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面色微微一變,他怫然不悅的低喝道︰「元上,你要抵抗法旨嘛!」
「即便你法旨有驚天意志,也得我接了才算,沒有接到造化法旨之前,你還不夠資格在我面前放肆!」元上真人面色隨和,他眼神流轉,一縷金光閃動。
來人心弦一顫,情不自禁後退兩步,面色刷的一下蒼白無比,法旨險些掉地上。
另外四個人也不約而同後退一步,都遭受到某股莫名強大的壓力,迫不得已,四人齊齊後退,沒敢大模大樣走進竹舍,給人一種感覺,那竹舍看似一般般,但卻不是誰都能進去的禁地,誰人若敢擅自闖入,都會被某股無可逆轉的擎天巨力撕成粉碎般可怕
風歌吟幾人都很緊張,來人的服飾明顯是戒律大殿的人,這麼正經八百過來傳什麼旨意,所為何事,難道真要讓他們上戰場不成,作為正統修士,跑到人間去當兵也是無法接受的事。
兄弟幾人閃電般對視一眼,誰都一肚子疑問困惑,但卻沒人敢問出聲。
元上真人不理會外面的變化,他一邊柔聲道︰「你們在修行中會有很多困惑不解,會有很多難題亟待突破,想蹬入神境,比想象的艱難很多。為師本以為能多陪你們一些日子,親眼看見你們進入造化劍境才說得過去。」說到這里,老道微微一頓,又嘆息一聲才道︰「但有些時候,外界的事物變化太快,期待和現實總是存在一些差異,這也是件很無奈的事。」
「師傅……」風歌吟忍無可忍,他神色激動的就要說話。
元上真人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听就可以了,他平和的道︰「你們兄弟都很不錯,朝陽忠厚穩妥,是個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漠月低調而內秀,是一個會把握自我命運的人,無涯為人豪情熱血,是個敢打敢拼的爽快人,掠海心懷寬闊剛柔並濟,是一個可以做大事的人,無悔是君子,一生磊落無愧于心的人,清揚性情隨和,是個溫文爾雅淡泊名利的修道士……」說到這里時,老道微微一頓︰「你們兄弟中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歌吟,歌吟年輕,尚不完全成熟,心性銳利,加之少年得志,行事之間難免會充滿傲氣,與人相處時,不容易給人留下更大余地,這是你的缺點,將來要竭力克制,須知人的成就並非起源于武力,要知道過剛不宜持久,小小年紀霸氣外露更不是好事,日後你要記得低調些,拓荒鑿空固然是好事,但凡事過猶不及啊……」
「師尊!」風朝陽幾人都意識到要出大事,一個個情難自禁熱淚滾滾而下,幾人不由自主紛紛起身,規矩的跪在元上真人面前。
兄弟幾人惶恐不安,雖然不清楚具體出了什麼事,但元上帶有絕別的口吻還是能听懂的。
「起來吧。」元上真人慈祥說了句,他也站起身,袍袖微擺,將幾個虛托起來︰「我把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給朝陽了,將來你們可以問他,為師也許無法親自看著你們飛騰雲海,暢游于十億神荒了。」
「師傅!」風無涯激動的抓住元上的袖子,他哽咽著道︰「師傅,你怎麼這麼說,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掠海也哽咽著抓住元上的另一個袖子,多年來師徒間相濡以沫,情分之深,又怎是一句親情可解,驚聞元上這近乎遺言般的囑托時,情感上無可承受,哪怕往日修為精純深厚,此刻也情難自禁的淚流滿面。
多年來,元上真人更似父親般關愛呵護著每個弟子,往日里打打鬧鬧,又不失長者風範,即傳授學業,又教授絕藝,師徒間的關系太深厚,如今的境況讓人措手不及,師兄弟七人都難以忍受,多年勤修而越發穩健的道心都保守考驗。
「師傅!師傅!」風歌吟也沖了上來,似孩子般撲入元上真人懷中,他哽咽著道︰「師傅,這是怎麼了!您怎麼這麼說!」多少年了,師徒間情同父子,突然听到訣別般的言語時,他再也無法抑制對師傅的篤實情感,淚水滾滾而落。
「傻孩子,我說過的,有些事明知如此也沒能力改變什麼。」元上真人嘆了口氣,他拍拍風歌吟肩膀,又道︰「驕陽峰道統傳承至今三萬余年,這就算到頭了,以後造化大道不會再有驕陽道統,我們這一體系到此為止。此去之後,你們各奔前程吧,神荒十億無限寬闊,你們正是意氣風發少年時,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吧。」
「師傅!」風無涯幾人莫不大驚失色,誰都被元上的話震驚得目瞪口呆。
漠月臉色慘白,突如其來的巨變讓幾人渾然轉不過思緒,一時間都被驚呆在原地了。
風朝陽也是面色慘淡,但之前他就清楚,也得到很多囑托,雖然已經知曉,但親耳听到師傅這麼一說依然難以接受,哀慟之情溢于言表,淚水順著面頰滾滾而下。
「不會的!不會的!」風歌吟情緒激動,他臉色蒼白之極,竭力搖頭嘶聲道︰「師傅,不會的,驕陽峰不會有事!你哄我們玩的對不對!你又故意捉弄我們對不對?!」他猛然驚醒,晃著腦袋,無可接受驕陽峰竟然要消失的事實,這一瞬間,他多麼希望師傅又是在捉弄他呀。
在驕陽峰十年,風歌吟幾人對這洪荒般的世界早就產生重大依賴感,早就把驕陽峰當做家了,往日里師兄弟和師徒間相濡以沫,不是血親勝似血親,沒有血緣也勝似血緣,如今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人震驚異常,誰都無法接受的。
漠月更如此,他在驕陽峰二十年出頭,身心早就與驕陽峰一草一木融合,後面這十年更是照顧五個後入門的小師弟,肩上有承前啟後的責任,忽聞元上命其各奔前程時,不知怎麼,這眼淚就下來了。
元上真人慈祥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日一別相見無期,你們要多保重啊。」說著,白色道袍涌起一縷柔和勁力,將幾位徒弟震開,轉身向竹舍外面走去。
看著師傅的背影,風歌吟和小烏鴉幾人心都碎了,仿佛意識離體,感覺眼前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是不真實的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