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 第32章 傻妞受教(補全)

作者 ︰ 塵殤

潮濕的木棚里一片嘩啦啦倒水聲,沈七沖去一腔熱火,取了件白色暗紋寬松夏長裳悠悠然走出屋,作一臉悲戚狀回了房。本欲要再將那傻貨好生恐嚇恐嚇,好讓她罪孽繼續加深些,卻只見屋里空空,早不見了那貨的蹤影。

四下一掃,鋪著涼席的紅木大床上整整齊齊疊著小薄被,那淺紅色的新衣料也方方正正擺在枕頭邊,床下木盆里盛著拭過歡/愛痕跡的帕子和衣物,卻獨獨不見了那可憐巴巴欠虐的小團子。

該死,怕不是又去那群潑辣婆子處訴苦了。

沈七微微蹙了眉,這妞初成親時還是一人獨來獨往,乖乖巧巧的,一日也不見她說上幾句話;如今不過呆了幾月,被江邊那群洗衣婆子好一番淘染,卻日漸熱衷起碎碎念來。

因方才將她好一番嚇唬,怕她腦袋呆笨將那些話當了真,又胡亂在那群婦人堆里討要應對法子,當下小扇一拾,風一般出了屋。

听聞北契與南涼順利聯了姻,大約自己也是時候可以回去了,他心中暗暗尋思著,早些將這貨帶回去也好,省得她被染成個刁蠻小辣椒,那家中的老妖怪可受不得吵鬧。

過了正午的酷熱,傍晚時分的江邊倒是熱鬧得不行。

卻說八公縣雖富,面積卻不大,那談情說愛的地兒除了桃花鎮,就近的便只余了這條八公江。青樓女子們白日悶在妓院里避暑,晚上又要接/客,難得的趁傍晚時分出來透透氣招招花,故而此刻江邊大青石塊上除卻搓衣洗菜的婆娘,便是一群花紅柳綠的裊裊身姿,那江面上粉船香坊舶來蕩去,好一片熱鬧聲聲。

沈七一襲白衣翩翩行來,卻是引得了不少曖昧眼色。因著他皮膚不白,平日里著裝不是青便是黑,少見得其他顏色,此刻難得換上一襲白衣,倒覺平日的灑月兌不羈里又增了許多高貴風雅之氣,那姑娘們的戀慕眼神便個個毫不羞澀地拋之而來;甚或有大膽的,便互相推擠著欲往他懷里拱進。

沈七自是見怪不怪,大涼國的女人向來大膽,八公縣的女人則更是大膽的不正常,這樣的情形他自小卻是見得多了。

因心中藏著事,便輕搖小扇做散步狀悠悠然在人群中繞了一大圈。平日里傻妞兒但凡在江邊洗衣,必蹲在最邊角那塊青花圖紋的石塊上,此刻卻是全然不見了她的蹤影。

呆子,總不會落進江里淹死了去吧?

沈七眉頭一挑,見那石塊上倒是果然有一只破鞋,忍著不耐用棍子挑將起來,卻見那破鞋腳面大如面盆,繡著惡俗的大朵桃花,倒像是馬家那二貨婬/婦的。

將鞋子厭惡一扔,終歸有些不放心,只得走到脂粉群中,略微沉吟了些許,彎腰謙謙道︰「各位姐姐,可有看到我家娘子在江邊路過?」

他怕是那傻子一時被他唬得想不開,糊里糊涂走過了頭,撲通一聲栽進江里去了。

一眾女人方才見他只顧走來走去、對人愛理不理,心中惆悵得不行;這會兒听他前來說話,雖心中興奮得只恨不得立刻撲將過去,卻也各個擺起了譜。

當下這個戳戳那個,那個搡搡這個,亂成了一大團︰「咯咯,小桃紅~~方才不是還說只你自己配做他娘子麼~~人家沈七爺這會尋你,你還不快快跟了去?」

那叫小桃紅的一听,忙香帕往嘴邊一撫,揮著小了過去︰「去去~~我若是跟去,某人可不是要吃了我?是誰說的他若過來搭話,你便要撲上去吃他一口的?嗤嗤~~」

說著,又將那先頭說話的往沈七懷里一推,卻不知沈七正悠悠然煽著小扇向旁的女人打著哈哈,她那一栽,卻是「撲通」栽到了地上。

一眾姑娘們笑得倒是更歡暢了。

好一群不自量力的,爺的肩膀可不是誰想靠就靠的。沈七心中暗暗壞笑,只那態度卻越發翩翩儒雅起來,正欲要耐著性子繼續詢問,腦門上卻是一痛,抬手一抹,濕嗒嗒一片。

「啪嗒——」落地一件新洗的半舊衣裳。

年長的洗衣婆子叉腰罵︰「沈七你個壞小子!春兒她個富貴家的小姐下嫁于你,你不知心疼便罷,卻是三天兩頭欺負她!還敢在這里公然與窯姐們調笑!枉我時常夸獎你,真真欠揍極了!」

