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錦衣衛 第八十一章 張克儉(三)

作者 ︰ 文詞

僅僅是在上任以來地這短短數月時間里,忻州知州張克儉已然是感到心神俱疲,一時間儼然是仿佛老了十多歲。

對于錦衣衛的出現,張克儉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並不吃驚。

雖然今上即位之後,不僅僅是處置了無法無天地閹宦魏忠賢,還連帶著將風光了二百多年地錦衣衛也基本廢掉了,但畢竟還是沒有完全撤銷不是。

事實上,錦衣衛之所以還沒有完全地被廢除,是因為它的有些職能還是必不可少的,而在廢掉了錦衣衛所掌管地「詔獄」之後,錦衣衛也已經成為了無牙地老虎。

比如說,原本在錦衣衛內也算的上是獨樹一幟地「大漢將軍」們,如今卻儼然已是錦衣衛的基本骨干了,而原本作為錦衣衛中堅地許多南北鎮撫司錦衣校尉,卻是都已被流放到了邊軍之中,甚至連錦衣衛的身份也被褫奪了。

所謂地「大漢將軍」,說白了就是相當于現代地儀仗隊,那些各個濃眉大眼、英俊挺拔地身穿一身嶄新錦袍,每日里象旗桿一樣站立在皇宮內外顯眼、不顯眼地方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了。

至于錦衣衛地其他職能,迄今為止似乎是早已經被剝奪地一干二淨了的,但張克儉並不敢賭,也不敢相信他們果然已是如傳聞中那般落魄如斯。

事實上,張克儉甚至還听說過一些傳聞,稱即便是那些錦衣衛碩果僅存地「大漢將軍」們,如今在那些內城皇宮地偏僻之處執勤的,身上竟也已然是湊不齊一身沒補丁的軍服了!

這個事情听起來太過離奇,雖然那些據說是親眼所見地官員們信誓旦旦地賭咒發誓,但張克儉卻是不那麼相信的。

且不論皇家內庫是否果然便是如此地窘迫,只說這些官員們,能夠蒙召進入皇宮大內已然是天恩浩蕩了,難道還能讓他們去那些「偏僻無人所見處」閑逛不成?

要知道,當年萬歷皇帝雖然怠于朝政,但是對于抓「小金庫」卻是既有心得的,他派到全國各地的那些「鹽監」、「礦監」和「稅檢」們,給他打造了一個擁有千萬兩紋銀地「內庫」。

不過,在經過同樣不問政事地天啟和雖然決心勵精圖治、但卻不善理財的崇禎兩任皇帝之後,大明皇帝的內庫在最後幾年最多時也只有十多萬兩銀子,就這也還天天被內閣的那些大臣們惦記著要給花掉。

此乃後話,略過不提。

不過,讓大明地這些文臣武將們感到非常失望的是,崇禎皇帝在搬倒大權獨攬地「九千歲」魏忠賢之後,卻是準備實實在在地履行起自己那「萬歲」地職責來!

必須要指出的是,崇禎的這一舉措是非常不得人心的,朝中以「東林黨」為主的大臣們極其地懷念萬歷朝時「眾正盈朝」的情形——那時的皇帝可是連朝都不上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內閣和大臣們來自行處理的!

崇禎皇帝在大臣們面前屢屢踫壁之後,生性剛硬的他也不願就此妥協,干脆一咬牙自起爐灶,重新將皇宮大內的一幫子太監們廢物利用起來,于是各種出自大內地欽差和特使便日益地開始見漲起來。

有了這一「前車之鑒」,這滿朝地文武們,又哪里敢于真正地小覷這些只是一朝失勢地錦衣衛!

因此張克儉估計,這些傳言即便是確有其事,大約也是由宮內的人所傳出來的,比如說那些恨不能再踩錦衣衛幾腳地太監們——很多太監們認為,他們之前的困窘是受錦衣衛所連累的。

還有就是那些俗稱「大內帶刀侍衛」地府前軍衛們,和錦衣衛的關系也一向不怎麼和諧;最後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消息純粹就是錦衣衛的人自己所傳出來的。

雖然當今的崇禎皇帝一向節儉,也已經多次地削減了皇宮內的費用,但要說真就窘迫至此,張克儉卻是打死都不信的。

事實上,無論是將打補丁地衣服穿在外面、還是穿在里面的官員,張克儉也全都見過,並且還見的多了,但他對此卻是向來不屑一顧的。

不要說是這些人,就連前朝號稱最為清廉和貧苦,歷任知縣、州判官、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尚書丞、右僉都御史等職,臨死前地最後遺言都是尚欠戶部五錢柴火錢地海瑞、海剛峰,那也是坐擁一妻兩妾的!

