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奇的話雖然惡毒,但是我卻奇怪自己並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靜的坐在沙發上冷眼旁觀。
不對!
強迫自己冷靜,我讓思緒盡量不受殷奇困擾,他說的話有些可信,但大部分有誤導我的成分。尤其是他說話時的表情,為什麼要不經意的流露出哀傷?
說什麼我不在乎任何人,說什麼不甘心我不喜歡他,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那又為什麼偏偏挑汪洋?更讓我想不通的是既然只是替代品,是玩玩的,卻要搬到離汪洋這麼近的地方,單單只是為了讓汪洋更痛苦而已嗎?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有什麼必要非要把對方逼入絕境?
與其說是監視,我倒覺得更像是偷窺,就像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在偷看自己喜歡的對象。
更讓我疑惑的是他對我的敵意,雖然他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但是我感覺得到,從機場那他看見來接機的不是汪洋而是我,他看我的眼神就透著敵意。開什麼玩笑,明明是他理虧,為啥要對我有敵意?
我偷偷瞟了殷奇一眼,他正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側臉流露出我不熟悉的落寂。
他看的是什麼我不用去看就知道,這孫子真他媽會裝!
如果真的像我猜想的那樣,倒是很符合殷奇的別扭性格,喜歡一個人而已,何必以傷害為名來接近對方呢?
想到汪洋,我的心又開始疼了,可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我清了清喉嚨,裝作很生氣的說︰「我不管你跟他之間打的什麼賭,也不管你威脅了他什麼,汪洋就是汪洋,他不是誰的替代品!就算你跟他之間有什麼,那也是過去的事,現在我回來了,再加上我已經知道了他對我的心意,我絕對不可能再讓你踫他!」
殷奇之前沒啥表示,但是當听我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眉毛緊緊的擰在一起,之前隨意搭在大腿上的手也慢慢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你別忘記,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
「那又怎麼樣,跟別人比起來你不覺得汪洋更適合我麼?他知道我的過去,而且喜歡的一直是我,光憑這一點,又有誰能比他更適合我?」我說這話的時候沒由來的有點心虛。雖然是激將法,可是要我說得理直氣壯我還是有點沒底。
這回殷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沒錯,我說的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在事實面前,他的掙扎變得蒼白無力。
「他喜歡你,你就一定要喜歡他麼?你什麼時候變那麼聖人了?」
「只要是他,我覺得我可以。」
我注視著他的表情,心里簡直要忍不住上前抽他,媽的,平時這麼要強,關鍵時候畏首畏尾干嘛?承認喜歡汪洋有那麼難嗎?!
殷奇低頭不說話,但是我已經看到他眼眸中流露出慌亂的神色。
還差一點麼?
我瞟向窗外,視線所及處汪洋家陽台上晾的床單讓我靈機一動。
小樣,這回下點狠藥,看不藥死你!
