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的手一直被龍千尋緊緊攥著,直到壽宴結束,眾人叩拜歡送皇上皇後,他的手依舊沒有放開.
眾皇親妃嬪們紛紛離場,官員們也帶著家眷一一行禮拜別。
北北這才想起,來了一趟皇宮,居然忘了看一眼古代的皇帝長什麼樣子。
能生出龍千尋這般俊美非凡的老皇帝,是不是也有一張曾經風華絕代的容顏?
至少秦貴妃不像能生出這麼漂亮兒子的胚子刻。
姚成海夫婦總想跟北北搭句話,怎奈座位懸殊,靠近殿門,在妃嬪皇子們退場的當,他們除了依禮一一行禮,根本靠不得前。
北北看出姚夫人的心思,那一張布滿皺紋,目光深深凝視自己的慈祥的眼眸,深深觸動北北心弦。
這個用生命愛自己的女人,每每觸踫到她母愛濃郁的眼楮,北北總不自覺以為噱.
這就是她的母親,血脈相連的親身母親。
若不是她來自現代,真的會毫不懷疑地這麼認為,自己的父母就是姚家夫婦。
只可惜,她只是與姚姩兒,不!應該是錦年,與錦年有著相同一張臉的替代品。
這對夫婦,終究還是借用深情利用了她。
他們的兒子,怎麼能嫁給龍千尋!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北北被龍千尋緊緊抓著手,緩步走向殿門。
看著姚夫人望著自己深切的笑臉越來越近,北北的心莫名的酸澀起來。
姚夫人看到龍千尋抓著北北的手,欣慰得要交一片潮濕。
「好好好,夫妻恩愛便好。」姚夫人喃喃自語,擦了擦眼角。
北北很想走向姚夫人,親手幫她擦掉眼角淚珠。
怎奈龍千尋就是不放手,就好像舍不得放開般,即便被周遭人,很小聲地嘲笑,也不在乎。
姚夫人和姚成海先是行禮,然後姚夫人猶豫稍許,還是抓住北北的另一只手,很小聲地關切一句。
「桃花啊,瘦了,睡得不好?還是身子不適?」
姚夫人怎麼也想不到,與九王爺表面情深意切的女兒,在王府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北北心頭一梗,只覺手上龍千尋的大手悠然一緊,北北旋即笑起來。
「吃的好,睡的好,哪里是瘦了。桃花今天梳的高髻,人顯得高挑了,自然看上去也瘦了。」
姚夫人這才放心地放開北北的手。
姚成海也輕笑起來,雪白的胡須一翹一翹,卻是略顯擔憂地看向北北。
「皇上御賜之明珠,乃是鎮宮之寶。皇上如此厚愛吾兒,吾兒定當」姚成海掩嘴咳嗽聲,繼續說,「定當福澤深厚。」
不知怎的,北北總覺,他的口氣略顯嘆息,並不似言語中那麼輕松。
出了殿門,北北略微回頭,無意間看到姚成海皺緊的眉心。
怎麼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剛步下漢白玉台階,龍千尋就放開了北北的手。
手上的溫暖突然消失,心口無端端一空。側頭看向身側豐神俊朗的人,他卻轉身與擦身而過的達官貴族抱拳寒暄。
眾人都在賀喜,九王妃得了至寶明珠。
北北受之有愧,她並未用心編排,只是一首簡單的生日快樂歌而已。無心插柳柳成蔭,她並覺得這是一份榮耀,反而倍感沉重。
不遠處,幾個皇子簇擁走來,一邊小聲嗤諷。
「那般庸俗又乏味的歌舞,唱詞就一句,還是翻覆唱,居然就得了重賞!」
「父皇偏心!」
「我看父皇是想借用賞賜九王妃之名,寓意在于」
「你是說父皇有意重用九弟?」
「如此說來,也未可知。壽宴群臣在場,保不準父皇正有此意。皇兄,你的太子之位」
「笑話!」龍千越揚聲道,「父皇怎麼會重用一個妖孽?即便他自小聰穎出眾,不屬常人,就斷送他所有前程!父皇即便不說,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不言而喻,他的出生是皇族的恥辱!」
一眾皇子,借用湊近龍千尋時,聲音不高不低地說著,尤其龍千越的最後一句話,刻意揚高了聲音。
龍千越身側的皇子,趕緊拉扯龍千越的衣袖,「皇兄,小點聲,父皇曾勒令,不許說此類話題。」
其余皇子,向周圍看看,有人放心說,「沒事,這里又沒外人。就我們兄弟幾個。」
龍千尋就好像沒听到一般,靜靜地向前走。
北北趕緊緊跟幾步,生怕龍千越又來惹事,或是提起那會在花園的事,在眾人面前,龍千尋顏面何存。
他們說的話的確過份,即便龍千尋做出置若罔聞的樣子,但從他微微一僵的背影,足以看出,這些話深深刺傷了他的心。
應該是在他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吧?
只是他們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傷口會自行愈合?會無故失蹤?這是什麼病?
北北急匆匆地跟著龍千尋的腳步,不想他突然停下,北北不防,撞個正著。
「好痛」北北捂住鼻子。
龍千尋緩緩轉身,睨著北北痛得皺成一團的小臉,他彎低身子,附在北北耳邊,很小聲說。
「你到底哪里出眾?為何」龍千尋拖著長音,沒有說下去。
靠著北北,嗅到她身上特有的芬芳,心神微一蕩。
不禁暗自咒罵,該死,她為何總是這般輕易就能挑起他的***之火?
