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珍正在努力的回想在哪里見過這個小姑娘,听到身邊的女孩子的驚嘆,忽然心里咯 一下子,那雙大大的杏眼,這難道是細妹子嗎?幾年不見怎麼長得這麼高了
她趕緊揉了揉眼楮,再仔細的端詳著已經走近的依曾,忽然激動的站起身來,迎著依曾走了過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嘴里試探地問道︰「細妹子,是細妹子嗎?」。
後面的那幾個服務員見老板娘站起來,幾個女孩子才如夢初醒,其中一個叫姍姍的,捅了捅一個還一臉痴迷的的小男生,「嗨舟子,醒醒吧別那麼一臉豬哥像,老板娘的熟人,你們就別痴心妄想了」
那個叫舟子的小伙子有些不滿自己的美夢被人喚醒,嘴里嘟囔著︰「神氣什麼?還以為自己是誰呢?說不定這是老板娘新招來的服務員。嘖嘖瞧人家這麼漂亮你們這幾個燒糊的卷子,就等著炒魷魚吧嗯」說完還想幾個女孩子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你小子找死呀皮癢了姐姐就給你修理修理」其中一個叫五兒的女孩最為潑辣,站起身來就像給舟子一巴掌,沒想到舟子早有防備,在五兒過來之前,早就一溜煙的跑進了飯店,那速度,都能趕上火箭炮了,比兔子可是快多了
依曾站住腳,眼角泛起了點點淚花。雖然來的時候對于這次見面要說的話,依曾已經想好了,要先說什麼,後說什麼,最主要的是要哄的媽媽開心,然後再趁機問一下自己的身世。要是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些年又離開了這個家,沒有隱瞞自己的必要吧
可是看到安海珍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依曾的大腦一片空白,願先想好的那些話,也早已忘得一干二淨,在叫了一聲「媽」之後,淚水早就模糊了雙眼。
安海珍攜著依曾的手,一把把依曾拉到懷里,哽咽的說道︰「好孩子,你終于肯來看媽媽了。前年你離家出走,你爸寫信到這里來,可把媽媽嚇死了,後來听說你到了你姑那里,我有心去看看你,又怕你不認我,無奈給你寫了一封信,想讓你到我這里住上幾天,可你最終也沒有來,媽媽知道,你們兄妹幾個在心里還在怨恨媽媽,是媽媽不好,讓你們幾個受苦了」說完緊緊地把依曾抱住。這個時候旁邊的幾個服務員都看呆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五兒正想追進飯店里去打舟子,見發生這樣的狀況,呆了呆,然後依舊抬腳走進了飯店,對著正在算賬的劉廚子說道︰「老板,你快點出去看看吧老板娘正在抱著一個人在那哭呢?」
劉廚子正算不對賬沒好氣呢,听五兒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計算器往旁邊一扔,「去去去,一邊玩會去,那涼快那呆著去,竟給人添堵」
「好,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五兒沒想到平時和顏悅色的老板竟然板起臉來凶她,氣得指桑罵槐的大聲喊道︰「舟子呢?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我今天怎麼都遇上了什麼人?一個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了,好了小姑女乃女乃,別嚎了我出去看看不就結了」劉廚子見這帳再也算不下去了,干脆就放下賬本向外走去。五兒見老板走了出去,現在一定會有一場好戲看,也就顧不上也找舟子,緊跟在後面也跑了出去。
劉廚子走出門外,乍一眼看見妻子正在抱著一個十六七歲女孩子,淚眼模糊的打量著,心里疑惑了一下,接著明白過來肯定是妻子夫以前的孩子。前些時候妻子听親戚說前夫的兒子要訂親,給那里郵過去了一千元錢,這些事情劉廚子是知道的,這錢還是他親自到郵局去郵的。這孩子肯定是家里人讓答謝來的。
可他仔細一看這個女孩,出落得像一朵嬌媚的玫瑰花一樣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些緊張有些驚慌,也帶著某種淡淡的失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又怕妻子多心,趕緊上前噓寒問暖,心里想著要是自己的女兒該有多好,自己家的兩個孩子比起這個孩子來,可要遜色多了。
「劉聚全,這是我在那邊的大女兒,小名叫作細妹子,大名叫作張依曾。細妹子,這位就是我現在的孩子他爸。」見劉廚子出來,安海珍自然而然的給兩個人介紹著。