我舒服把身子靠進沙發里,雙腿搭在前面的茶幾上,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其實早幾天汪洋已經跟我表白了,我今天代替他過來只是想告訴你別再騷擾他。本來他想跟我一起當面和你把話說清楚,但是我看他睡得很沉,不忍心叫醒他。真是的,我都就叫他別洗床單了,反正床單髒就髒了,將就睡一晚上也無所謂。可他怕我睡得不舒服,硬要洗,還擔心放久了上面的東西洗不掉,弄到天快亮才睡。反正他的床不管再髒我都睡過,也不知道他在介意什麼。嘖,都這個時候了,不知道他睡醒了沒有。」
雖然我的話半真半假,平時說說也沒讓人想入非非,但是這會兒我愣是能說得曖昧到不行,我真覺得自己有當壞人的天分。
殷奇抬眼瞪著我,這回他再冷靜不下來,黑著臉咬牙質問︰「你昨晚在汪洋家睡的?」只差沒沖過來掐我的脖子了。
他越生氣我就越得意,我抬高下巴炫耀似的的回答︰「對啊,不然我怎麼會拿到他的手機,哦,對了,他還把鑰匙給我了,要不要現在拿給你看看?」
「夠了!」殷奇恨恨的捶了捶茶幾,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我。「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回來除了擾亂我們的生活以外根本一點好處都沒用!」
「擾亂?哼,對于你是擾亂,但是汪洋卻不這麼想。」我學電視里的小三得意的聳聳肩,順便再送他個懶得跟他一般見識的白眼。
「不要老是提起他,你不過是覺得他能照顧你才說喜歡他而已,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他,如果你沒有變成女的,你自認你真的會接受他嗎?施恩,你是什麼人恐怕我比你更清楚!」他終于抓狂了。
我暗笑,可表面上仍是尖酸刻薄的反駁︰「對,沒錯,如果我沒有變成女的,我根本不會接受汪洋,就算這樣也不關你的事吧?你除了傷害他什麼也做不了,而他喜歡的是我,我踫巧也需要有個人不介意我的過去就行了,只是這個人恰巧是汪洋而已!」
他火大的站了起來︰「說到底你不過是要人喜歡你而已,那殷離呢?他也喜歡你,而且他不介意你是男是女,你有他了干嘛還要找上汪洋?!」
我恨不得仰天長嘆,扯殷離出來干嘛,你承認喜歡汪洋會死嗎!
「因為汪洋知道我的過去,我在他面前能坦然的面對所有的一切,但是其他人我沒把握他們會像汪洋那樣接受我!」
「所以說汪洋從一開始就只是個備胎?!」殷奇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
我冷哼︰「就算是備胎也總比讓你糟蹋好!」
「我沒有糟蹋他,我只是氣他為什麼還是一直喜歡你!我只是不甘心!」
「氣?你有什麼立場生氣,你管他喜歡誰,他不過是你的玩具,如果你喜歡他還能說你生氣,但是你不過是一直在玩弄他!」
「我操!如果我不喜歡他,我何必處心積慮的玩弄一個男人?你以為我殷奇真他媽是變態嗎!」
我挑著眉笑了,看看,兔子逼急了會咬人,殷奇逼急了也會說真話。我就說嘛,就算他跟汪洋兩看生厭也不可能做出那種混蛋事情,原來是嫉妒汪洋喜歡我而不是喜歡他。
哼,活該!
我沒有接話,殷奇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有點虛月兌的摔坐回沙發。他茫然的看著我,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嘆了口氣︰「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告訴他?」
殷奇垂下眼簾,自暴自棄的說︰「當初我確實是傷害了他,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他已經恨我入骨,我說不出口。」
我用力搔搔頭,沒好氣的說︰「你簡直是蠢得沒藥救了,喜歡他還這麼傷他,你真的是腦子有病!」
殷奇瞄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這是我們家的家訓。」
「我操,定這家訓的人腦子有病,你也跟著一塊瘋?」
「我沒瘋,殷離也是這麼干的。」殷奇不樂意了,虎起眼楮反駁。
「殷離也這麼做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里很不舒服。
殷奇搖搖頭,趕緊說︰「你別問我,他的事我可管不著。」
「難道他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
殷奇定定的看著我,遲疑的說︰「你跟他的事還是自己問他吧,就算是你問我,我也不會說的。」
我挑眉︰「這又是家訓?」
殷奇瞪我一眼,不說話了。
無所謂,反正今天不是為了殷離而來,我的目的是弄清楚他跟汪洋之間的事,還有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按汪洋和殷奇的話推斷,那天晚上我其實應該是很安全的,可是為什麼我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受害者?
還有,那天振宇把喝醉的我送走就跑去和汪洋匯合,然後幾乎一直陪在汪洋身邊,從時間上判斷他也沒有傷害我的空閑,更何況他連動機都沒有。
按那晚的情況看,他明知道殷奇的人在到處找我,他更加不可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酒店里,也不太可能把我交給其他人,到底是哪里出了狀況?
我頭疼的把自己摔坐進沙發,眼看真相就要浮現,可是偏偏還有些關鍵的部分理不清,更郁悶的是問題的關鍵一下子從殷奇變成了振宇。
該不該找振宇談談?
