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汪洋僵硬著身體側耳听外面的動靜,又听見外面有人叫了句︰「是誰?」
別是剛才鬧騰的時候弄出聲響被警衛發現了吧?歪頭听了一陣,只听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邊跑邊在罵︰「喂,你,別跑,站住!叫你站住沒听見啊!」
「別追了,早跑沒影了。」
「也不知道今天撞什麼邪,到處都是小流氓在街上晃,該不會是想來搞破壞的吧?」
「難說,這群小流氓天不怕地不怕的,捅了誰誰倒霉,反正他們未成年,大不了少管所里關兩年就出來了,別跟他們較勁。」
「我看叫總部今晚多派幾個人過來吧,我怕真出了漏子我們不好交代,這些船要被弄壞了,賣了我們都不夠賠的。」
「嗯,我去打電話,你在這看著點啊,有什麼狀況你可得馬上叫我。」
「知道了,你快去吧。」
聲音漸遠,還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我松了口氣,看向汪洋小聲說︰「得,這回我們是真安全了,還能在豪華游輪上免費過夜,真他媽值。」
汪洋看著我,眼神里明明透著鄙視,順掉一只在他眼前飛的蚊子,幽幽的說︰「我覺得是這里的蚊子賺到了。」
我回以傻笑,不再作聲,一來是確實累了,不想動,二來面對汪洋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還是有隔閡,沒以前那麼親密無間了,汪洋見我不說話也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汽車開來的聲音,接著有人說話,好像是要求來增援的人來了。我小聲嘆氣,這回是真的既出不去也進不來了,明天還要期中考呢,這下子我書也沒法看,明天早上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去學校,要是這回考試平均分考不到80分,別說老媽要修理我,就算是殷離肯定也要罵死我了。
對了,今天中午殷離還給了我一份復習筆記呢,他叫我好好記下來的。想到這我掙扎著把書包解下來,借著虹橋上的裝飾燈亮光把筆記翻了出來。
「看什麼呢?」汪洋見我沒理他,沉默了一下就坐不住了,貓著腰溜過來坐到我身邊伸頭看我,看著看著就一把把我手上的筆記搶了去,借著燈光終于看清楚了是復習資料,這下他看向我的眼神就變得更奇怪了,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
「你沒發燒吧,居然這種時候還學習?你以前不是說一就特煩嗎?」汪洋說著還伸爪子來模我額頭,想確定我是不是真燒糊涂了。
我拍開他作怪的手,嘆氣的說︰「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不做老大很久了。」
「裝吧,你繼續裝。」汪洋磨牙。
「還我,你才裝呢,有種你變成女的試試,包管你的處境不會比我好多少。不過說實在的,你要真變成女的,那可真他媽丑。」想到汪洋穿裙子的樣子,我突然有種想噴飯的沖動。
「你好看,來,讓哥瞅瞅我們小恩變得哪里漂亮了?」
汪洋奸笑著又撲上來要掀我的裙子,我死命抓住他的手,壓低聲音警告他︰「別給個梯子就登鼻子上臉了,我就算變成女的了,PK你照樣不成問題。」
「知道你厲害,其實我就奇怪怎麼隔了一年不見你就變成女的了?你到底是不是施恩,或者你是施恩的雙胞胎妹妹?說真的,我還真很難相信。」汪洋歪著頭看我,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把他的手甩開,這回是動了真怒︰「媽的,之前我說自己不是施恩,你硬要我承認,現在我承認了,你他媽的又疑神疑鬼,你到底要怎麼樣?」
這回汪洋沒脾氣了,哀怨的看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湊近听,沒听清。
「你說什麼?」我不耐煩的問。
他又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還是沒听清,這下子我不樂意了,伸手掐他的脖子簡直要吼起來︰「我操,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再不說清楚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我還是覺得你是男的。」汪洋把眉毛皺成了一團。
天吶,當個女的怎麼這麼難啊啊啊啊!我徹底抓狂!
我惡狠狠的拉過汪洋的手往□放,在我平坦的小月復上按了一下又迅速放開,我瞪著汪洋的臉,恨不得把他臉上瞪出個洞來,磨著牙說︰「這回你相信了吧!」
估計我的做法確實超乎尋常,汪洋整個人都傻掉了,愣愣的看著我,又低頭看自己的手,然後臉慢慢的紅了個透,最後連抬頭看我的勇氣也沒了,對著自己的手開始發呆。
哼,嚇死你活該!
我撇撇嘴,靠窗口坐好看復習資料,虹橋上的裝飾燈挺亮的,勉強可以把字看清楚。船上為了防止晚上蚊蟲飛進來窗戶都關得好好的,一點風都沒有,現在正值10月下旬,天氣還很悶熱,在這悶罐子里更加讓我憋得慌。
我看了一會兒復習資料就干脆拿課本扇起風來,目光不經意的跟汪洋踫個正著,他有些慌亂的把目光移開。
怎麼,下面少了點東西就把我當怪物看了?
