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0
楊豐這話一出口，別說鄭清濂了，就連熟悉他的德齡都驚得站了起來。
「你瘋了？」她毫不猶豫地說。
楊豐沒有理她，而是繼續對鄭清濂說道︰「不過我很懷疑，現在的福州船政局，有沒有這種能力，要知道我所要的可不是二十年前龍威號那樣的老式巡洋艦。」
「你想要什麼樣的？」鄭清濂一臉凝重地說。
「排水量五千，使用蒸汽輪機而不是老式蒸汽機，最高航速25節，四座雙聯裝152毫米主炮，背負式炮塔，您看福州船政局有這個能力嗎？」楊豐淡淡地說，這家伙完全按照二戰時輕巡洋艦的標準，提出的指標。
「只要你敢交給福州船政局，我就保證能造出來。」鄭清濂一字一字地說道。
「鄭大人，您現在好像已經不在船政局了。」楊豐說道。
「如果你真交給船政局，我現在就可以去辭官。」鄭清濂說道。
「船政局對你真就這麼重要？」楊豐一臉疑惑地問。
「你不懂，那是一個夢，一群立志強國的年輕人的夢，而如今這些年輕人大多數都已經帶著夢碎痛苦離開了人世，就算殘留下來的一個個也年近花甲，如果有人告訴他們，夢想依然可以繼續，那又有誰不會像我一樣。」老鄭流著眼淚說道。
他不傻，楊豐要造巡洋艦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他很清楚。
福州船政局因為缺少資金，缺少定單所以才不得不關閉，但它的關閉還代表著中**艦制造業的結束。
雖然還有江南造船廠，但現在它基本上只造民用船只，在沒有海軍訂單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去接觸軍艦。
如果這時候，真有一艘巡洋艦的訂單，那麼福州船政局就可以延續下去，而且按楊豐的標準，這幾乎是現在最先進的巡洋艦，建造這樣一艘軍艦，幾乎可以讓原本落後的馬尾船廠，獲得一次真正的飛躍。
「如果您真能游說閩浙總督，讓他重開船廠，那麼我就把這艘軍艦交給你們。」楊豐慢慢說道。
「你們兩人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朝廷會讓你私人買軍艦嗎？」德齡有些氣沖沖地說，她現在對楊豐的瘋狂極其不滿。
楊豐和鄭清濂同時一笑，這個問題真不需要在乎，楊豐到時候完全可以以官方名義，讓趙爾巽搞一個奉天水師這類編制，這樣私鹽不就變官鹽了？
至于朝廷方面，有這樣增強海防的便宜，高興還來不及呢！誰還會管其他的，這就像楊豐由土匪變官軍一樣。
兩人直接沒顧的上管德齡，立刻興奮地趴在桌子上討論起造艦計劃，最後決定一同會北京，找到現在在北京的嚴復，一塊坐下來研究。
按照鄭清濂的計劃，他準備集合原來那些參與建造龍威號的老家伙，一起去福州游說閩浙總督松壽，要他重開船廠。
不過楊豐很是擔心，這些人里面有幾個身份並不低，尤其是原來的總工程師魏瀚，他現在是廣九鐵路的總經理，能願意拋下優厚的工作跑去造船嗎？
「我們都不缺錢，而且都已經年近退休，誰又不想臨死之前，能夠再造一艘現在最好的軍艦呢？」鄭清濂毫不在意地說。
回到自己的車廂以後，楊豐被德齡好一通說。
「且不說你這瘋狂的念頭，如果你真想要一艘軍艦，完全可以從國外買，無論歐美還是日本，都非常樂意給你建造這樣的軍艦。
而且又快又便宜，怎麼都比你從福州訂做劃算。
如果讓他們做，首先得重開工廠，缺少的機器還得購買，流失的工人還得重新招回來，不懂的新技術還得自己研究，到最後所花的錢全得加到你身上，你恐怕多花一倍的錢都不一定能拿到船。
真不知道你平常的聰明都哪兒去了！」德齡埋怨地說。
「你不懂，兩倍的錢並不多，因為它買下的還有希望。」楊豐難得一臉深沉地說。
第二天鐵路就恢復通車，到達北京以後，楊豐等人先去找到了嚴復。
當年的北洋水師學堂總辦，現在卻只能埋頭在外國書籍中，做一個翻譯的機器，不得不說這是海軍的悲哀。
听鄭清濂一說楊豐的計劃，他也一下子坐不住了，三個人一起商議了一陣，最後決定年後就行動，南下福州。
為表示誠意，楊豐當即就簽了一張五千美元的支票給他倆，同時很明確地說︰「只要你們能把軍艦按我的要求造出來，最後花多少錢，我楊豐都認了。」
