我的家人,我自己保護!我一定會讓清塵實現心願,也會完成任務的。」
過完十五,年也就過完了。
人們又開始了一年的忙碌,漯城二中正月十八開學,陳宏自然打算休息到正月十八。
正月十六,羅少梅興沖沖的一早就起了床,還把蒙頭大睡的老陳同志也硬是拉了起來。
「干嘛呢?今兒又沒什麼事兒,干啥不讓我睡,過兩天想睡都睡不成了,我不吃飯,睡覺!」
「你這個老陳,咱閨女的事你就不上心!人家謝老師說了過完年就讓咱閨女正式拜師,這可是咱閨女第一個老師呢,人生大事,你咋就不在意呢?虧你還老夸獎你自己多關心咱陳妞呢,是不是,陳妞?瞧你爸這懶樣,沒指望,我看今兒還是咱娘倆去吧。人家謝老師要是覺得咱們家不重視,不樂意了,那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