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府多出來兩位小姐,實際上對于安苒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很忙,並且是非常忙。
自家的新店鋪雖然裝修好了,可還是要準備好些東西,安苒知道自己賣的東西很有可能在一開始沒有幾個人注意,所以一定要出奇制勝。
古代的經商她不算在行,可是在現代那也是吃過豬肉見過豬跑的,光是看那些裝修好看且有著獨特特色的店面,就很容易吸引客人。
所以,安苒決定用端午節掙來的錢財再將店鋪好好裝修一下。說來其實也是簡單,只不過是從星耀繡莊弄一些雅致的布料,在店鋪的架子上裝飾一下花邊,然後再在上面擺放著各種自己手繪的小花盆和一些干花花瓣作為裝飾,然後就將自己為香水設計定做的琉璃瓶子和那個老爺子賦予新名字的玉蘭蜜水膏,不,現在應該叫玉面蘭香膏。等各種玉蘭花和郁金香制作的香水還有周邊的護膚產品都擺放在小盒子里,然後一一以不同的方式,在展覽架上面展示。
「小姐,真要這樣全部擺在櫃子里?這櫃門可是用琉璃做的,精貴著呢。」
看著那些用琉璃制作的展示櫃,鈴兒不免咋舌,那會子雖然知道小姐自己想法子制作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卻不想居然如此奢侈,還用上了琉璃?
安苒這次的本錢付出的很大,所以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說什麼也要將錢財賺回來。
看向那展示櫃,實際上不過是個非常迷你的小櫃子,里面最多就能擺放個五六樣東西。而安苒也不過是將自己店鋪里要賣的東西中挑選出一些有特色的放在里面,關好櫃門後,就讓小廝將這琉璃櫃子擺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四周鋪著暗紫色的絨布,裝飾起來,還真是挺有感覺的。
「你覺得好看嗎?」。安苒不是專業人士,所以裝飾起來也就是動動嘴皮子,雖然真的弄好之後,與自己的設想還是有些偏差,不過現在的狀況,也算是滿意了。
「好看是好看,只不過小姐你這次也太舍得了吧。」不光是林天翊覺得安苒是過家家,鈴兒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好好的當個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怎麼了?天天折騰這些東西,有意思嗎?
安苒也不管她後面的話,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安苒覺得,投資雖然有風險,可如果什麼都不投入,那就不會有收獲。
「今兒咱們也忙的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咱們回去吧,這兒就讓他們看著。回去挑個好日子,就可以開張了。」安苒笑嘻嘻的說道,拂去衣服上的灰塵。
鈴兒點頭,然後就將一些細碎的東西收好。
等一切收拾妥當了,兩人才從滿庭芳出來,今日早間的時候,天不過是微微有些陰,可此時,卻是下起了綿綿細雨。
「小姐,要不先回去吧,那車听在街口,這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呢。」
「不用啦,不就是稍微淋點雨嗎?你怕什麼啊,反正也咱們現在頭發和衣服也都是有點兒濕的。」安苒不在于的說道,自己現在身體挺好的,不怕淋雨。
雖然安苒如此說了,可鈴兒還是很擔心,這若是生病了,自己肯定又要遭受責罰。
兩人還在探討是會滿庭芳還是淋雨的問題。
那邊就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青色的衣衫洗的泛白,上面還有著補丁,那修長的手握著一把油紙傘,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安苒看著眼前的油紙傘,錯愕的抬頭,卻看到了他。
「你……」
「拿去吧,你身子弱,這樣淋雨,會生病的。」華錦棠說道,他並沒有去看她。可是腦海之中,似乎就能浮現出此時的安苒是何樣的表情。
安苒並沒有接過那把傘,微微咬唇,怔怔的看著他。
兩人都是不語,一旁的鈴兒雖然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情況,可還是將那把傘接過,打開。
這把傘安苒看著很熟悉,曾經何時,兩人也一起這樣打過一把傘,歡歡喜喜的在榕樹胡同里走著。你是年少的時光,是安苒覺得美好的童年,可是此時,春日卻無法將身上被雨水刺痛的感覺帶走。那般的疼痛,讓她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鈴兒幽怨的看著傘,心想這傘怎麼那麼破舊。
「回去吧,小心受寒。」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安苒說道,言語中帶著幾分的尖銳,他們不是已經是無關緊要的路人了嗎?既然當初不告而別,此時又何必如此?