我心里不舒服,暗想不理他也就是了,可是汪洋偷看我的動作太明顯,讓我想不在意都不行,既然無心,我干脆把書放下,想問問汪洋我一直疑惑的事情。
用手肘搗了搗坐在旁邊的汪洋,我問︰「我說,你跟殷奇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說當初是因為你的關系才離開,什麼意思?」
本來汪洋在想事情,被我一折騰惱了,索性背過身去不理我。
我心說,小子,就算我不當老大很久了,但是我至少曾經是你的老大吧,你居然這麼不給我面子,還留個背影給我,干嘛,想顯示你的背部線條有多麼優美?
我支起身子探頭看他的臉,發現他眼神閃爍,透著些許慌亂,這不禁讓我對他與殷奇之間的關系倍感微妙,也更加讓我肯定汪洋肯定有事情瞞著我。
「殷奇說要我來問你,你不說的話,那我只有去問殷奇了?」我試探著又問了一句。
這時汪洋猛的轉過身來狠狠的瞪我,大概是發覺自己的樣子太激動了,他垂下眼簾嘆氣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我跟振宇把他揍了一頓,然後叫他別再接近你唄,你也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好人。」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覺得疑惑,如果真要說殷奇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那要追溯到他過生日的那天晚上以後,我一直想弄清楚那天晚上趁我喝醉對我下手的人到底是不是殷奇,而汪洋和振宇又知不知道那件事。
汪洋沉默了片刻才敷衍的回了句︰「那麼久的事哪還記得,睡吧睡吧,你不是說明天要考試嗎?不養足精神怎麼考?」說罷,他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睡得舒服一點,就不再說話了。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再多問了,可是不知怎麼的,自己被他隔離在外的感覺很不好。
原以為會睡不著,可是事實再次證明了我抗惡劣環境的鋼鐵意志那絕對可以比得上小強,在船上喂了一夜蚊子,我依然睡得跟死豬一樣,導致第二天我被汪洋叫醒的時候居然還妄圖賴床,結果被他還以鐵拳。
我委屈的跟著他避過看守的警衛,路過警衛室的時候我窺見時間已經七點五十多了,距離考試只還剩半個多小時,我根本沒時間回家清洗。想想就覺得沮喪,昨天到處找汪洋跑得一身汗,晚上又是打架又是躲垃圾箱後面,還在船上滾了一夜,樣子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不光衣服髒兮兮的,還蓬頭垢面,最慘的是我自己都聞得到身上的那股子汗臭味。
汪洋也好不到哪去,不過他今天不用考試,可以蹺課回家,這倒也實在。我問他那些在他家附近蹲點的小混混怎麼辦?他倒沒怎麼在意,叫我放心。
為了趕時間我們一路狂奔去到車站,汪洋在路上幫我買了面包牛女乃,對他的細心我還是挺感激的,本來打算上車慢慢吃早點,可是早晨的公車就跟沙丁魚罐頭一樣,能擠上去就不錯了,想找個位置好好享受早餐那簡直就是做夢。
我跟汪洋擠到車門邊,邊咬面包邊看著窗外往後倒退的景物,努力忽略掉身邊擁擠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人群。
「你不給家里打電話沒事吧?」汪洋挨著我站,低頭問我。
「現在打電話回去找抽的吧?我才沒那麼傻。等回家了再說,又不是沒在外面借宿過。」我咬著面包,不滿的瞪靠在我背後的一對小情侶,媽的,在這麼擠的車里還搞浪漫抱一起,忒惡俗,我扭頭在車廂里環顧了一圈,發現都是些趁上課時間趕公車的便利貼一起的學生情侶。
邪惡因子又在我體內蠢蠢欲動起來,我用手肘捅了下汪洋的肚子,低聲問︰「這麼擠真難受,你想不想站得舒服一點?」
汪洋奇怪的看著我剛想點頭,可是看到我露出的小白牙立刻就沒動作了,我估計自己當時的表情肯定很奸詐,以至于連坐我旁邊的胖小哥都打了個哆嗦。
我背過身子面朝車窗,利用別人看不到我面部表情的機會,用嘴巴發出了一串萬分惡俗的聲音,簡直是听者喪膽聞者腿軟,只听見「噗……噗噗……噗……」的聲音在擁擠而吵雜的車廂利瞬間變得尖銳。
「哎呀,討厭,有人放屁,還放那麼大聲,臭死了!」
「這素質也太低了!」
馬上車廂里就像炸開了鍋,捏鼻子的、扇風的、開窗的、咒罵的……好不熱鬧。我心里快笑翻了,可還是硬憋著自己又「噗……噗……」的發出幾聲,還別說,我這模仿放屁的聲音還真學得有模有樣,連汪洋的臉都快掛不住了。
看到效果達到了,我假裝虛弱狀倒進汪洋的懷里,用可以讓周圍的小情侶們听清楚的聲音撒嬌︰「討厭啦,小洋,人家不是要故意放屁的,實在是人家肚子不舒服嘛,今天早晨人家肚子就開始不對勁了,現在好想上廁所哦∼∼∼」
發嗲的樣子我也裝得韻味十足,汪洋的臉已經開始嚴重的抽搐,就連坐我旁邊的胖小哥也開始捏住了鼻子,身邊的小情侶立刻以閃電的速度避開我們一米遠。我感慨,空間啊,這就是所謂的空間啊!
