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空氣中淡淡彌漫開來的香草氣息,是劉雨清醒後,聞到的第一種味道。
「呼……你醒了?」
美麗到極至的女人從口中吐出一串白色的煙,然後,手持著一桿精致的煙槍,似笑非笑的側躺在不遠處的華麗軟塌上,眼底凝聚著看不懂的情緒。「可感覺到疲憊了?」
劉雨坐起身,下意識的去看身旁,什麼也沒有,身體頓時不自覺的繃緊了。
「在找那個男人麼?」對面的女人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笑容里,卻似乎蒙著層層的面紗,讓人看不清,到底看似真實的笑容里,隱藏著怎樣的悲傷。她輕輕的說著︰「請放心,他並沒有死。」
「是你救了我們?」劉雨凝視著對方的眼楮,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口,可從這個笑容淡淡的美麗女子眼中,她看到了太多東西,反倒,分辨不出,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什麼才是假的,什麼是對眼前的自己展現出來的,什麼是在緬懷著別人。「你是誰?」
「我叫壹原侑子,你可以叫我侑子。」慵懶的起身,又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側躺在塌上,女子微笑著,抬起修長的手指,點了下自己的唇,狹長眼眸微微上挑著,這一笑,看起來嫵媚極了。「我可以叫你小雨麼?」
「小雨……」不知為什麼,本該在听到別人道破自己名字時有所警惕的,可對方輕輕喚出這個名字,卻讓劉雨整顆心都微微的一酸,她盯視著對方,臉上表情冷淡,問著︰「你怎麼知道的?侑子……」好熟悉的名字,這讓她有些愣神。
「你是……那個侑子?」記憶里,似乎有听說過這個名字……
等到想起了擁有這個名字的那個女人的身份時,劉雨看向女子的表情,頓時有了一點波動,眼神也隨之復雜起來。如果真是那個女人,那麼,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次元魔女,能夠自由穿梭于不同異世界,並且擁有著強大魔力的女人。
「唉,看來你也看過那本漫畫了……」侑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在腮上,不以為意的輕聲說道︰「其實,我是侑子,也不是侑子……恩……你該明白的,我和伊爾迷•揍敵客一樣,只不過,是這個世界創造出來的一個人物而已,和漫畫里的一樣,但是,又不是他們……呵呵,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小雨……」
「存在,就是真實的。」劉雨沉默了一下,說道。
「你是這樣認為的麼?」輕輕一撐,侑子從塌上起來,修長高挑的身體,在緩走幾步之後,幾乎半倚在了劉雨的肩上,淡淡的體香,頓時撲入鼻中,滑膩的一條胳膊,甚至還纏上了她的脖子,輕輕的,在她耳邊吹氣道︰「那麼,我和漫畫里的侑子,又有什麼不同呢?」
「你希望有什麼不同?」劉雨默默的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對方,對于對方近似調戲的舉動似乎無動于衷,只是平靜的問道。
滿是曖昧的眼神,在與她的目光對視了幾分鐘後消失不見,對方似乎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聲惋惜道︰「果然,從揍敵客家出來的人最無趣了,你現在至少是個男人吧?」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挑起劉雨的下巴,侑子狹長的眼眸里,帶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劉雨默默的看著,心里在猜測著對方的用意。
許久,侑子方又嘆了一口氣,捏捏劉雨的小臉,嘆道︰「唉,果然還是個女人啊。可惜……」
「想去見一見那個肯隨你一起去死的男人麼?」侑子似乎玩夠了,收起了調笑的表情,認真問道。
「請帶我去。」劉雨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在她的注視下,侑子嘴角微微勾起,輕笑道︰「好啊。不過,在這里就可以看到哦。」
說著,不等劉雨反應,她的人已經輕輕的湊近過來,在劉雨的眉心那里輕輕的吻了一下。
下意識的,劉雨緩緩的閉上了眼楮。淡淡的溫熱感,從額頭那里一直滲透進了靈魂……
再次睜開眼楮,已經有一抹金色,從她的黑眸里閃過。
眼前的世界,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在這個充滿了華麗色彩的房間里,卻多出了一個「人」。
「雖然你之前兌換了死神之眼,但是你的靈魂力量還是太過弱小了,我把我的力量傳給了你一些,你現在應該已經可以看到他了,呵呵,從剛才開始,他就似乎生氣了呢……」
耳邊傳來侑子略帶笑意的聲音,劉雨的眼楮卻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那個「人」,一動不動。
「大哥……」
黑色的長發無風而輕輕的向後飄揚著,基裘最愛給伊爾迷搭配的那身宮廷騎士裝上干干淨淨,沒有半點血跡,仿佛曾經夢魘一樣的遭遇,從沒有發生過一樣,對方站在那里,大大的貓眼直直的看著她,這時候,終于開口了。
「糜稽……」
「他這是?」看出對方的身體,有著隱隱的透明感,而且伊爾迷幾次試圖走過來,都被周圍一圈類似魔法陣一樣的東西困住,劉雨不由得看向站在一旁的侑子,一貫面無表情的淡定,有些破開的征兆。
侑子表情復雜的看著站在那里的安靜的有些過了的伊爾迷,嘆道︰「他的身體破損的很嚴重,靈魂一時無法回去他的身體里,所以,我只好用了一個魔法陣,將他的靈魂暫時護住,出了這個魔法陣,他的靈魂隨時都會消散掉……不過,你可以過去……」
走過去,劉雨站在伊爾迷的面前,仰頭看著,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眼淚開始一滴滴的落下來,止都止不住。
對方安靜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著她,好一會,才抬起一只手,試圖去揉她的頭,結果,手掌幾次穿過去,都無法踫觸到劉雨的身體。
