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耀司並沒有昏迷太久,在感覺到有人搭上他的腕脈的同時,他就睜開了眼楮。
面前是一名黑發青年——宮崎耀司剛剛看到過他站在展初雲的身後,顯然,是展初雲把自己不知道帶到了哪里。然後宮崎耀司隱秘地稍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靈壓和身體狀況——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武力永遠是最好最安全的保障。
沒有任何異常。
「宮崎先生,主人立刻就來。」那青年面無表情地退下。
宮崎耀司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青年的主人,就是閑雲山莊的展初雲,馬來西亞展氏的族長繼承人,全球最大華人幫派的實際執掌者。需要與這樣的人物會面,哪怕剛剛的暈倒已經足夠失禮了,現在也要表現得更慎重一些才對——這是尊重,對展初雲的也是對宮崎耀司自己的尊重。
但是進門的除了展初雲之外,還有一個米歇爾。
美國最大幫派「炎狼」的前任執掌者,上一個擁有「炎狼」之名的米歇爾。
這里是……柳園?
「久仰展先生大名。」宮崎耀司微微頷首,然後轉向米歇爾,「米歇爾。」
與初次見面的展初雲不同,宮崎耀司之前就與米歇爾打過交道,也深受他的「黑發美人癖」之害,算得上比較熟悉了。
展初雲笑得溫文爾雅︰「雙龍會黑龍果然名不虛傳,非同尋常。這里是柳園,米歇爾的地盤。因為不知道你身體情況,只好就近帶你到米歇爾這里來,反正你與米歇爾也是舊識。」
展初雲用「非同尋常」這個詞將親眼目睹宮崎耀司殺死吸血鬼這個事實一語帶過——全球最大華人幫派的執掌者,當然不會對世界上的這些異乎尋常的力量大驚小怪。而他在說明帶宮崎耀司來柳園的原因的時候,也非常厚道地沒有用「反正雙龍會正在與炎狼合作」這個理由——宮崎耀司可不相信展初雲不知道雙龍會與炎狼目前的合作關系。
宮崎耀司在心中感嘆,展初雲不愧是展初雲,中庸之道在他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
不愧君子之名。
「既然是柳園,宮崎耀司還是不多打擾,」宮崎耀司向米歇爾微微鞠躬致意,「展先生今日的救助之情,在下必不敢忘。」
柳園是「炎狼」定下的禁地,就像雙龍會的「黑龍落」「白龍落」一樣由不得外人進出,宮崎耀司知道今日他是托了展初雲的福︰前任「炎狼」米歇爾對展初雲的思慕之情,在整個地下世界都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除了閑雲山莊的展初雲,沒有任何人能得到米歇爾的另眼相待。而「柳園」這個充滿著中國特色的名字,也足以將柳園主人的心思暴露出來。
倒是展初雲阻止了他︰「宮崎先生是剛剛從異人館出來嗎?」
宮崎耀司立刻心中苦笑。好吧,雙龍會「黑龍」宮崎耀司對他的「白龍」伊藤忍的心思,似乎在整個地下世界也同樣不是秘密。
「正是。」
「令揚他,」展初雲稍微遲疑了一下,「令揚他如果有失禮之處……很抱歉。」
親眼目睹過宮崎耀司的力量,展初雲多少有些不安——展初雲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更了解展令揚的惡劣之處,他理所當然地知道,一心只有伊藤忍的宮崎耀司去異人館會遭遇到什麼,那麼,為了讓伊藤忍回歸,宮崎耀司會對展令揚做到什麼地步?展初雲本人當然不害怕宮崎耀司,馬來西亞展氏能夠站立在全球華人幫派的頂端並非無所憑依,可是展令揚不一樣——他只是上一代展氏家主女兒的私生子而已,哪怕深受寵愛,也仍然只是外人。
宮崎耀司苦笑搖頭︰「展先生不必如此,世事弄人,不過是劫數。」
這話是真心的,劫數劫數,宮崎耀司此生劫數,不就是一個伊藤忍麼?如果不是有個伊藤忍在那里,展令揚哪怕動手刺殺他,最多讓宮崎耀司受傷或者死去,又怎麼能讓他受到真正的傷害?像他們這樣的人,難道還會為了小孩子的惡作劇而震動了心神不成?
