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騷擾
當天下午，周德祿就帶著依曾和玉秀趕回龍馬鎮。本來她們計劃著過了年天長了，就不去周圓圓家住了，可周德祿今天來的時候，自己的佷女和哥哥嫂子，都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把依曾和玉秀帶回來，周圓圓甚至都說︰「我都想死她們了。」要不是今天來龍門寨村還有任務，那個頑皮的佷女肯定會跟著來的。
依曾和玉秀兩家大人得知此事，也不好應攔著。再加上玉秀媽要等著過了陰歷的二月二，采取鎮子上擺攤，這段時間沒有大人照看，家里人也樂意再讓她們住一段時間。一時間大家都忙亂起來，趕緊打點了一些衣物，和過年還剩下的稀罕食品，讓她們都帶上。
周德祿來的時候騎著一輛自行車，因為村里的道路難走，就放在了村子南頭的一戶人家。張鐵鋼一家和張鐵山母子倆，把這一行人送到了村口，把孩子們日用的東西都放到自行車上，用繩子捆好了，依曾和玉秀只沒人背著一個書包。
男人們酒喝得都差不多了，一個個面紅耳赤的，拉著手稱兄道弟的說個沒完。女人們也趕緊囑咐著自己的孩子，尤其是鐵山娘，叮囑著孫女再也不要早起打工了，免得耽擱了學業。
龍門寨村本身在鎮山念書的孩子就不多，隨著去年的打工熱潮，又有幾個孩子退了學，就連張鐵錘十六歲的女兒張依娟也休了學，跟著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去了省城，听說是到一家服裝廠上班。玉秀當時也很是心動，可她的父母堅決不同意，也只好了了那個念想。
其實鐵山娘還有自己的心思，在鎮上上學的除了依曾、玉秀兩個女孩子，再就是王家屯那邊有幾個男孩子，玉秀姑姑的孩子王文強；支書王福堂有小兒麻痹癥的小兒子王文樂；母老虎牛翠平的兒子王耀宗；王福祿的兒子王仁杰，現在都在上初二，比依曾她們高一年級。
而這個時候，孩子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對男女關系萌萌僮僮的年紀。山里的孩子們都懂事早，大人們又多是沒文化的山野粗民，說話的時候都口無遮攔，甚至有的人就愛說些黃色段子，讓這些孩子對于兩性關系似懂非懂的。
在前一年，鄰村的黃明莊就發生過一件這樣的事情。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在一塊上學，大人們只說是兩家人街坊鄰居的，也樂意讓他們一塊來走的，在路上有個伴，免得孩子走這麼大老遠的路心里害怕。
可誰承想，這一來二去的，兩人朝夕相處，竟然日久生情，做了不該做的事，直到女孩的肚子大起來，家里人才有所察覺，偷偷的給女孩墮了胎，那時這個女孩才十五歲。兩家人本來很要好卻為此事反目成仇，都落了個聲名狼藉，有好心人從中牽線，給促成婚事，可兩家人還是沒有出五福的本家一姓，怎能結成親家，最後落了個兩個孩子雙雙輟學，私奔在外了。
這件事對周圍村莊的人打擊很大，有女孩子上學的家庭都惴惴不安，有的干脆不讓孩子上學了，認為村里人認幾個字就行了，到了城里能認清路標和廁所就成，再說了女孩子都要嫁人的，念的書多了，心也就大了，有主見了，也就不順從了。還不如讓她從小多做點活，成了家會過日子。
依曾和玉秀隨著周德祿一直走到了李家莊，再往前就是平坦的大路，依曾說︰「二叔，前面到了大路，來往的人這麼多，你騎著自行車先走吧！我和玉秀一會兒就能到。」玉秀也急忙點頭稱是。
周德祿今天酒喝的不少，走了這一路，身上有些發熱，困倦就上來了，听了依曾她們的話，又見路上的人絡繹不絕，就叮囑了幾聲，騎著車子先走了。
這事已經下午三點鐘的樣子，太陽的余威還沒有消退，只是偶爾刮過一陣冷風，掃起地上的殘枝落葉，卷到空中飛舞了片刻，又呼啦啦的把它們扔到了另一個地方。
「依曾，天還這麼早，一會兒到了鎮子上，咱們先轉轉。」玉秀臉紅撲撲的，忽閃著一雙大眼楮熱切的望著依曾，雖然自己這位好友發生過很多的事情，可玉秀對她的態度從未改變過。
依曾有些遲疑，「要不先到圓圓家吧！二叔先回去了，他們一家等不到咱們該擔心了！」