看著劉雨哭的越發厲害,伊爾迷大大的貓眼眨了眨,隨後,輕輕嘆了口氣。
「糜稽。」他那清冷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感慨。「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哭呢。哦,不對,是第二次呢!」
見劉雨再次看過來,伊爾迷似乎很困擾的用手撓了撓後腦勺。「所以,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你不哭呢?」
「大哥……」
「有了!」用著右手一擊左掌手心。「我就說,女孩子哭多了,會變丑……剛才在你醒之前,我已經听她說過了,你是一個女孩子不是麼?糜稽?」
「大哥……」劉雨低著頭,小聲問著。「……你不怪我騙你麼?」
「當然會生氣。」伊爾迷碎碎念道。「哥哥辛辛苦苦拉扯你這麼大,到最後,居然連性別都搞錯了,哥哥真的很難過……難怪媽媽給我們準備衣服,你換的一點都不難過,還讓哥哥陪你一起穿裙子,原來,哥哥被騙了,哥哥的心都要碎了……」
噗嗤一聲,劉雨頓時笑了出來,隨後,又抹了把眼淚。然後,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過去。「大哥,你說的笑話真的好冷……」
見劉雨終于不哭了,伊爾迷頓時松了口氣的樣子,然後才說道︰「糜稽,其實你不用難過的,哥哥並沒有死,所以,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恩。」重重的點了點頭。劉雨又想說什麼,眼前的伊爾迷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不用擔心,只是讓他的靈魂休息去了。」見劉雨臉上浮現出驚惶之色,一旁的侑子走過來,安撫道。
「我想看看大哥的身體。」劉雨轉過身,貌似平靜的說著。如果仔細去看她垂在兩側的手,會發現正在隱隱顫抖著。
「好,請隨我來。」侑子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轉過身,向著一旁的一道門走去。
劉雨跟在她的後面,那道門在侑子一揮開,侑子率先走了進去。
等劉雨走進來才發現,這里竟是一條長長的隧道一樣的所在。一路走過來,在隧道的兩旁,有著各式各樣的畫像,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畫像,畫的都是同一個人,黑色的長發,高挑的身材,各種或嫵媚或可愛或冷淡的表情,畫的不是別人,都是此時走在她前面的次元魔女——壹原侑子。
直到走到一個空白圖畫前,侑子才停下了腳步。
然後,默默的抬起一只手,修長的手指在圖畫前輕輕一點,畫面仿佛如電子屏幕一樣,緩緩的發出白色的光來。
一個黑發男子就橫躺在半空中,漂浮在那里,整個人都被一團光籠罩著,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劉雨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就是伊爾迷,伊爾迷的身體。
「他的身體在空間穿梭時受到了傷害,需要慢慢的恢復,不過,你不用擔心,他的靈魂遲早還能回到身體里,只不過,需要時間。」
「謝謝你。」劉雨定定的看了一會,突然轉過身,認真的給侑子鞠了一躬,道謝著。
「其實,我只不過是因為好奇,所以才救了你們,不必如此。」侑子淡淡的笑著,搖搖手。
「想了解這個世界麼?那麼,繼續隨我來。」
于是,劉雨跟在她的身後,又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一會,在一副巨大的畫像前,侑子再次停下了腳步,只不過,這一次,她的神情之間有些復雜起來,略帶感慨的抬頭看著。
這副畫像比之前的那些畫像都要更大一些,並且,畫像里有兩個人,劉雨站在她的身旁,看著畫像里的那兩個穿著、容貌都一模一樣的女子,從心底泛起的奇怪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走過去,輕撫這副畫像。
「你一路走過來,一定感到很好奇吧?」侑子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她望著眼前畫像里的那兩個人,似乎是在給劉雨做著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這一條長長走廊上掛著的這些畫像,畫的這些人,她們都是我,可是……也不完全是我。」
轉過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她注視著劉雨,聲音低沉的,仿佛不似之前那個雲淡風輕的美麗女子。「你知道的,這個世界,有著無數的主神系統,在每一個主神系統里,都有著眾多世界,這些世界的開始與結束,世界里眾生的不斷輪回,都是受著主神系統的操縱,但在主神系統之外,還有著一個更高的存在,是那個存在,創造了這個龐大的無限世界……我在之前就曾經說過,我不是漫畫里的那個壹原侑子……」
「雖然有著和她一樣的記憶,一樣的容貌,一樣的魔力,一樣的經歷,可是,我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知道連自己都是虛幻的,是為了防止主神系統出現自我意識,而游走于主神系統之外的管理者,是被規則創造出來的人物……」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主神系統里的世界,永遠不斷的進行輪回,世界里的人,按著既定的人生,不斷的,一次次的開始與結束,不會有終止,不會有過去,更不會有未來,但是,和壹原侑子相比,他們又是何其的幸運……」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美麗女子淡淡的說著︰「有些時候,不知道真相,未必不是一種幸福……知道了又能如何?知道了,也無法改變,只能獨自一個人,默默的游走在不同的世界里,等待著自己早就清楚的結果,遇到自己早就知道會遇到的人……一次次的輪回,一次次的重復,不斷的重復著屬于那個壹原侑子的人生……」
「……你就沒有想過反抗麼?」知道真相,又知道一切的人,從來沒想到去反抗命運麼?