華錦棠低頭,將視線落到安苒那張充滿倔強的臉上,眼眸之中滿是寵溺,她還是如以前那般的倔強啊。
「知道了,不會管的。」他淺淺的笑著,清瘦的臉上多出幾分神采。倒是讓她整個人,似乎都顯得要精神好看了許多。
鈴兒疑惑的看著這個窮書生,心想這人長的雖然沒有少爺好,可也是不錯的。不知她和小姐,究竟有怎樣的故事……
安苒覺得華錦棠變高了,也不是小時候得樣子,以前的他笑的很溫柔。可是現在,雖然比以前成熟了一些,可同時眼眸中的陰郁也多了很多。
是華府的原因嗎?安苒到現在還沒有問華錦棠為何有家不回,很想開口,可是安苒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咬唇不語,安苒就那樣低著頭。
華錦棠的眼眸里滿是柔情,她知道她在氣什麼,可是有些事情,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而且華家的事情,遠比華錦棠以為的要復雜麻煩許多。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安苒也去煩惱?他細看看安苒小時候那無憂無慮的笑顏,喜歡看她任性頑皮的時候,欺負他得逞的興奮表情。
「你回去吧,別生病了。」安苒想到華錦棠也在淋雨,終究是不忍的說道。
華錦棠听著安苒那沒有語調的聲音,心里卻是一暖,他嗯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此時的他不過是一個窮酸秀才,若是想出人頭地,若是想要弄清楚爹爹為何要從京城華府來到瑤溪城,他就需要變得足夠強大。而為何華府要搶主宅,他也一並要弄清楚。
看著華錦棠那消瘦的背影,安苒就是忍不住想要過去看看她的起居飲食,可是此時,自己難道真是沒有理由去了嗎?
「小姐,咱們回去吧。」鈴兒在身後拉著安苒,說道。
安苒微微回神,點頭說好,就與她一同向街口的馬車走去。
林天翊今日回來的算早,可卻沒有瞧見安苒的身影,心中不免好奇,就差人詢問,沒想,這才得知今兒安苒又跑去折騰那店鋪了。
心中悶悶不樂,卻又不好說什麼。
等到安苒回來的時候,卻見她的衣裳頭發都有些濕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林天翊皺眉問道。
「回來的路上下雨了。」
「我見你那邊的鋪子前兒不是都弄好了,怎麼今日還去?再說了,難道你沒見今兒早上天陰嗎?怎麼也不知道好好歇息的。」林天翊的聲音帶著惱怒,可因為他素來習慣在臉上掛那種謙和的笑容。此時瞧著還真是有些別扭。
安苒是不明白他為何生氣,聳聳肩。只說自己要先換衣裳,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林天翊最是拿安苒沒法子,此時也就讓她去了,不過在她離開之前,還是再次說道要回來的事情。
安苒走後,林天翊卻注意到鈴兒手中的那把破舊油紙傘。
「這傘怎麼那麼舊了?為何不扔掉換個新的?」
「回少爺的話,這是回來路上的時候,一位公子借給小姐的。明日奴婢還要送還回去的。」鈴兒如實回答。不過至于安苒與那位公子的不尋常話語和舉動,鈴兒還是決定不要說。
林天翊一听是位公子,心中就覺得緊張。
「公子?你知道是誰嗎?」。
鈴兒搖搖頭,「奴婢瞧著有些眼熟,可不記得,不過瞧著那位公子的打扮,想必是儒麓書院的學生。」窮酸可是書生氣濃厚,又出現在南華街,這若不是儒麓書院的學生,都不可能。
林天翊一听是儒麓書院的,心中就猜測到了是誰。
是他……
說起來,華這個姓也是少見,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京城華家,在華貴的家族,也多半是有幾個窮親戚,而那個小子,是不是與華府有關系呢?
林天翊接觸京城華家不多,猜測也是有限,可是想一想,也許還真是有這個可能性。
那個少年的氣質,看著不像個普通教書先生的兒子。
安苒換了件干淨衣裳後,只覺得整個人都舒服干爽了許多,走出房間,卻看到那把油紙傘被鈴兒放到了一旁的傘桶里。
「琳兒,明兒你記得讓小廝將這般傘送到儒麓書院,然後給一位姓華的公子。哦,到時候記得帶兩件衣衫和糕點什麼的,也一同送過去。」想到華錦棠今日穿的那件破舊衣衫,不光是舊了,而且那袖子也明顯短了。
「小姐,咱們這兒跑哪里弄男子的衣裳啊?」鈴兒有些犯難,小姐到底與那人是什麼關系。
「……那你去選幾塊耐髒耐磨的衣料,咱們自己做兩件吧。」安苒說道,腦海中則在計算華錦棠的身材,似乎……與林天翊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