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猜他說的是寧琊,也想起那即將到來的婚事,心口忍不住怦怦直跳,凝眉道,「顏兒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雖然是被父皇贊賞的‘大英雄’,可是他脾氣壞,總愛板著臉,每每見到她都一臉你是個大麻煩的表情……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喜歡他……
趙叡又長嘆一聲。請記住我們的讀看看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努力讓自己坦然接受這一切,可是他發現很難。他還是無法習慣他的顏兒愛上別人的事實。幾乎是他一手養大的顏兒,就要這樣白白送給別人了嗎?此時,他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為哥哥的心,還是身為情人的心!
許是從小就跟哥哥如此親近,朝顏卻直到現在都沒察覺他異常的心思。想起母後,不禁擔憂道,「哥哥,母後她……顏兒好擔心母後……」說著,已變成哽咽。
萬物變換,星辰轉移,蒼穹之下的人又怎能不跟著改變呢?皇宮里天翻地覆,連母後也不能幸免。父皇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她萬念俱灰,這並非安慰就能挽回,只能讓時間治愈這一切……
一如即將失去最重要之人的他!
「哥哥真的讓顏兒嫁給……那個人麼?」朝顏又將話題拽回來,掛著淚笑道。這陣子發生的事太多,她忽喜忽憂,忽憂忽喜,都快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麼感受了。自听到子玉告訴她那個消息,她感覺每一腳都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飄飄然醉醺醺的……
趙叡在她腦門上不輕不重點了一下,第一次罵她道,「沒良心的小東西!以前不願意離開哥哥,現在可是巴不得早點離哥哥遠遠的,這次走了,以後別想再回來!」
朝顏急忙道,「才不是,顏兒也是舍不得哥哥的!」
趙叡還是故意板著臉道,「親哥哥一下,就原諒你。百度搜索讀看看更新最快」
朝顏立即乖巧地低下頭。
正在這時,房門轟然洞開!
兩人抬眼望去,門口赫然立著黑面羅剎!這羅剎兩人都極為熟識,正是剛才討論到的人——第二任十七駙馬——寧琊!
朝顏見他眼楮一瞬不瞬地陰森森盯著自己,嚇得往後縮了縮。暗道自己又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的事麼?自那次煙靄亭事件後,也沒見過他啊……
趙叡施施然靠在椅背上,攬著她故意道,「有哥哥在,顏兒怕什麼呢?」
朝顏一想,正是這個道理!于是,仗著哥哥撐腰,大膽地挺了挺胸。
寧琊見她這副白痴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暗罵一聲,冷冰冰道,「給我過來!否則,本王現在就解除婚約!」
朝顏霎時白了臉,她好不容易‘黏’上他,才不讓剛到手的幸福溜掉呢!正要過去,卻又被哥哥拖住。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里既不想讓哥哥難過,也不想失去那個人,一時猶豫不決。
趙叡神情莫測道,「若果真如此,朕倒是沒什麼意見。」
「看來這件婚事實在有欠考慮,本王回去再思量思量……」寧琊見她猶豫,做出轉身欲走的動作。
「不要走!」朝顏嚇壞了,猛地掙開哥哥,不顧一切奔過去用手臂箍住他。
寧琊停在原地,眼底滑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趙叡臉色徹底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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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匆匆而過,公主大婚。
與韓子玉所料不差,趙叡以國喪為由,嚴禁大辦,下命一切從簡。
寧府被指派來的太監一番‘指點’過後,只有拜堂用的內堂得以保留,其他裝點一律被強行拆去。
一乘八角琉璃金頂轎,一襲曾經嫁給韓子玉而做好的舊嫁衣,一頂紅蓋頭,除去陪嫁物,這就是朝顏國備受寵愛的小公主的所有行頭。
臨走時,鳳冠霞帔的朝顏佇立在轎前,回望這座龐大恢弘的宮殿,在這里她生活了一十五年,曾經兄妹十七人,雙親俱在,多麼熱鬧!但現在父皇走了,自己也走了,母後又那樣,不知道哥哥在這里會不會寂寞。煩惱的時候,有沒有為他舒展眉宇?高興的時候,有沒有陪他一起笑?
「公主,吉時已到,該上轎了!」來迎親的喜娘在一邊樂呵呵催道。
她還是沒動,母後是不會來了,可是哥哥怎麼還不來呢?
送喜的兩位嬪妃,一位是賀蘭貴妃,一位是上次曾伴駕出行的林清幽淑妃,兩人都是七竅玲瓏心,眼看著都到這個時候了,那人還不出現,一定是不來了。于是,賀蘭上前勸道,「公主,想是皇上有事耽擱,來不了了,公主莫要誤了時辰,請上轎吧!」林清幽也上前來扶。
「不!我一定要等到哥哥!」朝顏緩慢而堅定地甩開她們。自己就要走了,她不相信哥哥竟不來送自己!
見此,喜娘及一眾王府迎親的隊伍都面面相覷。一個打頭的婢女走出來,道,「我家王爺說,公主要是誤了時辰,就不娶公主了!」
這話輕飄飄拋出來,對朝顏來說,如一記驚雷,那人怎麼又‘威脅’她呢?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說不娶她!要是再被人‘拋棄’,她還不如死了呢!可是,哥哥也不能不見!她擔心哥哥!
正猶豫著,那頭兒小桂子滿頭大汗地跑來,到了跟前,胡亂行了禮,氣喘吁吁道,「公主……請……請快上轎吧……皇上讓奴才來送公主……」
哥哥竟然真的不來了!朝顏緊緊咬著唇,生怕自己哭出來。
見他如此,小桂子也不禁心酸,那位主子又何嘗痛快,此時恐怕正立在窗前望眼欲穿吧?
小桂子猜得不錯,此時的趙叡正立在窗下。她的離開,之于他,就像有人把心肝生生從身體里剝離出來,那種痛,沒人能真正明白。
他對著宮門的方向,在心底道,來世,只希望你是個普通女子,讓我趙叡能光明正大擁有你……
瞥見身側的賀蘭和林清幽,朝顏強抑住情緒,握住她們的手,鄭重道,「兩位嫂嫂可以好好照顧哥哥麼?」
二人當然忙不迭答應。
她又遠眺御書房的方向一眼,這才流著淚進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