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煙竹被拖走,眾人皆知煙竹恐怕凶多吉少。侍衛首領令眾人在院中集合不得隨意走動。不多時,來了幾行人馬。首先趕到的是附近守衛,緊接著德妃和榮妃也翩翩來到,**之中出了這樣的事,她們倆不可能當做看不見。接踵而至的是御醫院的幾名醫官。
「德妃、榮妃娘娘吉祥!」眾人請安。
兩位妃子道︰「免禮。」「平身。」馬上有人急急地搬來了兩張鋪著貂皮的圈椅。德妃榮妃便在院中坐下。兩人的宮女太監提著燈籠雁翅展開。一名侍衛總管上前行禮,道︰「請兩位娘娘旨意,是否現在驗?」
驗得自然是藥。
榮妃鐵青著臉,道︰「驗!」
此時,還未驚動皇上。因為侍衛只知道有人潛入皇妃寢宮放藥香,至于這藥香是什麼。要等御醫們辨別了才是有憑有據。
俞太醫一听,連忙令身後學生官放下木箱,開始檢測。大家只聞到院中異香縷縷。有膽小的,連這香味都不敢聞,生怕聞了會中毒。
俞太醫折騰了一會,跪在榮妃德妃面前道︰「臣斗膽,想看看皇妃娘娘的藥渣。」素雲一听,見娘娘們點頭,馬上自己站起來領一名侍衛去茶水間取。
不多時,便將藥罐取來。素雲看見,跟著俞太醫的學生官就是自己弟弟。姐弟倆對視一眼,都低頭未說話。
素雲回去跪下。一幫**女太監,雖然跪倒在地,卻都伸長脖子看俞太醫弄罐子。四周一點聲音都沒有。只陸陸續續又趕來些人,都是侍衛。宮中消息最快。估計到了現在這時候,淑儀殿的事已經全宮都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娘娘們在等著看戲。
約半柱香後,俞太醫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地回道︰「稟兩位娘娘。這藥香與湯藥混合後,可殺人于無形啊!多則七天,少則三天。臣斗膽想為皇貴妃娘娘請脈!」
眾人心中早已知道煙竹的藥肯定有問題,但是此時听老太醫一肯定,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侍衛小頭目馬上離了此院,這次想必是去稟告皇上了。
德妃和榮妃臉上都很難看。榮妃冷哼一聲,道︰「德妃妹妹,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煙竹本來不會分配到這的,是你跟教習女官打了招呼,要特意照顧這個煙竹。所以教習女官才在小皇妃娘娘選人時刻意推薦的她。對嗎?」。
榮妃話語一出。德妃的臉就不再是白色而是青色。
榮妃說得沒錯。德妃的確打過招呼。因為煙竹是德妃的族內表親,雖然相貌不出眾,卻頗有些才干。德妃知道煙竹即將落選,心中念及同族,便跟教習女官說過要照顧提拔煙竹。好歹當個女官。沒想到今天煙竹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明白,煙竹與秦地郡主無冤無仇,她父母又老實本分,其中定有問題。說不好就是栽贓陷害。但是此時,德妃只怕惹火燒身,哪里顧及得到其中細節。
「姐姐什麼事都這麼清楚,連妹妹我跟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明明白白。果真是心細如發,明察秋毫。妹妹相信,以姐姐的聰明,誰和誰有關系,姐姐心里最清楚。」德妃心中雖然不安,唯恐這件事把自己拉下水。但是嘴巴是絕對不饒人的,否則她就不是潑辣的德妃。
果然,此話一出。宮女太監心中都想︰可不是嗎?榮妃你連別人說過什麼都清楚。沒準就是你做的。
侍衛們知道榮妃德妃兩位妃子分管**,卻是水火不容。今天她們倆一起到場,少不了唇槍舌戰。妃子們斗嘴,說得話也不能當真。只能等著老都統來了,再做決定。
過了不多時。兩隊黑衣軍衛威風凜凜魚貫而入。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宮廷侍衛,而是威名赫赫的鐵衛。鐵衛們站好,後面走來了一個人,王韻致偷偷瞄了一眼——曹風曹大人。
玲兒眼尖,暗道︰「不好!怎麼是這個老不死的!」。
玲兒汗如雨下。她當時為了搶攻,連跪也是跪在最前,此時與曹風相距極近。只不過宮中發飾服裝極為相近,曹風並未注意她。
俞太醫再次匯報了藥香致命一事。曹風一揚手道︰「搜這些屋子!」幾名鐵衛應聲而去。簡直如閃電一般。跪地的眾人心中訝異不已。
「誰是第一個發現她的?」曹風問。
玲兒此時已經絕了領功的心思,只想混過去便好。眼看眾人都看向自己,不得不答。玲兒裝作害怕,匍匐在地上,憋了聲音說︰「回大人。是女官于鈺。她暈倒在西院第一間房子里。」
玲兒背已被汗濕透。
卻不知道曹風正在死死地盯著她。
「你抬起頭來。」曹風令道。陰森森。
玲兒的魂魄立刻飛走了一半。這一抬起頭,估計她就死定了。玲兒緩緩地想將頭抬起,她听見自己的心跳。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過了一千年。
