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為權貴，節日之于他們的意義更多的是和節日無關的東西。宴會的存在總是伴隨著攀比八卦或者寒暄交易。
從安蘇房間出來之後，整個平安夜宴會秦奉就再沒有見過安蘇。一方面是安蘇宅男本性發作，根本不出現在人多的場合，更多的是，秦奉被D32和秦仲拉著到處跑。秦默似乎演「兄弟鬩牆」這樣的劇目演上癮了，整個宴會都不見蹤影，沒有人幫忙的秦奉將軍只能冷著一張冰山臉單獨面對各路人馬。
縱使接管秦家六年，秦奉依舊很不喜歡這些場合。雖然父親說過，作為秦家的繼承人如果自己不願意便可以不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但是，秦奉心里清楚，他不是父親。任性從來都是強者的權利。因此，即使再不耐，他依舊乖乖待在大廳里直到宴會結束。直到最後一個客人離開秦府，秦默才出現，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笑嘻嘻的青年。
青年碧綠色的眼眸印著一身深藍色的禮服和做工精致的木槿花胸針顯得閑適而高貴，臉上笑嘻嘻的表情而使整個人看起來純淨無害，但是在場的人卻沒有會這麼覺得。
「塞森。」秦奉對著青年頷首。
「秦奉你還是這麼冷漠。」青年笑著上前，擁抱了一下秦奉。
不動聲色的避開青年的擁抱，秦奉看向一直沉默著的秦默，後者對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開口道︰「你每次出現都這麼熱情，我家弟弟怕是吃不消啊。」
對于秦奉的動作，青年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掛著溫和無害的笑，說道︰「好久不見，秦奉。」
對于青年這般鄭重其事的相逢宣言，秦奉只是頷首示意。對于秦奉略顯冷淡的態度，青年不甚介意地笑笑，轉過身對秦默說︰「我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停留。」說著看了一眼始終沉默的秦奉說︰「所以，我們還是速戰速決吧。」
听到這句話，秦家倆兄弟對視一眼，然後由秦默領頭，三人向著書房走去。一路上沒有人說話，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大有一夜之間覆蓋大地上一切的趨勢，三人的腳步聲在偌大的秦家主宅內回蕩。如果說，帝都的秦家主宅象征著秦家的權勢的話，秦家封地的主宅就是整個秦家真正意義上的心髒，秦家稱霸帝國的三百多年里，這座主宅經歷了太多的陰謀詭計和鮮血的洗禮而顯得格外沉靜。無論秦家的家主幾經變幻，它就像旁觀者一樣在那里，永遠在那里。
三人的腳步在某間房間門口停下來，已經守在在門口的秦仲和D32為三人拉開門，然後退到一邊。塞森看了一左一右守在門邊的秦仲和D32，略微頓了頓，然後跟在秦家兄弟後面進了房間。房門在他進入的一瞬間，無聲無息的合上。映入塞森眼簾的，是一間小型會議室。房內厚重的窗簾擋住了窗外的風景也使得房內的燈光無法透出。牆上的全息投影正處于關閉狀態，另一側的牆上一排一排的都是古地球時代的保險箱，想到里面的東西，A的眼神閃了閃，隨即收斂了目光。在科技高度發達的現在，智能程序的安全性還不如那些原始的鎖具，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也因為這樣，基于古地球時代的鎖具而演變的保險箱成為最安全的地方，它沒有智能芯片，一切由手動控制，這大大降低了箱內物品被盜竊的幾率。
注意到塞森的目光，秦默勾起嘴角說道︰「這種貨色，怕是入不了你的眼吧。」說著，在最近的沙發上坐下。
並沒有馬上接秦默的話，A跟在他身後坐，然後說道︰「哪里的話，誰不知道秦家有全星系最好的鎖匠。」
對于這樣的類似于恭維的話，秦默和秦奉都沒有搭話。于是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雙方都在考慮怎麼開口。
「你們就這麼扔下帝都過來了？」終于，塞森打破了沉默。
「你不也扔下戴斯跑過來了？」對于塞森的問題，秦默笑笑說道，然後看了一眼沉默的秦奉說︰「降低獵物的警惕性，才能更好的完成捕獵計劃。」
听到秦默的話塞森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上，眼楮在秦家兩兄弟之間掃了一輪，然後開口道︰「蕭颯最近動作很頻繁，你們有任何消息嗎？」
「只知道是為了雷斯的那位。」秦默說道，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嘴角勾起一抹笑︰「據說已經折損了不少人呢。」
「說到雷斯的那位，我倒是有個消息。」塞森看了一眼秦奉，臉上的笑容變得微微有些奇怪︰「關于那個人原本的身份，似乎沒有關心過。」
听到塞森的話，秦默看了一眼秦奉，在看到弟弟眯起的眼楮時候，在心里嘆了口氣︰「雷斯在行動的時候，把他的資料一並銷毀了。」
塞森听到這句話，笑笑，看著秦家兄弟，開口說出一個名字︰「凌任，那位的名字叫凌任。」
听到名字的一瞬間，秦默從沙發上坐直身子。看著塞森的眼楮里似乎有著某種求證的意味，在得到後者點頭的肯定之後，秦默又慢慢把僵直的身體放回沙發內，用稍許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謝謝。」