玉秀的眼神暗了暗，隨口說道︰「也好，我也正想圓圓了，她知道這鎮子上哪有好玩的，一會兒讓她領著咱們去！」說完又興高采烈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听見旁邊有人陰陽怪氣的喊了一聲︰「哎呦！真不是咱村的聖女嗎？你老這事干嘛去？」張依曾往前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最討厭的人王耀宗。
王耀宗正和幾個男孩子在路邊走著，嘴上叼著一根煙卷，眯著眼楮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依曾，旁邊的那幾個男孩子發出一陣哄笑。
玉秀起的滿臉通紅，要跳出去指責王耀宗。依曾拉住了她，依曾心中不想節外生枝，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再者說了，今天上午女乃女乃說得話對她觸動很大，她也懶得理會這樣的無賴。
玉秀不服氣，她知道依曾和王耀宗不對付，可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低頭，免得讓那壞小子氣焰高漲起來，就轉過頭來搖著依曾的手說︰「你咋啦？說什麼也得把他鎮住，現在怎能讓他把你壓下了，這壞小子善于無事生非，要不懲治他，他的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王耀宗那一伙人見依曾沒有吭聲，就愈發的得意忘形，肆無忌憚的又是一陣哄笑。王耀宗過了年長了一大截，可依然還如同面條似的瘦長，隨著他的哈哈大笑，那顆尖尖的小腦袋左右搖晃著，那雙小眼楮更黑更亮了，就像發現了目標的耗子，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依曾環視了一眼跟在王耀宗身後的那幾個男孩，都有些面熟，但不是本村的，卻能肯定都在龍馬鎮中學讀書，便放下心來，到要看看在這朗朗乾坤之下，這壞小子能干些什麼？
「秀，咱不和他一般見識！」依曾不動聲色的拉住玉秀想繞道過去，不料王耀宗卻早已經站了過來，後面的幾個人一溜排開，竟然把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玉秀惱了，紅著臉對著王耀宗大喊︰「王耀宗，我告訴你，你識相點就趕緊滾到一邊去，好狗還不當道呢！你怎麼連狗都不如！」
王耀宗把她一撥拉，「你去一邊去！哪涼快哪呆著，你爸不就是個支書吧！牛X哄哄的嚇唬誰？去去去，這兒沒你的事！」
「啥？你說我啥？」玉秀急了，眼中一下子漫出一層霧水，她使勁的眨眨眼楮，才沒讓淚水流出來，可渾身由于氣憤都有些發抖。
依曾把玉秀拽到身後，滿面怒容的迎上王耀宗那張欠挨巴掌的臉，「王耀宗，你听沒听說過這樣一句話，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有一句就是挨整磚不挨半截轉！我們可沒招惹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王耀宗見依曾真的惱了，心中想起那次挨打的事情，也就心虛了，可後面的男生還在跟著瞎起哄，「偶！王耀宗，快跑吧！省的一會兒又讓打你個滿臉花！」
「耀宗，上啊！這小妹這麼漂亮，還等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耀宗，上啊！、、、、、、」
依曾用眼白了那些人一眼，那些家伙馬上就又喊到︰「瞧！這妹子看上我了，給我拋媚眼哩！」
依曾真相對他們破口大罵，可那些難听的話，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有玉秀罵著他們不要臉，那些小子對這玉秀又開始擠眉弄眼的，引得玉秀有罵了一陣。
王耀宗顯然是讓這些人慫恿的，這時候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膽，這事竟然朝依曾撲過來，像在依曾的臉上吻一下，沒想到依曾卻是早有準備，往旁一側身，然後伸出右手，對準了王耀宗的臉，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啪啪！」兩個大耳光就甩了出去，還隨後對這王耀宗的恨恨的踢了一腳。
「啊！」只听一聲大叫，王耀宗就已一個標準的狗啃屎的動作，栽倒在路上，臉上登時一片紅腫。一邊和玉秀吵鬧的那班小子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