對面一直在觀察我的殷奇不耐煩的說︰「你又在打什麼歪腦筋,我警告你,別拿汪洋當備胎,如果你給了他……希望,就不要再……再……」他考慮後面的話該怎麼說,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心煩的搔了搔頭發。
現在倒知道心疼了,之前干嘛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丑他︰「不是喜歡他麼?怎麼這麼輕易就放手了?」
「因為是你我才放手的,其他人……哼,想都別想。」殷奇啐了一口,別開臉。既然已經說破了,他也不再掩飾,但是從他緊握的拳頭來看,哪是什麼放手的樣?
「原來你的喜歡也就這種程度,既然如此,汪洋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就別管了。」
我的話似乎觸怒了他,他瞪著我,惡狠狠的說︰「這種程度?如果不是你,我會這麼輕易就放手嗎!他那麼喜歡你,而你現在又接受他了,我算什麼,就算我堅持,到頭來我又會得到什麼!既然如此我何苦把自己弄得那麼慘,趁現在陷得不算太深,至少我還能說得出放手的話!」
「這麼說你還是喜歡他?」我笑了,心說這回還不抓到你的軟肋?不好好玩玩你,我哪對得起汪洋。想到汪洋居然被他逼到自殺兩次,我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如果殷奇對汪洋是真心的,我想賭一次。
殷奇慪氣的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我步步緊逼︰「有多喜歡?」
殷奇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你有多喜歡他?光是嘴巴說說我不信,我要看實際的東西。」我假裝不在意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甲,余光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你想干嘛?」他狐疑的皺起了眉。
「好,既然你痛快,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收回視線,手托著下巴直勾勾的看著他︰「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就一個月內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能做到麼?」
「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殷奇急了。
「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你別忘了,你對他做的那些事早就讓他恨不得殺了你,你不先收斂一點,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對他那麼在意?還是說你真想逼死他?」最後幾個字我咬得很重,成功的看到殷奇的臉變了顏色。
我斜了眼他家大大的落地窗,調侃︰「才一個月而已,就算明著看不見,你住這里還不是天天偷著看?」
「……好。」他瞪了他一眼,重重點頭。
我嘴角的笑意擴大︰「還有,我看藍琰很不順眼,你去追他,最好弄的人盡皆知。」
殷奇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保持著手托下巴的姿勢,淡淡的說︰「你不是喜歡汪洋麼?現在你不過是賭我會不會把汪洋還給你,別忘了,他喜歡的人是我,而你……哼,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在汪洋心里的位置吧?」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了?」
「論卑鄙,我還不及你的萬一。不過你要記住,汪洋受到的傷害我不會讓他白受,而你所謂的喜歡,我會仔細觀察,如果我覺得你配不上汪洋,那你這輩子也別指望汪洋會喜歡上你。」
「你……能讓他喜歡我?」殷奇眼楮一亮,顫著聲音問。
我沉默的看著他,不說話。
「好,如果你要我以這種方式來償還,我會按你說的做。」
「別讓第三個人知道今天的事。」
「嗯。」
「記住,一個月時間,你絕對不可以去找汪洋,就算遠遠看到他也要避開。至于藍琰,你要天天追著他跑,緊緊的粘住他,他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你每天都要匯報給我听,至于你打不打算上上他打打牙祭是你的事,不過我不保證我不會在汪洋面前說漏嘴。」我說得事不關己,心里卻在打著小九九,盤算著怎麼給藍琰點顏色,省得他把我耍得團團轉。
「我怎麼有種賣身的感覺?」殷奇哭喪著臉。
我冷笑著斜他一眼︰「知足吧,你該慶幸他的心思我還不確定,不然我們不可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
「這還叫心平氣和?!」殷奇注意到了我話里有話,欣喜的問,「你剛才說誰的心思?難道是汪洋?是不是他對我……」
我但笑不語,拍拍站起來說︰「有點晚了,我要回去做晚飯了,汪洋他對做飯真的很不在行。」
一句話說完,殷奇立刻又蔫了下去。
我心情大好,哼,看你小子以後怎麼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