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紅塵已是癲,
有酒平步上青天。請記住我
游星戲斗弄日月,
醉臥雲端笑人間。
——《仙劍》
原來卜風一脈受天罰永世無法說話,是因經脈不通,使得口中不得發聲,卻由于蕭岳雲每日強輸真氣貫通經脈,冒犯天意,將本就受阻的經脈人力沖斷。
人體有奇經八脈,是為任脈、督脈、沖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其中督脈最為重要,分屬大腦脊髓。
蕭莫言正是督脈有所阻隔,導致無法說話,此時督脈已被蕭岳雲真氣沖斷,以常人來說,必死無疑。
偏偏此時蕭莫言全身化玉,全似一塊石人,卻一息尚存。
寧彩衣百思不得其解,這種情況全然不能以凡人的情況來確診。
蕭岳雲听得此言,卻是愈加焦急︰「到底怎麼了?」
「沒事,他……」話說到一半,卻見蕭莫言身體再起異變,全身自上而下的碧綠正在漸漸褪去,從額頭開始,就如落潮一般,緩緩消失無痕。
蕭岳雲松了一口氣。
寧彩衣卻是臉色大變,忙是抓起蕭莫言的手脈,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去探鼻息,方才抬頭道︰「他死了。」
蕭岳雲瞪大眼楮,甚為嚇人︰「你說什麼?他死了?!」
「你瞪我也沒用,他確實是死了。」
蕭岳雲伸手就要去探蕭莫言的脖頸,寧彩衣不耐煩地一把打開︰「不用模了,你是不相信我的醫術?」
「不可能……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寧彩衣冷冷道︰「多虧了你,幫他打斷了督脈,想不死都不行了。」
蕭岳雲如同受五雷轟頂,險些站立不穩,手撐在石桌之上,只覺悲從中來,又是悔不自已,當下一聲長嘯,真氣外露,將石桌震成了碎末。請記住
寧彩衣忙拉著尸體躲開︰「你瘋了嗎!」
蕭岳雲全身聳動,止不住喘息,良久才漸漸平息下來,咬著牙喃喃道︰「兄弟,蕭某罪孽何其多也……」
寧彩衣也有些後悔,倒是自己剛剛說話有些過火,這家伙真是好心亂辦事,剛剛自己也是氣他莽撞,現在看他如此悲慟,心中也是後悔,怕他做傻事,輕輕道︰「其實我也未能找到解藥,這樣他反而是解月兌了,少受一些痛苦……」
寧母看著兩人難受,也是走過來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家都盡力……」
蕭岳雲似是沒听到一般,只是又問寧彩衣︰「他真的死了?」
寧彩衣只是若有若無地輕嘆了口氣。
蕭岳雲接過蕭莫言的身子,手觸之處盡是一片冰涼,沒想到這身體冷得如此之快,心下一寒,全無了念想,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余歲。
「這些日子的醫治,蕭某代這孩子謝過了。」
「哎——」寧彩衣呼之不及,蕭岳雲已經帶著人疾飛而去。只剩下揚起的碎末飄起,伴著一聲幽幽的嘆息,又落下。
、
黃昏。
荒外新墳。
如同大漠般的狂風掠過,卷起散落的輕沙,連同不再流連的黃葉,在這絢爛的五彩天空中舞一曲痴狂。
它們便這樣刮過,遠遠地看著那個孤苦伶仃的男子,風執著地穿過著他的白袍,呼呼作響。
「卜風,三百年前我害死了你,三百年後,又害死了你的後人,蕭某愧做你的兄弟。」
「只恨這蒼天,竟不肯給我贖罪的機會!」
「只求了卻俗事之後,蕭某當在此墳前以死謝罪……」
蕭岳雲話未說完,突地上身後仰,一道寒光飛過,堪堪插在木碑前。
蕭岳雲眼神冰冷,左手一掌向外拍出,真氣帶著狂風呼嘯而去,徐止一忙閃身後躍,拉開空間拔出巨劍,雙手全力一劈,劍氣裂地而生,與真氣撞在一處,頓時風雲變色,草木無存。