在北京楊豐並沒有多做耽擱，很快就啟程返回奉天，等他倆到達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了。
德齡回家以後，立刻就說了楊豐這瘋狂的計劃，讓她意外的是，裕庚反而一臉鄭重地對楊豐說︰「你真準備這樣做？」
楊豐點了點頭。
「好，我和制台大人果然沒看錯你！」裕庚激動地說。
「父親，連您也跟著發瘋了。」德齡氣沖沖地說。
「你不懂，有些事情是不能單純用利益來考量的。」裕庚嘆了口氣說道。
對于楊豐的計劃，趙爾巽同樣非常高興，不過他也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單獨設立一個東北水師，這沒有什麼問題，現在朝廷也正準備重建海軍。但問題是你準備把港口建在哪兒？」趙爾巽說道。
「營口或者安東，以我的意思最好是營口。」楊豐說道，他心中暗想，最好的港口是旅順，可惜那是日本人的。
「雖然我不懂海軍，但也知道如果建在營口，那不是完全被日本人關在里面嗎？」趙爾巽疑惑地說。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整個渤海沿岸，哪里不是在日本人的威脅下？
如果是選擇安東，那麼就只能在大東港，可安奉鐵路並不能直通那里，而且那還是日本人的鐵路。
但營口就不一樣了，現在京奉鐵路已經通車，有支線直通那里，而且還有遼河水運，可以說從奉天過去，交通非常便利。
另外設在那里，也正是向日本人表示，我們沒有威脅，畢竟現在我們還沒有能力和他們翻臉。」楊豐苦笑著說。
趙爾巽長嘆一口氣，又說道︰「在買軍艦以外，你那里還能不能余出一部分錢來？
現在第二十鎮已經被我調往黑龍江，那里的蒙古人在俄國人的慫恿下，很不老實，必須得用武力鎮壓下去。
所以現在奉天只有第二混成協，我準備再編一鎮新軍，或者直接把第二混成協擴編成一鎮。
不過現在我手上的資金不夠，朝廷現在也沒有能力再撥款，我的意思是暫時向你借一部分。」
楊豐想了想說道︰「擴編吧！咱們也別按兩協制，直接編一個三協制的大號鎮，還是老規矩，所有裝備費用我出，但成軍以後的日常費用朝廷負責。
不過我還有個要求，把子玉給我調回來，繼續給我當副手。」
至于統制的人選，楊豐根本連說都沒多說，老趙的意思很明白，只要自己肯出錢，統制肯定就是他的。
就這樣剛過完年，趙爾巽就正式宣布，陸軍第二混成協擴編為陸軍第二十三鎮，統制官楊豐。
下設三協，協統分別為吳佩孚，楊元濱，王永福，同時吳佩孚還身兼總參議，在楊豐不在的時候，全面負責全鎮的所有事務。
老吳的壓力很大，因為楊豐肯定不會在軍中，事實上在完成第二十三鎮的組建以後，楊豐立刻就啟程南下了。
因為此時嚴復和鄭清濂已經到達福州，閩浙總督松壽要求和楊豐面談，雖然他一直不怎麼管船政，但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楊豐這一次南下，正好和返回上海的德齡一起，另外連榮齡也跟著，至于玉飛燕，則不得不留下來，因為她得給吳佩孚當後勤總管。
第二十三鎮現在只是完成了一個框架，上萬新兵的招募和各類裝備的采購也才剛剛開始，所有的花銷全部由她掌管。
坐了一路的火車到達武昌後，楊豐又特意交待了負責這里的陸宗輿和丁維宗一件重要事情。
「組建一支護衛隊，所有裝備都按我們軍隊的標準，人數不能低于一個營，煤礦，鐵礦，鋼鐵廠都必須設立長駐軍。
現在革命黨到處鬧事，難保不會在武昌搞上一下，湖廣新軍中他們的人數不少，咱們必須保證就算他們鬧事，也不能影響到咱們的生產。」
楊豐說道，他這是在為武昌起義做準備，當然不是為了參加，而是為了避免受到殃及。
「這事的確應該，官府方面我們可以找袁大人解釋一下，他會同意的。」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的陸宗輿，可是清楚這些革命黨的無孔不入，事實上他自己就認識不少。
這一年來大大小小的起義十好幾次，最近的甚至就已經搞到了四川，湖南，搞到武昌來恐怕真只是時間問題。
丁維宗更是願意，在這里閑了一年多了的老土匪，早就當夠了出納員，想找點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