也許是宮崎耀司的語氣太苦澀,也許是米歇爾被宮崎耀司觸動了自己的心事,房間里一時陷入寂靜。
還是展初雲體貼地提出︰「宮崎先生一個人在柳園也不方便,是否需要代為聯系貴屬下?」
宮崎耀司看了米歇爾一眼,得到了他的默許,于是光明正大地從自己的領子里翻出了一枚千紙鶴,有黃色的光芒一閃,紙鶴已經無影無蹤——那是織田靖彥從熟識的陰陽師那里得來的簡易式神。
出乎宮崎耀司的意料,米歇爾猛地瞪大了眼楮。
「初、初、初初初初初雲……」
展初雲非常無奈地看了宮崎耀司一眼,用一個看起來溫和卻讓米歇爾全身一冷的眼神鎮壓了米歇爾的大驚小怪。
宮崎耀司愣在原地,一臉無辜——他是真的不知道,全美國最大黑道幫派的前任老大,居然連世界上存在異常力量這種差不多整個黑暗世界的上位者都知道的事情都沒听說過。
看到宮崎耀司難得的出糗,展初雲突然愉悅地笑了起來。——能夠看到以鐵血手段聞名天下的「黑龍」宮崎耀司這種表情,今天真是賺到了。展初雲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哪怕是身為宮崎耀司父親的宮崎政一,恐怕也沒有見過露出這種表情的宮崎耀司!
——還真的挺可愛的。
宮崎耀司尷尬地攤了攤手,然後也突然放松地笑了起來,這種說起來不算什麼的意外情況把他與展初雲的關系拉近了不少——他對此並沒有太多抗拒,展令揚是展令揚,展初雲是展初雲,宮崎耀司不會因為一個展令揚就對展初雲心存偏見。
有時候,會心一笑這種事,還真挺讓人舒服的。
宮崎耀司與展初雲對視一眼,同時發現了對方連眼底都染上了的笑意。
織田靖彥很快到達了柳園的門口,因為宮崎耀司在式神上附帶的信息,他光明正大地從柳園正門要求拜訪。
然後宮崎耀司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織田靖彥的忍術和陰陽師的簡易式神並沒有被那種類似于「信仰區間」的力量壓制住,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似乎也不受限制,只有他的死神之力才會受到不同「信仰區間」的反彈和強行壓制——如果不是因為這種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無形壓制,他也不至于連收拾個levelE都要動用斬魄刀,讓器子體的身體受到靈壓的過度影響而無力抵抗曲希瑞的藥物,從而陷入危險的昏迷……說起來,他在美國還從來沒有見過四處飄蕩的魂魄和靜靈庭所屬的死神呢,倒是之前路過某個教堂的時候,他曾經感應到過一些灼熱的力量殘余——在日本,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教堂神父擁有什麼特殊力量。
這是什麼詭異的狀況?
難道,只有死神的靈壓會引起其他信仰區間的反應?或者換句話說,只有力量本質強大到一定程度的力量,才會被壓制以免對其他信仰區間造成影響?——所以死神的靈壓和教廷的力量只能在自己的地盤使用,在其他信仰區間內會受到全面壓制,有力量卻並不會過度對世界造成影響的吸血鬼和忍者不受太多影響,而本質上層次並不高的科技力量反而在全世界非常通行?
宮崎耀司推斷,這個世界的確存在這種奇異的看不見卻時刻被遵行的規則——怪不得靜靈庭並不理會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在現世的活動。
可是,這種詭異的規則是為何而存在?
宮崎耀司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卻並沒有深究——他目前還沒有資格去探索這樣涉及到世界本質的問題。
作者︰綜漫世界的設定讓我腦袋都亂了。
宮崎耀司並沒有立刻離開柳園,而是非常自在地在展初雲的挽留下在柳園作客一天——對展初雲在柳園當家做主這件事,任何人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突兀之處。
而等到宮崎耀司離開柳園的時候,他拿到了柳園「隨時做客」的邀請和閑雲山莊的地址。
宮崎耀司和展初雲的秉燭夜談,讓宮崎耀司明白了什麼叫做「白發如新傾蓋如故」。哪怕宮崎耀司和展初雲同樣的謙謙君子表象下,是幾乎截然相反的性格。——展初雲看起來雲淡風輕,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肯略縈心上,可是他卻是個看重感情的人,米歇爾就是憑借這一點才與他成功混熟;而宮崎耀司看起來痴情一片,哪怕遍體鱗傷也不肯放棄,可是他的本性卻近乎涼薄,如果一個人沒有入他的眼中,那麼那個人不管為他做什麼,他都不會看上一眼。
織田靖彥沒有對宮崎耀司的行止發表意見——似乎從很早以前,他就只是站在宮崎耀司身後,卻從來都只是靜靜地看著。
倒是宮崎耀司帶著愉悅的笑容讓他更在意一點。
‘耀司能夠遇到一個朋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