「劉叔叔好」見劉廚子人長得還是比較憨厚老實,依曾上來問候了一聲。「好好這孩子大老遠的過來,咱就別在這兒站著了,趕緊進屋吧」劉廚子趕緊殷勤的說道。
幾個人走進了六合飯店,得知依曾還沒有吃中午飯,劉廚子趕緊親自下廚,手腳麻利的做了一大盤瘦肉炒餅和切了幾個涼盤,一塊端了出來,然後夫妻兩人把依曾帶到一個雅間,親自端茶倒水的,弄得依曾倒很不好意思。
飯後,安海珍就帶依曾到了會昌鎮上他們的家里。走在路上,安海珍一邊沉浸在女兒來看自己的欣喜當中,另一方面卻有些憂慮想當初她去龍門寨村的時候,幾個孩子都不認她,讓她對人世間產生了一種心灰意冷,雖然在回來的時候,幾個孩子的態度才有所改觀,可她萬萬也沒有想到,依曾會在這個時候來看她。
因為此時此刻,她的老子娘正住在自己家里,要是讓自己的娘看到這孩子,會不會胡說八道呢?而且,依曾這孩子在見到自己的外公外婆時,會不會也懷有怨恨之心呢?安海珍一時又作了難。
依曾見母親臉上流露出一絲猶豫之色,只當是怕她家里的人乍見到依曾,沒有心理準備不歡迎,就警覺地問道︰「怎麼啦媽?我是在省城的姑姑那里待了幾天,回來的時候順路看看你,要是去你家里不方便,我就不去了現在會龍門鎮,還能趕得上車」說完停下了腳步。
安海珍明白女兒誤會了她的意思,趕緊停下腳步來解釋,「那怎麼行你既然來了,說什麼也得住上幾天。不是你想的那樣,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孩子的女乃女乃倒是人很好,事情也很少。只是這些天你外婆到鎮上來看病,現在在我那里住著。你外婆這個人,你是不知道的,從來都是心高氣傲的,容不得別人對她有一絲杵逆,我擔心一會兒她見了你,會讓你難堪,受委屈的」
依曾見安海珍目光真誠的看著自己,知道她說的話沒有假,而且在她的心目當中,對這個一心拆散自己父母親的人很憎惡,也很好奇。她很想看看,自己這個外婆究竟長的什麼模樣?竟然長著一顆這樣歹毒的心腸
安海珍其實說這番話的意思,依曾也很明了。自己的媽除了擔心外婆會對女兒不利,也同樣擔心女兒一會兒會頂撞外婆,到那時會發展成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局面,這是安海珍最不想看到的。
依曾想了想,自己這次來這里可不是為了斗氣來的,也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而是帶著任務來的。要是從這里問不出什麼話來,女乃女乃和爸爸那里,肯定更是問不出來的。要是問的出來,自己何必還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可這件事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楚的,看來自己還要在這里呆上幾天,事已至此,和何必再給一個將要入土的老太太計較呢?
「媽,你放心吧除了給她問聲好,我是能不和她見面就不和她見面,再說我到這里來是看你的,又不是看他的,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再說了,她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有什麼事想不開的,當年的事情,我都不怪她了,難道她還能怪我?就是她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也就當作沒有听見」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依曾心中暗暗想到,這件事可是關系著自己一生的命運,自己說什麼也要弄清楚,所以她才違心的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安海珍再次淚睫與面,緊緊拉住依曾的手,「孩子多謝你能理解媽媽,其實到了媽媽這個年紀才會知道,人不和命爭,我也就是這個命,只能狠下心腸來拋下你們,到了這個時候,還只能讓你們受委屈」
「別說了,媽我已經習慣了」依曾心里再也受不了這個煽情的場面,要是再這樣下去,人世間所有的一切對錯,將只有會在這一場眼淚中冰封瓦解,她只有裝出不耐煩的樣子。
「唔那我們就走吧」安海珍抽回手去揩了揩眼角的淚水,她知道女兒雖然來找她,可兩個人之間還是有隔閡的,不可能是無拘無束、親密無間的。這次依曾能來看她,也許只是出于禮貌,也許真的只是路過,出于好奇或是一時沖動。對于她的背叛,孩子們在內心深處是無法原諒她的,甚至還是很痛恨她,她也可想而知,這些年來孩子們是怎樣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