那其余的淘洗婆娘也肅了顏色,紛紛附和開來︰「對極,才說你最近進步,你卻枉了大伙對你的表揚!雖說春兒與秋家小子是發小,終歸沒辦成正事,你個大男人可別比咱女人還小心眼了!」

「就是,看她方才在江邊可是抹了不少眼淚,只說是你又凶了她、要休她另娶。春兒她個沒娘心疼的孩子,難得這般歡喜你,你可善待著她些!」

該死,果然如此……

沈七張口無言,心中又氣又惱,這貨真真狡猾,原還怕她將夫妻之事說道開來,徒然被人笑話,竟不知卻是專挑礙不著她清白的事兒告了狀。枉我這廂耐著性子尋她,她卻扒拉拉訴完我的不是,又不知藏去哪兒了!

忽然十分後悔方才一番打問,都怪自己犯了蒙,那傻子平日但凡好吃的必撈著了吃掉,好看的必買了來穿上,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哪兒像是個跳江之人?

雖心中恨不得立刻揪她出來狠狠蹂躪上一頓,因見那婆子又要撈起衣服砸過來,也只得直點頭應道︰「是是,我家娘子那般惹人可愛,我哪兒還敢欺負她?不過下午同她打了個堵,堵那八公江的水到底有多深,怕她腦袋呆笨,直接下水去比量則個……」

「哧哧——」一群姑娘們聞言,紛紛捂嘴笑開來。

「咱木姬可有句名言,叫什麼來著……‘天下唯男人之言最不可信,那男人中又唯沈家逆子最無道德’……沈七相公,你可真真應了咱木姬的話了,咯咯咯~~~」

「沒錯,七爺日後撒謊可先打好月復稿~~咱八公縣的女人別的不會,水性卻是極好,便是在水里憋上半個時辰也是死不了的~~」

沈七尷尬抽了抽嘴角,那貨最是愛裝,平日洗個熱水澡都小心得不行,誰知她游不游得水?當下更加恨不得一把揪她出來胖虐,修長雙腿一邁,抬起步子立刻便要走。

那姑娘們見他生氣,便也不再玩笑,帕子一拂,往巷口方向曖昧指了指︰「哧哧~~沈七相公如此著急做甚麼?方才見你家傻子往那邊去了,怕不是又尋了咱們小木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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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嘖嘖嘖,小狗子笑,笑笑……大妞,快去給老娘看看鴿子湯煮好了沒?

王香花正在屋里逗弄著她不到兩月的心肝寶貝兒,卻見門後別別扭扭挪進來一只團子,以為是自己那貪吃懶做的大閨女,正要抬頭罵,見是隔壁春兒,便立刻暖了笑臉道︰「來啦,正準備過去喚你呢。」

「哦……」春兒細聲應著,挪著步子走到小板凳旁慢慢坐了下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這看看,那瞅瞅,扭擰著衣角不說話。

「嘿,哭過了?」那紅腫腫的眼楮看得王香花噗嗤一聲笑︰「可是又被你家那風流子欺負?」

「……」春兒趕緊可憐巴巴點了點頭。

難得見這丫頭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樣,知定是有心事,王香花卻也不急,又自顧自逗開了兒子。

她先頭生過七個閨女,大概生多了質量便差了,兒子提前一月出世,剛出生時全身黃得像壞了的雞蛋,連氣兒都上不來,本都以為李家該斷了香火,虧得沈七幾針下去將他救活過來。怕他養不大,夫妻倆便特特給他起了個「狗壯」的賤名字,如今小東西倒是被她養得白白胖胖,像個糯米團子。

