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錦 第七卷 《風入松》龍泣 劉徹(二)

作者 ︰ 伏弓

後來我不斷的在李姬身上嘗試這件事情,她不敢出聲,只蜷縮在帳子里瑟瑟發抖。完事後,我會迅速的將她推出去,告訴她,如果敢說出去,第一個要她死的人,不是館陶,而是我。

她對我言听計從。

這是沒有感情的**,確切的說,一切都是對我有利的。

她根本不可能從中獲得什麼,我既不可能給她封號,也不可能讓她長時間留在我的身旁,因為她實在貌不出眾。她只是在特定的時刻,我可以利用的一個女人而已。我甚至覺得受委屈的是我,那麼高高在上,英俊桀驁的帝王劉徹,竟然不得不和相貌粗陋的女子做這種事情,我真是最悲哀的帝王。

就在我一籌莫展憤憤不平的時候,我的親姐姐,平陽公主邀請我去她的府上吃酒。

我欣然赴約。

她知道我的處境,她是我的姐姐,就如同我的父親劉啟和館陶姑媽一樣。

此時,我終于懂得,為什麼與帝王同母的那個公主,總是擁有著接近帝王般的翻雲覆雨之手,那是因為,在很多的時候,帝王不能真正出面解決的問題,都可以由他們的姐姐,或者妹妹代勞,且往往不會被指責和批判。

因為,誰也不能阻止天子去她的親姐姐家赴宴。

那天,我神采奕奕。

姐姐的確不負我望,酒席開始不久,她便命下人帶來了幾個姑娘。

館陶姑母並不知道這些,她還在她的長門宮里為陳**張羅補藥。

況且,平陽是我的姐姐,館陶姑母就算翻臉,也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只是那些女人個個花枝招展,美麗到是美麗,然而,她們身上都缺少著我寄望得到的東西,那就是,卑微的艷麗。