原來這班子人閑得無聊，見過來兩個漂亮的女孩子，認出是王耀宗一個村的。又听說過那女孩子和王耀宗不合，像慫恿著王耀宗去找事，他們在一旁看些熱鬧。誰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張依曾會是這樣的凶悍！
張依曾一不做二不休，緊走了幾步，一腳用力踏在剛要起身的王耀宗的背上。
「哎呦！」一聲，王耀宗受痛不過，剛剛支起的身子有爬了下去。張依曾一腳踏在他的背上，左手叉腰，右手指著這幾個有點傻眼的男孩子，「你們幾個都過來！」
那幾個男生都大眼瞪小眼的，沒有動彈，有一個男生指著王耀宗，往地上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輕蔑的說了一聲︰「真沒出息，讓一個女的踩在腳下，真是一個蛋白質！」說完他們恨恨的就都走了。
學校正流傳著一句罵人的話，蛋白質的意思就是混蛋、白痴加沒種。王耀宗一听這話，猛地就往起翻身，這事玉秀趕過來在他身上有踹了兩腳，「你不是很凶嗎？我叫你欺負人！我叫你欺負人！」
這時候，路上過往的行人見路邊有人打架，看看沒有自己認識的人，就急忙走了。
依曾制止了玉秀，凶巴巴得問王耀宗，「你知道錯了嗎？」。王耀宗把臉扭到一邊，不吭聲。
「好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若知道錯了，我也就既往不咎；你要是死不悔改，我現在就要喊了，看你老王家的臉以後往哪擱？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現在我數三下，一、二、、、、、、」依曾數著。
王耀宗現在心里那個後悔啊！自己要是好好的走路，非招惹這個掃帚精干什麼？怎麼每次踫到她自己都倒大霉，難道這個細妹子真想人們謠傳的那樣，是仙童托生，又剛當過聖女，身上有法力？想到這兒，身上一陣發軟，就是沒人踏著也起不來了。
听見張依曾說有一個機會，可以對自己既往不咎，王耀宗急忙開口︰「我錯了，你讓我起來吧！」
依曾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想到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小子，免得他回去後他們那個母老虎，又去找家里的麻煩，就對玉秀說︰「秀！拿出只和筆，讓王耀宗寫上他欺負咱倆，知道自己錯了，願意悔改，再寫上他的名字和年月日。」
玉秀趕緊拿出了一個筆記本和圓珠筆，扔到王耀宗的面前，王耀宗見只剩下自己一人，而面對兩個憤怒的女生，直到現在自己討不了好，有點不甘心卻依然寫了起來。
見王耀宗寫好，玉秀把筆記本收了起來，張依曾才抬腳放開了王耀宗。「你听好了，我們並不像追究這件事，要是你以後了還找我們的麻煩，那麼我們就到學校去告你！」
王耀宗在學校里經常犯錯誤，已經記了兩次過，要是在犯一次，會被開除的。為此他沒少挨家里的打，張依曾對他一恐嚇，他也不敢在回嘴了。
等走過了好一段路程，玉秀突然大聲的笑起來，「哈哈！這王耀宗平時耀武揚威的，怎麼一見你就蔫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別鬧了，秀！剛才真是驚險，要不是我閃得快，早就被那個混蛋佔了便宜，都氣死我了，你還笑得出來！」張依曾有些不滿。
「依曾，你怎麼忽然有了那麼大的勁，把那壞小子都踩在地上！」玉秀笑過之後又有些不解。
「這也是湊巧吧！當時我只顧著著急，也沒留意。你們听咱們王老師說過，兩軍對壘，勇者勝！王耀宗輸就輸在不佔理上，兩個字心虛。這才讓咱僥幸取勝，要不還不是咱倆受欺負。我現在才算看準了，這斜的怕橫的，橫的害怕不要命的，咱也沒做虧心事，只不過是正當防衛！」依曾到現在終于出了一口長氣，它雖然好性，可也不是任人宰割。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到龍馬鎮上，再也沒心思東游西逛，就趕緊向周圓圓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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