汪洋雖然很郁悶,可還是配合的拍拍我的背,說︰「沒關系。」
于是,車廂內開始上演臭鼬與溫柔帥哥的溫情畫面,我在看到空間減小的時候適時「噗……噗……」幾聲,汪洋馬上「安慰」幾句,于是空間一直保持到我們下車都還很寬松。
車上的小情侶們也由最初對我怒目變成後來對我羨慕,因為汪洋一路的表現都很溫柔,沒有對我這個「臭屁女」排斥,連捏鼻子這樣的動作都沒有,可是只有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放屁的緣故。
到站以後我們嘻笑著從車上下來,汪洋終于忍不住揍了我一拳,大罵被我害慘了,以後都不敢坐公車了。
「這麼BT的法子虧你想得出來,要不是知道是你假裝的,我真想一腳踢你下車。」汪洋做個踢人的動作,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叫犧牲小我佔得大便宜懂不懂?你不知道剛才在車上有多少都在偷看你,你就知足吧。」我笑眯眯的把喝空的牛女乃盒扔垃圾桶里,再把汪洋的手機掏出來遞給他,「喏,物歸原主,你跟振宇打個電話吧,他一直在擔心你呢。」
汪洋點點頭,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瞟了眼車站的時鐘,時間確實不多了,就拉住他的電話。至于我的事你不要多想,只要你信我沒有騙你就好,還有我變性的事,你先不要對振宇說,我想自己告訴他。」
汪洋抬頭想說什麼,被我擺擺斷,「你別胡思亂想,有些事只有當事人最有發言權,這些由我自己來告訴振宇最好,還有,你還當我是兄弟嗎?」
我看見汪洋毫不遲疑點頭,心里頓時像發下塊大石頭,沖他笑道︰「那我走了,今天考試要考不好就是你小子害的,看我回頭收拾你。」
說罷我也不敢看他,轉身就往學校跑,希望我身後的汪洋不要看見我偷抹眼淚的樣子才好,在他面前掉眼淚會很丟臉。
等我趕到學校的時候還是遲到了,老師看我的表情帶著些許同情,但更多的是厭惡,我目不斜視的從她面前走進教室,里面的人已經開始考試了,在我路過他們身邊時還用手小心遮住寫在試卷上的答案。
考試比我相像中順利,題目不難,而且大部分都跟殷離猜到的一樣,我沒費什麼勁。中午休息的時候殷離過來找我,他已經知道我早上遲到的事了,可是他沒罵我,只是問我考得怎麼樣,這讓我安心。
「你要對你猜題的本事有信心嘛,放心放心,這次我肯定能考到80分!」我笑嘻嘻的沖他笑,當然考得不錯是原因之一,而最讓我開心的是汪洋跟我的隔閡我覺得快要被打破了,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讓我一直壓在心里的顧忌開始松動,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能很坦然的面對自己變性的事實。
殷離揉了揉我的頭發,淡淡的笑著︰「嗯,那我就預祝你這次考試達到預定目標了。」說罷,他低頭在我額上親了一下,算是為我加油,然後就施施然離開了。
我用手模著額上他殘留的溫度,覺得心里被脹得滿滿的,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迅速的蔓延,我搔搔頭想弄清楚,可是手模到的卻是帶有些油膩的頭發。
這麼髒的頭發他也模得下手啊?
我又在臉上抹了一把,臉上也好不到哪去,而且我今早沒洗臉沒刷牙,他居然還敢把嘴往我臉上湊,如果告訴他我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洗臉,他會不會馬上吐出來?
想到這些,我不禁有些慶幸他沒親我的嘴巴,要不臭死他!
不對不對,我狠狠敲自己的頭,我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能認為他親我是很正常的事呢,且不說我是女的他不該隨便親我,關鍵是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爺們,雖然不是純爺們,但是我心理上怎麼能認同殷離對我的觸踫呢?!
媽呀,難道我吃了他的口水以後已經變成了一個同性戀?!
這個認知在我腦中形成以後,我已經徹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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