趕緊站直身子,神色略顯倉皇,看向遠方巍峨的殿宇
他不是沒注意到,壽宴上,他的父皇,目光時不時就落在北北身上。
從起先的震驚,到後來歌舞之後的贊賞,再到後來,他緊攥北北的手後的略微不滿
他全數盡收眼底。
自小雖與父皇不親近,可父皇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他都深深了解。
父皇偏好,但凡看上女子,盡數納入後宮。
不是沒有先例,父皇曾納皇叔的側室入宮。
即便當時群臣反對,強娶親弟之妾,實在于理不合,父皇仍舊一意孤行,沒人阻止得了。
龍千尋轉身向宮門外走。
或許,他多慮了。北北是兒媳,這樣的鬧劇,應該不會發生。
北北還愣在原地,見龍千尋已自顧走遠,北北趕緊又追上去「喂!你剛才想說什麼?」北北追上去,緊跟他的背影.
「你想說我長得丑是不是?不用你說,我自己知道!」
想想就氣,干嘛總時不時提醒她?難道怕她沒有自知之明?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北北咬咬牙,信誓旦旦地說。
龍千尋的腳步又悠然停下,氣惱的北北再一次撞上他挺拔的背影。
「你要停要走就不能支會一聲!」北北全然不顧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人家。
女人胡攪蠻纏,龍千尋不止一次旁觀過,可對他如此理直氣壯地大呼小叫,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正要說什麼,身後追來一個女祭祀,「大祭司有令,請九王妃前去神殿。」
龍千尋先是一驚,隨後幽深的鳳眸已恢復沉靜,「本王也一道去。」
這次換成龍千尋跟在後面,北北不時回頭偷窺一眼。
他好像心事重重的,發生什麼事了?
巍峨蕭穆的神殿,周遭布滿各式各樣的符咒,遠遠靠近就嗅到一股濃烈的香火味。
北北捂著口鼻靠近,登上高聳兀長的台階,龍千尋被阻隔在殿門之外。
「王妃請。」女祭司做個「請」的動作。
臨進門時,北北無意間的一回首,不經意觸踫到龍千尋略顯擔憂的眼神,只是一瞬便恢復沉冷幽深。
是她眼花嗎?
即便眼花看錯,她的心仍舊不受控制地一顫,漾開一片暖洋洋的異樣。
殿內昏黑,點了無數的紅燭,飄搖的燈火下,麥亞琪美麗的臉被照得恍惚不清。
殿外的天色已黑下來。烏雲密布,本該圓月中天的夜空,看不到絲毫皎潔的銀輝。
北北站在殿內,略微仰頭望著高位上一言不發的麥亞琪。
「呵。」
空蕩的大殿,響起一聲失笑,似嘲。
「那麼劣質的點子,也就你能想出來。起初看到歌舞單子,一看到九王府表演曲目是生日快樂歌,真為你捏了一大把汗,皇上最厭惡低俗而無內涵的東西,尤其歌舞。」
北北不知如何接話,只默默地站著。
「沒想到,你居然得了重賞。」麥亞琪緩步走下高位,來到北北身前。
「你與皇上見過是不是?」麥亞琪低聲問。
北北搖頭,「我怎麼可能見過皇上!自從穿越過來,除了九王府,我一直在外面流浪。」
麥亞琪顯然不信,「我倒覺得,皇上與你不似初見。」
「你找我什麼事?」北北懶得跟麥亞琪磨這種爛牙。
天黑了,花不染可以出現了,她想盡快回寒露園,那個只有他們倆的地方。
「我想最後問你一次,到底想不想回去!」
「我」北北想到了花不染俊美絕塵的臉,想到他不似在意卻很認真的誓言。
他說要保護她,守著她一輩子。
她若不在這里了,他如何守她?如何保護她?
「你愛上他了?」麥亞琪的美麗的眼楮,忽然冷了下來。
「愛愛上誰啊?」北北被說得臉頰燒紅。
「九王爺。」
「怎麼可能!」北北當即跳起來否決,「像他那種身邊美女無數,用下巴看人狂妄又自大,是非不分,好壞不辨,眼里只有畫妃的男人,我才不屑!」
麥亞琪探究地看了北北稍許,卻是沒有再追問,只默默說。
「這段時間,我調查過很多古籍,擁有穿越力量的玉叫斬龍玨,就是你所說的靈玉。在斬龍玨封印白龍之後,我們就能穿越回去了。」麥亞琪的目光也隱現掙扎之色。
好像她穿越回去的意念,也在微微動搖。
「你真心實意想回去?」北北一眼便看出麥亞琪的異色。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麥亞琪動搖了心中執念。
麥亞琪沒有回答北北,而是轉身背對北北,「當務之急,我們應先找到白龍,或許也能尋到斬龍玨的下落。」
北北和麥亞琪從小一起長大,麥亞琪這般不正面回答,便說明,北北猜對了。
麥亞琪不想說,北北也不想追問。
「好,我會想辦法。」含糊答應麥亞琪,心里依舊著急回寒露園去見花不染。
離開神殿,外面已經完全黑透。
龍千尋依舊等在殿外,看樣子好像有點不舒服,北北想問一句,他卻看了她一眼,略顯匆忙地走在前面。
出了皇宮,畫骨早已等在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