「不客氣。」塞森微微一笑，說道︰「這只是順便，就當是聖誕節禮物好了。」
「你要去克萊？」一直沉默的秦奉打斷了兄長和塞森之間即將開始的恭維大賽，開口問道。
「有些事情需要敲定，委員會那群老頭……」不屑的冷笑一聲，塞森做了個「你懂的」的動作。
「小不忍則亂大謀。」對于塞森的話，秦奉皺眉提醒道。
沒有想到一向冷漠高傲的秦奉會對自己說出這樣近乎于關心勸告的話語，塞森明顯一頓，隨後身體慢慢柔軟下去，放柔了表情看著秦奉說道︰「嗯，我知道的。」
對于塞森的溫柔回應，秦奉沒有絲毫反應，他看了一眼秦默，對塞森說道︰「最近似乎有人已經察覺當年的問題，開始動手了。」
「不是軍部的人？」塞森看著秦奉的表情，幾乎一瞬間就確認了這個可能。雖然冷漠高傲甚至有點不苟言笑，但是對于代表秦家在軍部勢力的秦奉來說，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只能代表一種可能。
「皇室。」對于塞森近乎于肯定的疑問，秦默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一瞬間，房內陷入了沉默。如果這件事皇室也摻了一腳的話，那麼就遠比他們想象的復雜。雖然皇室一直不甘心于被架空，但是佐亞帝國的政治勢力卻的確在這樣微妙的平衡中維持了數百年，這件事情，帝國的幾大勢力甚至是敵對的雷斯都很清楚。要打破這樣的平衡，如果不是有絕對的優勢，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被其他兩方聯合打壓而永無翻身之日。
他們現在追查的事情，只關乎于當年軍部的內斗，雖然事情扯上議會已經夠詭異的，但是好歹還能說得過去。畢竟對于秦家來說，議會也是其勢力範圍，有人想扳倒秦家，在軍部和議會一起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現在皇室也攙和進來，就讓整件事情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你們給我的資料，報告表示無發翻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塞森又扔下了一個炸彈。
這一次不止秦默，臉秦奉的臉上都表現出明顯的吃驚的神色。然而塞森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根據報告的猜測，這可能是某種古老的程序語言，在古地球時代用于編寫低等電子程序。」
塞森的話讓秦奉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安蘇。
「關于令尊，有情報說最後看見他的地方是莫桑德家族的封地。」秦默在塞森說完那句話之後，擔憂的看了秦奉一眼，繼續說道︰「我們會繼續追查，但似乎有人在刻意抹殺他的痕跡。」
「嗯，謝謝。」對于秦默的話，塞森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隨即站起來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告辭了。」
秦默和秦奉隨著他站起來，將其送出門。秦默對著一直守著門口的秦仲和D32說道︰「送塞森少爺出門。」接著，又轉身對塞森說︰「你自己注意些，下次再聚。」
「嗯。」點點頭，塞森給了秦默一個擁抱，說道︰「你們也小心些。」然後看了一眼始終沉默的秦奉一眼，半響才收回目光，轉身向外走去。
「塞森……」被塞森臨別的目光看得有些某明奇妙，但是想到小時候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想盡一切辦法逗自己微笑的小小身影，秦奉還是開口叫住了離開的人。
轉過頭看著出聲喚住自己的秦奉，塞森的眼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聖誕快樂。」被塞森看著，不知道要說什麼的秦奉在沉默良久之後，說。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都因為這句話，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有當事人之一的塞森似乎毫不在意這樣怪異的告別語，開心地回答道︰「聖誕快樂。」
對于這兩位從小就不那麼正常的少爺，秦仲無奈的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欠身道︰「塞森少爺，時間快到了。」
點點頭，塞森轉身離開。
目送著塞森的離開，秦默和秦奉都沉默著，直到塞森的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秦默才打破沉默道︰「明天回帝都吧。」
「嗯。」對兄長安排的行程沒有異議的秦奉回答道。
「安蘇……」
「不要把他扯進來。」秦奉打斷兄長的話，然後向自己的臥房走去，只留下一個背影給秦默。
看著急急離去的秦奉，秦默嘆了口氣。窗外的雪似乎已經停了，月光溫柔的灑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上顯得皎潔而明亮，天上閃爍的星星似乎在預示著，明天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