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聞言一怔,驚嘆道︰「原來你就是吳小哥呀,哎呀,都長這麼大、這個高了,我一時還認不出來呢。」
吳泰熙「嘿嘿」一笑說︰「夫人您倒是沒變,還是……那麼、那麼……」他模了模頭,想了一會,︰「……年輕漂亮。」
眼光一轉,目光在程悅臉上凝了一會,看著她驚喜的如花笑靨,喜悅地說︰「你是……程小姐,對吧?呀、你長這麼高了,若不是程夫人在旁邊,只在街上遇見,我肯定認不出你了,難怪今天一早就听得鳥兒喳喳叫,原來是會遇上貴人呢。」
程悅也很驚喜,她踏前一步,剛要招呼,卻被吳泰熙那一連串的驚嘆打斷,抿嘴一笑道︰「你還是那麼多話呀,我也是沒認出你來呢,都這麼高了,想你和吳隊正送我們時,你才……嗯、這麼高,和我差不多,現在都快比我高出一個頭了。」說著用手比了一個高度,偏頭打量著他。
他一雙濃眉下一雙漆黑的眼楮,身量高挑,有些清瘦,臉色微黑,笑起來是露出幾顆白牙,雖然臉上有少年人的稚氣和朝氣,但確實已長成了一個壯實的大後生了。
吳泰熙笑道︰「我哪有那麼矮,那時也比你高好些好不好?咦,你受傷了,都出血了。」
車夫忙上前道︰「請太太、姑娘還是快回去罷,若傷口傷了風就不好了。」
吳泰熙看著捂在程悅手肘上的染血手帕和沾著的灰塵,又望了望路途,皺了皺眉,道︰「這里離鎮上很有一段路呢,不如在這里先給傷口上點藥罷,我車上剛好有些藥。」
他轉身往自己的車廂里取了個小瓷瓶和一個水囊出來,道︰「洗一洗傷口,涂點傷藥罷,我看著傷得可不輕,又沾了灰塵,落久了終究不好。」
程悅想想也是,雖然沒傷到筋骨,為了讓母親放心,也裝作沒事人一樣,可傷口的皮外傷還是擦得挺深的,若感染發炎就不好了,便沒有拒絕,讓含玉接過水囊和傷藥,到樹下處理傷口。
她本是現代人,對露當眾露出手肘並不在意,在現代吊帶裙、短裙之類的也穿過呢,還在意這個,不過為了符合這世的規矩,還是微微側過身子遮上一點,讓含玉為她處理傷口。
一拿開手帕,含玉就忍不住驚呼一聲︰「呀,怎麼傷得這麼重。」見這外皮血肉模糊的,手便抖了起來,那水囊的水淋在傷口處,程悅才發現竟是酒,頓時痛得一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這下含玉的手就抖得越發厲害了,清洗的手勢便有些不知輕重。
那痛就鑽心了起來,程悅瞥見戚氏擔憂的目光,只一聲不吭,神色如常,可臉色卻白了兩分,額上發際處滲出細細的汗珠。
「我來罷,不是這樣弄的。」吳泰熙雖不好直愣愣地看著,但撇了兩眼,也看出了不對,未多想什麼,便說了出來。
程悅道︰「好的。」也未多想,臉上一片坦蕩自然。
戚氏皺眉,剛想拒絕,見程悅應了,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未說。
吳泰熙蹲,接過含玉手里的水囊和手帕,讓含玉在旁邊擼起程悅的衣袖,輕輕地替程悅清洗了傷口,又敷上了傷藥,接過戚氏遞過的一方干淨手絹包扎好。
他動作很輕柔很快,那傷藥一敷上去,程悅便覺得好受了許多,雖有點抽痛,但已不是很難受了,她笑著向吳泰熙道了謝,問道︰「你學過醫嗎?」。
吳泰熙搖頭道︰「並沒有學過,只是鄰居是大夫,對我很好,我有時候去幫幫下手,這清洗、敷藥還是會的。」這才見她白膩的手腕上戴著一顆用銀線穿著的黑色珠子,易發襯得肌膚似雪,珠色如墨,抬頭正對上她笑微微的眼楮,明若秋水,他突然覺得心一跳,忙低下頭去,臉上一紅,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萌生,那一片淡粉的衣袖落下,遮住了她的手腕,他才回過神來。
他站起身來道︰「好了。」不知怎麼的有些不自然起來,臉微微側過一邊,未直視程悅,又忙忙地道︰「夫人、小姐,上車罷,我載你們回去,只是我這車子簡陋,請將就一下吧。」
三人道了謝,便上了吳泰熙的馬車,往城里行去。
吳泰熙專心地趕著車,程悅坐在車廂里微微掀開簾子問吳泰熙道︰「你爹爹呢?這些年還未報答他相助之恩呢。」
吳泰熙靜默了一會,臉色一黯,低聲道︰「我已經兩年沒見過爹爹了。」
程悅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忙問道︰「他去哪里了嗎?還是……出什麼事了?」
在馬蹄的嘀嗒聲中,吳泰熙的聲音有些黯然︰「四年前,趙將軍尋了我爹一個錯處,撤了他隊正的職,趕出了軍營,爹爹便尋了些小生意養家糊口,兩年前我爹爹听聞販些東西到西域賣,運氣好的話,去一趟就夠一兩年的嚼用了,便隨了一個商隊去了,誰知……再也未回來,听商隊回來的人說,當時遇上了沙盜,又遇上了風沙,就沖散了,好幾個人都未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們哪里去了。」
程悅心里一緊,與戚氏對視了一眼,均在對方的神色里看到了黯然、淡淡的悲傷和疑惑。
吳榮雪中送炭的鼎力相助,讓她們很是感激,一直記在心里,到了祖宅之後,還著人到平陽送了些錢財與他,感激他的相助之恩,卻被吳榮退回來後,只說本該如此,不敢受。
戚氏等人畢竟是寡母幼兒的寄人籬下,聯系不便,也就不再往來了,想不到他竟出了此事。
只是,四年前……
程悅問道︰「吳叔叔是什麼時候出了軍營的?」
吳泰熙想了想道︰「大概是……送了你們之後的兩、三個月吧。怎麼了?」
戚氏默然一會,嘆道︰「是我們拖累了你們。」
吳泰熙怔了怔,笑笑道︰「這哪是呢,我爹爹說是時運使然。」
戚氏又問道︰「那你家里還有些什麼人?住在哪里?」
吳泰熙說︰「我家里就我一人了,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我爹爹一直未再娶。如今我投奔在平遠鎮我舅舅家里,平日里做些趕車的活計。」
戚氏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若日後你有什麼難處,只管來程家祖宅族長府來尋我罷,能幫的我會盡力的。」
吳泰熙「嘿嘿」一笑,爽朗地說︰「好咧。」矯健地一揚手︰「駕。」鞭子在空中劃了半個圈影馬車輕快地跑了起來,留下一路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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