小狗壯像極了他老爹,雖小不丁丁卻女敕胳膊肥腿,在小床上邊踢打邊咧著小嘴傻呵呵笑。

春兒看著看著,只覺可愛得怎麼也看不夠,心里十分羨慕,忍不住又去模了模自己平坦坦的小月復……

小時候她以為兩個人只要經常小嘴親親就能生孩子;成親後她又以為小鹿吃多了就能從肚臍眼里蹦出個小寶寶,所以每次沈七要吃她,她總是乖乖的任沈七擺布;沈七卻十分沒道德,他又引經據典,色/色的說想生寶寶必離不開青龍之精華,唬得她只好違心去給他弄;

可是今天……弄著弄著,竟然被他鑽進去了……那麼小的地方……春兒覺得自己又明白又糊涂,總不會寶寶是從那下面出來的吧……

扭了一會衣角,見人不理她,心里越發糾結了,只得撅著小嘴主動開口道︰「……你都不問問他怎麼欺負我了呢……」

「哧,他若哪天不欺負你他就不叫沈七。」王香花嘴角一揚,給兒子換了塊尿布抱到搖籃里︰「況哪次他欺負你不被你翻倍賺回來?」

咕~~被說穿了的春兒小臉一紅︰「不一樣……今天是他先欺負我的……他,他騙我和他……連在一起了……」

「啥?」王香花嗓門一揚,撓了撓耳朵。

哎呀呀,這麼羞澀的話題還讓人家講兩次。

春兒趕緊將腦袋扭向窗戶,眯眼去看天邊的白雲。她本來不想說的,可是剛剛經歷了那麼重大的一件事,不找個人說一說總覺對自己不起,只得又將聲音大了點︰「我說……他騙我和他……一起了……沈七他真的好惡心。」

將兩個蔥白的手指頭迅速並在一起又分開來,聲音細得像蚊子。

那含糊不清的言語,听得王香花撲哧一聲笑。她時常听春兒叨沈七,近日又見她詢問生寶寶的秘方,只當這丫頭早被沈七吃干抹淨了,哪兒想到那許多。

當下十分不以為意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就一起唄,都是夫妻了怕什麼羞?這不天經地義麼。」

怎麼又是「天經地義」啊……春兒瞬間有些沮喪,她那麼激動的憋足了多少勇氣才敢講出來,可是香花姐好像根本不當回事兒呢。她想了想,決定還是走吧,也許和小母雞說這些比較合適。

「你們都是壞人……我走了。」

那眉頭皺皺步子一挪一移的沮喪模樣,看得王香花不由一楞,忙拽住她袖子道︰「妹子,你該不會真是第一次吧?」

「唔……」春兒羞赧點了點頭,眼眶莫名又紅了。

大閨女翠妞端了碗濃湯走進來,頓時一室酒香撲鼻。王香花接過,將閨女哄出去,「啪嗒」一聲合了門,點著春兒額頭道︰「你這傻丫頭,那不叫欺負,那是他歡喜你!日日听你念叨生寶寶,只當你早開了竅,誰知道你……也罷,這生子湯卻是炖得時候了。」說著,便將湯往春兒嘴邊一遞。

「剛好,喝了吧……前天听你求方子,我尋思著你也弄不來這些,便替你炖了。逢月事結束連喝三天,行/房後喝最易結胎。」

卻是鴿子炖雞蛋,加了甚多米酒,還有幾絲藥材,味道倒是挺香。春兒折騰了許久早已饑餓,雖心里難過得不行,仍也不客氣的接過來吃。

只那小臉卻埋在大碗里,看也不看人,她想,她可能明白什麼是真正的行/房了,一時腦袋亂亂的,心里越發委屈得不行︰「才不是歡喜,明明就是欺負……他明明知道我討厭那個……還、還要老逼我……不然,我、我也不會把他弄壞掉……嚶……現在壞了又來怪我……干嗎夫妻都要做那麼惡心的事,干嗎要弄那個……」

那鼻音滿滿的聲音,听著倒像是哭腔一般。

「滴答、滴答」,干燥的青石地板上果然落下來幾顆淚珠子。

「沈七那個大壞人……是他騙我、騙我和他一起那個……現在弄壞了,又說要把我休掉,不帶我、不帶我回家見老妖怪……嚶……他家里還藏著小翠,肯定是嫌我不會弄……不稀罕我了……故意找借口不要我了……嚶……」

憋了老久的話,這一張口可就收將不起,滿滿的委屈跟著小肩一顫一顫說出來,只覺可憐得不行。

得~~王香花卻是明白了,敢情沈七和她成親這許久,卻是一次也沒弄過她。難得他日日一副風流不羈作派,內里卻原是個坐懷不亂的真君子……嘖嘖,會算命醫術高能賺錢,人還長得這般俊郎,竟能守著個傻子踏實過日子,不易啊,這樣的好人如今還能上哪兒找去?