蕭岳雲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收掌負手道︰「你來做什麼?」
徐止一吐出一口濁氣,剛才被蕭岳雲的威壓壓得險些喘不過來,暗道這武道尊者當真無假,真氣渾然天成,氣勢逼人。不過還是強忍抱拳道︰「見過前輩。」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來此是請求前輩將天問匕首還與在下。」
「還字從何說起,天問匕首何時成了你的?」
「那日我本……」
蕭岳雲輕哼一聲︰「你還真道是一個武藝稀松的廢物手中會掌有這等神兵?」
徐止一一時無言以對,轉念想這確是有理,仍是不甘心道︰「看來是在下愚鈍了,只是這天問匕首對于在下意義非常,還請前輩能借與……」
蕭岳雲眼神一冷,沉聲道︰「你想做什麼?」
徐止一忙道︰「在下……」
「你知道些什麼?還是你已經計劃了什麼?」
蕭岳雲一句問得比一句嚴厲,徐止一則是眼神略顯慌亂之色,片刻便恢復,只是眉頭緊皺︰「在下家傳技藝當是需要天問匕首相助,還望前輩能寬懷示下。」
蕭岳雲仍是冷冷道︰「上次你趁任務之便奪取匕首,難道夜弦就這樣放過你了?」
「不滿前輩,在下正被同道追殺,如今已是走投無路。」
「恐怕不見得。」蕭岳雲盯著他手上的巨劍,「夜弦中誰能敵上你的武藝?」
蕭岳雲越看那巨劍越覺得有古怪,只覺這個徐止一連同這把劍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邪氣。
「前輩有所不知,夜弦殺人無所不用其極,即便在下能抵擋正面攻擊,然暗中之手,數不勝數,防不勝防,若非運氣所致,在下恐怕早已身首異處……前輩!」
蕭岳雲不等他說完,身體驟然飛出,眨眼之間已到身前,伸手便要去奪劍。
徐止一不愧為羽凡首席殺手,縱是猝不及防,仍是本能般挽了個劍花,又帶著身體猛退三丈︰「前輩這是為何?!」
「邪道害人,回頭是岸!」
蕭岳雲說話之間動作不停,緊追不舍。
徐止一心下一橫,當真避無可避,只好揮劍迎上︰「前輩一再苦苦相逼,在下只有得罪了!火龍破!」
只見他渾身突然氣勢暴漲,血色火焰籠罩開來,劍上盤龍宛若活了一般,巨劍揮出,當真是一條火龍飛射而去。
蕭岳雲臉色微變,護體真氣從全身經脈迸發,火龍卻好似有靈性一樣,並不直接撞過來,而是如蛇般糾纏上身。
蕭岳雲再提真氣,輕呔一聲︰「散!」
火龍瞬間被膨脹的真氣強行震碎,消匿于無形。
蕭岳雲縱是破解,卻是震驚之情無以復加︰「誰教你的這招!?」
原來火龍破正是蕭岳雲的成名絕技,只怪徐止一並未運用成熟,不然蕭岳雲恐怕也要耗上一番工夫。
徐止一發完此招,只求一擊見效,功力也是消耗巨大,不想竟然絲毫奈何不了蕭岳雲,心知實力差距太過巨大,再消耗下去只會將自己也斷送在這里,當下之計只有先行退避,再圖後話。
蕭岳雲卻並不給機會,再次欺身而上︰「不留下此劍休想走!」
徐止一強提精火,劍呈十字揮出,瞬息之間變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網,趁此之機,不再停留,巨劍回鞘,向後飛走。
待蕭岳雲沖出,徐止一已至百丈開外。
蕭岳雲正欲起身去追,又似想起了什麼,回身看了看猶自在狂風中搖搖欲墜的木碑,心下大是難過,忙去抓住木碑,手中使力讓其再入土幾分,又拔出插在墳前的仿制天問。
「孩子,蕭某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話罷,朝著徐止一消失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