女人若是太美,定然會絕對自信,好像**一樣。

我不喜歡她們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的目光從她們身上掠過。

平陽望著我有些詫異,她沒想到,這些精心挑選的美人,竟然沒有一個被我看中。

後來,我的酒灑在了龍袍上。

一個歌姬被安排為我更衣。

她深深的埋著頭,我只能看見她濃密的黑色發髻。

我月兌去龍袍,穿上了姐夫的衣服,卻也極為華麗。

就在我剛轉過頭來的時候,身後的女子剛好抬起下頜。

她烏黑的眸子閃動著羞澀的光澤,在我還沒看清她的樣子時,便已經躬去。

眼前劃過的,似乎是一道別樣的秀色。

我眯起眼楮,令她抬起頭來。

她緩緩抬頭,卻驚恐的面無血色。

我微笑著伸出手去。

將她拉進我的懷里。

「你叫什麼名字?」

「衛子夫。」

她的聲音很好听,是我從沒听過的溫柔。

臨幸,我終于懂得這個詞的含義。它帶著絕對的霸氣和帝王金黃色的尊嚴,擲地有聲,囂張跋扈。

女人,在這個詞里,不過是個膚淺的符號,她們是不足以被提及的弱者。

然而,我還是覺得,衛子夫是個非常不錯的女人。

當然,那個時候我沒想過自己會為了她做出那麼多瘋狂的舉動。

當平陽得知我看上的人是子夫時很震驚。

不過,她還是如實的告訴了我,子夫有個愛戀的情人,叫劉勁宗,是魯王劉光的嫡長子。

當時,我並沒有覺得怎樣。

我只是跟我的姐姐說,我是帝王,我必須要得到想要的女人,不管她的身世如何,不管她想和誰在一起,既然被我看中,她就注定要走入未央。

平陽顯得有些犯難。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衛子夫與劉勁宗之間長達五年的戀情。

衛子夫在來公主府之前,曾經是坊間的一名歌姬。

樣貌雖然美好,卻秉性過于純良,因而,沒能在激烈的角逐中嶄露頭角,她只是默默的走著自己的路。

直到公主府招募樂師伶人的時候,她才被發現。

不過,在此之前,她早已認識了劉勁宗。

這個人,是我永遠的一塊心病。

起初,對于這個名字,我非常陌生。

他幾乎沒有來過我的宮廷。

回到宮中。

我詢問了霍光,這才知道,劉勁宗是魯王位未來的繼承人。

他萍蹤浪跡,從不在魯國逗留。不過自從五年前來到長安,他便一直留在這里,沒有離去。為的,竟然是衛子夫。

我勃然大怒。

就算他是王侯,又怎麼敢跟我搶。

正巧在這個時候,陳**因為李姬的事情敗露而對我歇斯底里。

原來,李姬竟然真的懷孕了。

我沒有預想的那麼驚喜,因為此刻,我已經發現了更好的人選,那就是衛子夫,她的美貌讓我認為,她是足以為我誕生繼承者的女人。

而**的大鬧,給了我最好的借口。

**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

面對她不斷的哭泣和憤怒的叫罵,我沒有說話。我在等,等待她的某一處錯漏,只要被我發現,便可以將她永遠的甩掉。

終于,她被我的沉默激怒。

她憤怒的揚起手,抽出我的佩劍。

我抬起冷漠的眼,這一刻,整個椒房殿的人都看見了這樣一幕。

陳皇後,手持寶劍,對著自己的夫君,劉徹。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跪了下來。

而我,則緩緩起身,迎向她的劍鋒。

她的眼神開始慌亂,我看見,她的手臂不斷的顫抖。

最後,她終于丟掉了手里的劍,癱坐在地。

館陶姑媽趕來時,我已經下了聖旨。

陳皇後移居長門宮。

長門宮曾經是館陶姑**公主府,不過,前些日子她為了討好我,將那大片的宅院送給了我。

我並沒有感謝她,我知道,那是出于對**不能生養的歉意。

我第一次,看見館陶姑媽向人低頭。

她只以為我們是平凡的吵鬧,過幾天便會和好。于是,極力勸女兒先到長門去冷靜一下,過些日子,我必會去請她回宮。

那時,我就在想。若是換做別的女人,必然不肯就這麼離開,她們會怕我另外找人乘虛而入,佔了她女兒的後位,然而,她是長公主,是我的親姑母,幫我坐上王位的人,她的女兒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我們有著金屋藏嬌的誓言。她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這讓她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會漠視這一切。她只相信,沒有人可以踐踏她的尊嚴。

因而,她也準備給我留足面子,讓女兒先讓一步。

我心里明白,這是因為**有病,否則她們母女斷然不會就這樣服輸。

一切,都因為她們虧心。

李姬的肚子就是最好的證明,問題,不在我這里。

于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傲然的面對她們。

我真感謝上蒼,他給了我多麼好的一個機會,甩掉了這對趾高氣昂的母女。

我用衛子夫的入宮,擊碎了她們所剩不多的自尊。

我的母親王皇後氣的要死要活,文武百官議論紛紛。然而,一切都沒有用。

我是劉徹,我的生活,不允許任何人控制。

即便是將我扶上皇位的人,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子夫入宮的前一天,劉勁宗來到未央宮。

他,竟然那樣,帶著劍,來到我的面前。

別以為我的侍衛都是蠢物,是我放行的。

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是單純的挑釁還是徹底的弒君。

他踏著飄落的黃葉,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

我只穿著下朝的便服,微覷著眼楮。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劉勁宗。

我的堂哥。傳聞中,熱血的游俠。

他的面龐有些粗糙,仿佛經歷了不少風雨,眼神里時而聚攏起一絲殺氣,時而又滿是悲涼,我承認他的臂膀要比我健碩,脖頸也似乎要更為修長。

然而,他只是諸侯,而我卻是帝王。

我帶著自負的笑意。

「你想殺我?」

他的手始終按在劍柄上。

後來,他坐到了我的對面,近到與我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

然後,他告訴我,他無法娶子夫,魯王已經為他娶了一名李姓的女子,他不能讓子夫給他做妾室,如果能入宮,也是件好事。

我沒有說話,只冷定的看著他。

他忽然抬起頭來,似乎在用生命囑托。

「既然將陳皇後貶入長門,就干脆收回鳳印吧。」

我先是一愣,接著淡淡的笑了,說你憑什麼對帝王說這樣的話,這是干預我的後宮。

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繼而,俯身跪在我的面前,將額頭牢牢的抵住地面。

「子夫沒有背景也沒有心機,若成不了皇後,她必然會死在宮里。」

我冷哼著,他憑什麼這樣指責我的後宮。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實實在在的讓我看到了事情再一次向有利于我的一方傾斜。

「只要陛下肯答應我封子夫為後,勁宗會為陛下分憂。」

他義正言辭,讓我覺得一凜。

「我沒有後顧之憂。」我淡淡的說著。

「陛下有,陛下應該知道,梁王正在招兵買馬,隨時準備反撲。」

這就是我們之間簡短的對話。

卻為我後來的安穩奠定了堅固的基礎。

我沒想到,衛子夫竟然能為我帶來這麼多。

我說好,如果你真的能夠鏟除梁王,他日歸來,我必然攜子夫與你重游洛陽。我听說,他和子夫就是在那里認識的。

他望著我,淡淡的笑了。

其實,我們誰都知道,他根本沒有可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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