王香花心中嘖嘖贊賞著,越發覺得恩人的形象高大起來。本欲要怪上春兒幾句,因見她鼻子一抽一抽埋頭喝著湯,那小模樣甚是可憐,又覺怪她不得,她這樣一個糊里糊涂的傻丫頭,若非耐心引導,怕是一輩子也開不得竅。

當下便暖了聲道︰「安啦,莫哭。他沈七那樣一個人才,你誤打誤撞嫁了他,那是你的造化。你不知體貼他,冷落他這些個月,也怪不得他說不要你。換成我家大壯,熬上這些個月,怕是早出去亂搞了,哪兒還有耐心同你這般嘶磨?你同我說說,是怎麼把他弄壞了的?我來給你出出主意。」

咕~~~~春兒小臉越苦,香花姐你才听兩句就站在沈七那邊說話了,還要我怎麼說啊,早知道不來了……小鼻子吸吸,趕緊又撲騰騰冒出來一串淚珠子,左一措辭右一雕飾,萬般可憐兮兮將過程訴了出來。

于是,一個苦悶算命先生在外丟了銀子,仗著酒意將小妻子好一番恃強凌虐,小妻子百般掙扎之下不慎將他弄壞的故事便娓娓生出。

听得王香花不由唏噓感嘆,一邊替沈七可憐著,一邊又替春兒心疼著,模著春兒毛茸茸的小腦袋道︰「好妹子,痛不痛?」

好像有一點痛,又舒服又痛的奇怪感覺。春兒想了想,覺得還是說痛好,于是淚眼汪汪點了點頭︰「非常痛……可是沈七他還不肯停……所以,所以我才把他踹到牆角了……」

「嘖嘖,多可憐的丫頭~~怪你媽太沒良心,這些兒女間的事由不得你不知。」王香花听得不住抹眼角。多悲慘哪,才一次,卻半途散了場,也就是沈七好脾氣,換成旁的男人早把她小腿打斷了。

又問︰「可有見紅呢?」

見紅?什麼紅?

紅布麼……難怪沈七和她那個前送她紅布,太狡猾了。春兒喝下最後一口湯︰「有的,好大塊一紅布,可以做裙子了,我正愁著不知什麼款式好呢,那麼貴的料子……」

這一答,王香花的眼淚抹得更頻了,嘖嘖,沈七這小子憋的得有多苦了,才能這般老虎。當下越覺該好好替他勸導勸導春兒了,不能白佔了他的恩不知回報啊。

她是個有話直說的潑辣性子,當下便咧著嗓門嘆氣道︰「傻妹子,夫妻行/房天經地義,這事兒哪能叫做惡心?枉你平日一勁打問我如何生寶寶,我只道你必是曉得男女之事,不然早該和你說道說道……這男人和女人成親,為的可不就是這個!你家相公做得沒錯,你不讓他吃你、弄你,難不成還讓他吃別人去?也難怪他要休了你,便是我,我也休了你!」

越來越嚴厲的口氣,听的春兒小心肝顫了一顫,這麼嚴重嗎?春兒眨了眨紅腫腫的桃子眼,十分糾結︰「那、那我娘也沒有和我胖子爹爹……我爹爹也沒休了她。」

「笨!那是你爹愛你娘,他舍不得休了她!咱八公縣誰不知道你爹當年歡喜你娘?!你娘當年也是這麼生的你,不然你倒以為是地里蹦出個娃來?」

呃……是愛啊?

春兒小嘴一癟,好像也是,爹爹雖然老在背後罵她娘賤,還是隔天半月都要上山去給娘送吃的送穿的。唉……做人真難啊。

撓了撓手心,默默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做得過分了︰「那、那就算我不討厭沈七了……他、他也被我弄斷了……他還是要休了我的……」

「撲哧~~」那小臉紅撲撲的窘迫模樣卻看得王香花笑了。這丫頭也不算十分傻,竅開得倒也快。

當下狠狠戳了戳春兒的額頭︰「傻子,你那一弄卻是幫了他!放心吧,這男人但凡嘗了你一次,知了你的甜處,哪兒還會再舍得把你扔了?他要繼續裝,你便隨他裝去,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又附耳上去道︰「你且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補上啦……親們周末愉快,麼麼>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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