「也不是沒有過。」說到這里,壹原侑子緩步走到這副畫像面前,輕輕的撫上了左邊那個一臉清冷表情的「壹原侑子」,她略帶羨慕與惋惜的嘆道︰「世界的規則,制造了和漫畫里一樣的壹原侑子,壹原侑子就像是電腦程序一樣,一次次的幫助別人,似乎擁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有著無窮盡的生命,可是,沒有人知道,她連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不了……但是,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說到這里,她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無比復雜的表情。「其實,在無數次屬于壹原侑子的輪回里,曾經有一世的輪回發生了變故,那個輪回里的壹原侑子出現了與設定不同的感情,然後,她試圖擺月兌規則的操縱,改變既定的命運……」
「結果呢?」
「最終還是失敗了。」侑子輕輕的笑了笑,笑容里帶著微微的苦澀。「她被規則進行了毀滅,被毀滅之後的力量,重新進入輪回,就是現在的我。可以說,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不過,在我的心中,她終究是不同的。雖然我和她是同一個人,但是,我繼承的來自她的記憶,和漫畫里的完全不同,哪怕不是我親身經歷的,但是,也似乎讓我感覺,自己曾經活過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所以……」侑子輕輕的說著。「……我很感謝她。」
「失敗了麼?」不知為什麼,心口那里,忽然就是一扯,那種突然出現的疼痛感,幾乎將靈魂撕扯成無數的碎片。劉雨蒼白著臉,抬頭望向面前畫像里的兩個人,一個表情清冷,一個笑容嫵媚,兩個人就這樣在畫里依偎在一起,仿佛是一對雙生姐妹般親密。
「不過……」一旁的侑子認真的補充著,帶著一種近似偏執的堅定。「我一直都相信,即便是被規則進行了毀滅的她,也一定還存在著,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繼續存在著,等待著一個新的開始……她是那麼期盼著自由,怎麼會就這樣認輸呢?」
「好了,不說往事了。」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侑子再次開口時,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雲淡風輕。「說說你吧,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是我漂泊的店,並沒有在第1986號主神的世界里,如果不能及時回到那個主神系統,你在靈魂里被主神下的禁制就會發作,到時候,只怕連伊爾迷•揍敵客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你必須盡快的回去。」
劉雨沉默著。
侑子將手里的精致煙桿舉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吞吐了一串白煙。
「我只能幫你出一個主意,至于成功與否,要靠你自己。」侑子說道。
「請你教我該如何去做。」
「在我的前世所經歷的世界里,有三個世界,里面有著她很多朋友,那三個世界,被她用著魔力,在最後保護住了。所以,在無數個主神系統,數不盡的世界里,唯有那三個世界,是最為特殊的,那三個世界里的眾生,不會再重復既定的人生,他們有了屬于自己的未來……你需要去那三個世界,拿到三樣她留下來的東西,然後,我來幫你回到第1986號主神系統。」
「好。」
「呵呵,你就不問一問,是哪三個世界麼?」侑子笑著看過來。
「不管是什麼世界,我都必須要回去,不是麼?所以,請教我如何去做。」劉雨認真的說著。
侑子听了她的回答,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復雜,沉默了好一會,方輕輕嘆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
「其實,那三個世界,你應該都听說過……」
「你第一個要去的世界,被稱做怪—化貓的世界,你去那里,拿到一個名叫麻生九的妖怪的心髒……」
「拿到之後,我再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個世界有些人會認識侑子,你戴上它,它會幫助你,讓你更快的得到那顆心髒……」
說著,侑子將一根金線,系在了劉雨的右手腕上。
「祝你好運,親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君之小舟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1-12-0519:03:47
w感謝小舟!
次元魔女——壹原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