「皇上駕到!」有太監報。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玲兒只覺得繃緊的弦突然松了一半,還來不及喘氣,又繃得更緊了。只見皇上帶著怒色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迷茫的蘇陌。王韻致偷偷抬頭,剛好踫上蘇陌的視線。蘇陌先一愣,然後眼楮就笑彎了。王韻致不敢太造次,連忙把頭低下。心中跟打鼓似的,連皇上的聲音都听不見。滿腦袋里只有蘇陌突然露出的笑。
而蘇陌,突然見到熟人,還是光 秀才,她自然心中樂。
德妃榮妃率先行了禮。皇上道︰「俞太醫,您說說,那藥香究竟是什麼?」
俞太醫行了禮,領命道︰「回稟吾皇,這藥香是用黃精、沉香……。」
「說它能干什麼!」皇上打斷俞太醫的話。
俞太醫道︰「回稟皇上。這藥香若是單用,一點事都沒有,最多香香屋子;可是若和皇貴妃娘娘的藥一起用,便會讓人呼吸變緩,肢體疲憊,在睡夢中尤其。娘娘鳳體舊疾未愈,睡夢之中,毒性最強,一旦藥毒發作,瞬間就會窒息而亡。如果臣沒猜錯,娘娘最近幾日一定不愛起床。不知臣說得可對?」
皇上關切地看著蘇陌。蘇陌仍舊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迷迷糊糊地點頭。又用疑問的眼神去看皇上,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氣得眼楮里都要噴出火來。
「這也是娘娘的福分,今晚奸人被抓。若是這藥一直用下去,用不了一兩天,娘娘恐怕就一睡不醒了。娘娘鳳體本有舊疾。若不是機緣巧合,不會有人發現任何異樣。」俞太醫道。他心中也震驚。是誰,居然這麼熟悉御醫院的方子?甚至調和出相匹配的毒藥香?這個人不但要知道御醫院的方子,還得是配香方面的高手才行。難道是他?
如果真是那個人,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俞太醫斜眼去看曹風,心中想︰以曹風的品性,那人未必會出手助他。可是如果不是曹風主使的,又是誰在幕後操縱?又是誰能請動那個人?
皇上一听,果然龍顏大怒。德妃榮妃自然將淑儀殿的掌事揪出來一陣責打,不出一會功夫,太監宮女打了好幾個。
而屋子的另一邊。有侍衛找到了于鈺。侍衛搖搖裝暈的于鈺,于鈺睜開眼楮。侍衛將一個東西交給于鈺,于鈺點頭。
「記住了,這風千萬不能引到秦地紛爭上,免得皇上起疑。最好是能把火引到這。」侍衛指了指包裹。
于鈺會意。攏了攏頭發。準備開始演戲。
俞太醫為蘇陌請脈。然後道︰「稟皇上,皇貴妃娘娘已經中毒。要將毒素排出並不容易,恐怕要好好治一段時間。臣等會安排人來這淑儀殿中為娘娘按時張藥,也好防止刺客們做手腳。」
皇上听了道︰「俞太醫想得甚是。這里就交給你了。曹大人,你查明那刺客的底細。」皇上心中疑慮。蘇陌是秦地郡主,若要殺她,定是與秦地有關。殺了她對哪些人有好處?又能得到什麼?秦地郡主此時一死,秦地必定大亂。鎮南王不會殺蘇陌。那麼殺蘇陌的人,難道是想栽贓自己,好讓秦地和鎮南王都與朕為敵?還是,有別的企圖?
正在這時,一個女官突然由侍衛駕著走了出來。女官正是于鈺。于鈺噗通倒在地上,磕頭行禮道︰「奴婢,有事要奏!」
德妃榮妃疑惑,不知道這個滿頭是血的人是誰。卻听那侍衛說︰「稟各位主子。此女便是舉報刺客的女官于鈺。」
玲兒此時,雖然心中怨恨于鈺搶了她的功勞,又暗暗竊喜她此時被侍衛找出,將曹風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自己似乎被曹風遺忘。
于鈺拿出一個包裹,道︰「女,女官煙竹,與奴婢情同姐妹。奴婢真心待她,怎麼料她欺騙于我。于鈺今天拼著一口正氣,冒死舉報——這里,裝的就是德妃娘娘贈與煙竹的物品!」言畢,將包裹布一扯,滿地珠釵手鏈耳墜,無一不是德妃娘娘之物。
「奴婢曾听煙竹說過,說德妃娘娘自嘆年華已去,常常記恨皇貴妃娘娘小小年紀就如此美貌,總說娘娘若是長大了必定是個禍害。」于鈺道。她裝柔弱,此時的話卻說得異常清晰。一句句話就像釘子似的扎進皇帝心里。皇上心里冷笑︰朕好不容易踫上個可以放心的人,巴巴地等著她長大,你們卻想讓她早死。
德妃急了,道︰「我沒跟煙竹說過這樣的話!」
榮妃笑道︰「那你是和誰說過?」
德妃此時也知道自己太急,言出有失。急忙跪倒在皇上面前,含淚道︰「此等大事,不可兒戲,請皇上明察!」她抬起頭,看到的卻是皇上冷若冰霜的雙眼。
她意識到,那雙無情的眸子並不會像自己憐惜他一樣憐惜自己。
院里的風向是變了。不再有人猜疑是有居心叵測的人想暗算秦地郡主,而都開始認為,這是一場妃子們之間爭風吃醋的斗戲。
此時,有一輛小車正在宮里趕,里面坐著的便是李公公。他身邊還有一個人——一位美貌異常的女道士。
「接下來就交給我好了。」女道士巧笑情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