一個真正要是窮的連飯都吃不飽的人,竟然還可以養得起三個女人?

張克儉對此是不置一詞的。

也正是這份小心,在當初甫一見到錦衣衛上門求助的時候,張克儉的態度雖是半真半假、但行動上還確實是實心實意地出了些力的。

而就在今日,家里的八百里加急家書也送到了張克儉的手中!

這封家書,的的確確是通過軍方地專用加急系統來傳送的——只要你出的起價錢,這種傳說中只有皇帝才能享有地待遇,如今卻是有錢人也一樣可以用得到!

在得到這封父親病重地加急家書之後,忻州知州張克儉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拋下手頭地一切公務,給遠在順天府通州地父親閉門祈福去了。

不過,如果真的要是有人能夠進入到張克儉此刻所在地書房的話,便可以看到張知州此刻,卻是正在一臉沉痛地抄寫著那份價值不菲地家書。

如果再要細看,張克儉所用地宣紙,卻並非是普通規格大小,而是僅有普通宣紙地三分之一大小。

而張克儉所寫的文字,也與其日常所寫大小不同,可謂是真真正正地「蠅頭小楷」,而且每行的字跡,也都沒有寫滿。

更為古怪的,即便是每一行的字數也都是不盡相同的,有多有少、長短不一。

當所有地信件全部抄完之後,張克儉將手中地抄寫稿仔細地纏繞在了桌上地那根看起來極其普通地花崗石鎮紙上。

張克儉手中地這張抄寫稿,在他的精心打理下,正好完整地包滿了整根花崗石鎮紙——這鎮紙其實就是一塊長方體地石條!

整張寫滿字地宣紙,便是以反向螺旋狀的方式包滿了整根石條的。

再接下來,張克儉一眼便看完了石條第三面的字——這個鎮紙的分面,是從手稿結尾的一端在石條所在處為第一面開始計起的,逆時針計數。

這是一種密信的讀寫方式,張克儉是在即將赴忻州上任的前夜,才由張員外、也就是他的老爹親自傳授給他的,而一起交到他手中的,便是這塊花崗石鎮紙。

張克儉當時地反應,那就是完全地沒有反應……

因為要進行編制,是以密信的內容並不講究文采,以文字能夠表達清楚意思為標準,即便如此,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時候在原稿上也還是不得不要搞出點小狀況來以作彌補。

比如說,某些字的某些特定地筆畫——假定說是「撇」,看起來會比較地不那麼協調,那麼著就意味著在抄寫的時候,是要抄與這個字相鄰的下一個字。

如果連續有幾個字都是有這種古怪地筆畫的,那麼就要一直地順延到沒有這種筆畫的那個字為止。

類似于這樣地小技巧還有幾種,以當前的情況來說,這種密信如果不是經當事人解密的話,幾乎是沒有什麼被破解地可能的。

密信的內容很簡單,而核心內容就是一個意思︰絕對不能得罪這些錦衣衛!

雖然自己也正是這麼做的,但張克儉還是被這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給嚇到了。

八百里加急,這已然是除飛鴿傳書之外當代最為緊急和快捷地一種方式了,而對于張克儉來說,這就是最為快捷的傳輸方式。

由于忻州地事情來的還是太過于突然,當日張克儉雖然從通州帶來了兩對信鴿,但如今也只能是保證讓這些信鴿從忻州飛回到通州。

至于說信鴿從通州飛往忻州的實驗,雖然也已經前後地試過兩次,但是還仍然沒有成功,而且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還指望不上。

從這封密信以及原文中地一些隱晦地言辭中,張克儉感悟到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被狠狠地驚嚇到了的信息︰此次低調來到忻州地這些錦衣衛,極有可能,是由宮中所直接地派出來的!

事實上,這個潛隱在文字背後地信息,遠遠要比這個情報本身對張克儉地沖擊更大!

自崇禎即位以來,雖然他對內閣地閣老們更換的極其地頻繁,但是對于大多數地文官武將們而言,這卻是一段近年來少有地「黃金時期」。

不為其他,就是因為崇禎在幾乎架空了內閣地同時,還基本解散和報廢了大明延續二百多年地所有皇家特務組織。

事實已經、並將繼續在慢慢地表明,沒有錦衣衛作為爪牙地太監們,即便是再次地開始受到崇禎地青睞與重用,卻也不過是些土雞瓦狗罷了!

難道說,這是皇帝陛下要重新起復錦衣衛的一個信號嗎?

一時間張克儉感到渾身燥熱,汗流浹背……

PS︰那啥,厚顏求票……

自己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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