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軍從田園回來的時候手里提著一斤鹵豬耳朵、一斤鹵豬肉、一斤泡椒鳳爪,還有兩斤鹵菜回到了清水村。在離家門口大約半里地的地方踫到了同村的劉凱,劉凱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邋遢,沒有了以前的精神。
劉凱的表情很尷尬,自從林建軍開店之後,沒過多久鎮上就出現了同樣的飯店,其中有一家叫佳佳菜館的請了他去做飯。他自認為手藝不輸于楊輝,前幾個月干得還挺好的,老板也喜歡他。
每個月的工資除了抽煙吃酒之外,還有余錢,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是沒到兩年,鎮長的弟弟廖胖子又開了一個廖氏菜館。廖胖子是個容不得人的,于是就叫鎮上的混混找田園和佳佳的麻煩的,但是田園的背景太硬啃不動。廖胖子就把怒氣發在了佳佳菜館里面。
佳佳菜館開始三五不時的出問題,今天不是有人找麻煩,明天就是飯菜里面無故的出現蟑螂。雖然知道是廖胖子再找麻煩,完全是敢怒不敢言。這樣折騰了幾個月,佳佳菜館的老板最後終于受不了把店面關了回老家。
劉凱就這樣失業了,之後清平鎮還出現了幾家菜館,但是沒有多久也關了。
林建軍很豪爽的打招呼,「這不是劉哥嗎?都這個時候了,出去有什麼事情嗎?」。
劉凱笑得很尷尬,「沒事,就是出去轉轉。」
林建軍也沒有再說什麼,分手之後徑直往家走。今天下午听說小妹帶著兩個佷兒來了,就知道今天晚上又有一段難過的時光。他不是不知道小妹家的情況,但是田園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夠在增人了。輝哥的手藝是沒有話說的,加上這兩年的歷練,更加的純熟無比,是田園不可多得的掌勺人。楊明是他的小舅子,在田園干活也很用心。然後是楊芬,林琴去了國外之後,每個月的開支也很大。唯一的沒有沾親帶故的就是張淑芳了,但是請張淑芳是靜靜的意思,而且人家干事也很用心,從來沒有出過什麼錯。
這些人都不能夠辭退,想起母親嘴角的嫌棄,妹妹眼中的乞求,妻子眼里的委屈,還有女兒眼里的通透,他就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還沒有走到家門口就看見林靜坐在核桃樹下面,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正在慢慢的搖著,樣子悠閑極了。林靜笑著說道︰「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你媽呢?」
「在幫女乃女乃做飯,小姑姑來了。」
「我知道了,等會兒叫你吃飯,我就先去幫忙了。」
走到灶下的時候,妻子正在幫忙切菜,小妹正在燒火。林建軍把手里的鹵肉鹵菜放在案板上,拿過旁邊的圍裙,挽起袖子開始裝盤。
劉氏手里拿著一把大蔥走了進來,林建軍笑著說︰「媽,我回來了,爸爸呢?」
「你爸那個死鬼,只知道打長牌,今天又是在街上劉老頭的茶館里面吧,老三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還是你爸讓你不要說。」後面一句話說得很是尖刻。
林建軍笑得有些尷尬,他確實沒有看見爸爸,因為一路上都在想小妹的事情,想媳婦和老婆的事情,想大女兒的事情,想田園的事情,想著一大家子的事情,越想越揪心。嘆了口氣,看樣子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建芬心里有氣就把燒火棍敲得 的,嘴里卻說著︰「這柴是不是沒有曬干,真是光吃干飯不干活的,有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來做。」
楊萍的心里也不好受,林建軍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說這麼多干什麼,做你的事情就好。」
林靜到的時候,李家峰兩兄弟已經坐在了桌子上面,正和對面的林婷大眼瞪小眼的,旁邊是楊芬帶著雙胞胎兄弟,兩兄弟每人手里拿著一只雞爪。
楊萍把苦瓜炒肉放在桌子上面,招呼林婷道︰「婷婷,過來坐這桌,那張桌子坐不下,你爸爸他們等會兒要喝酒,不要礙著他們。」
林婷的小嘴一撇,不情願的挪動了凳子,鼻子里面發出哼的一聲來就坐在了林靜的下首。雙胞胎很乖巧的坐在了林靜的對面,劉氏手里端著兩盤炒青菜,重重的放在了他們這一桌。林靜的爺爺手里拿著一瓶包裝精美的酒出來了,滿是皺紋的臉上笑開了花,「這是老三去年送我的酒,本來打算過年的時候喝的,但是又怕久了壞了,今天你們都在,都來喝一杯。」
林建軍拆了包裝,除了小孩子每人倒了一杯。爺爺砸吧砸吧的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比我們平時喝的口感要純的多。」
「就是酒再好也不能夠多喝,你忘了你現在的身體不好。媽,你得給多說一點。」
「說什麼說,你爸爸那個倔脾氣,我說什麼有用嗎?這一大家子我要操心的還不是一點兩點,大的不听話,小的也不听話。哎呦,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天生的勞碌命。」
爺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說這麼多干什麼?還要不要吃飯。真是年紀越大越糊涂,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還有建芬,不要總是回娘家,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這麼多年,你每次回家都跟老三借錢,我就從來沒有看見你還過。怎的臉皮這麼厚,你經常回來,你婆婆又有意見,我看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林靜不禁在心里豎起大拇指,平時看著爺爺的樣子什麼都听女乃女乃的,沒有想到關鍵的時候還挺能夠來事的。看女乃女乃說不出話的樣子還真是舒坦,林靜不承認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一時間飯桌上都很沉默,就是最為跳月兌的李家峰也默默的吃飯,林建芬被爸爸說穿了心思,一臉尷尬的吃飯。楊芬看這個樣子就給爺爺夾了一塊爛爛的茄子,「吃飯吃飯,建芬也吃,家峰、家軍也吃,要不要吃鹵雞爪,我給你夾。」
在楊芬的努力下,飯桌上總算是恢復了一團和氣,林建軍陪著老爺子喝得開心,劉氏和林建芬也說了一些家長里短,生活瑣事。林靜他們這一桌就要放松一些,雙胞胎吃的正歡,楊萍不時的他們夾菜。
楊萍和林婷正在邊看電視邊吃隻果,林建軍洗了澡之後進來沒有看見林靜。就徑直上了三樓,從門外看見林靜坐在座位上寫著什麼,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听到腳步聲,林靜回過頭就看見了穿著睡衣的林建軍正在門口,「爸爸,你來了。」
「恩,怎麼不去看電視?」
「有一些事情要想就沒有看。」
林建軍注意到林靜不經意的遮住桌子上面的東西,就隨意的坐在床上。「對了,考試的情況怎麼樣?前一段時間怕影響你的心情就沒有問,你媽昨天晚上還在嘮叨呢。
林靜笑著說︰「沒事。對了,你來了正好,我想給你說些事情。」
林建軍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林靜把抽屜里面的兩把鑰匙拿出來,「這是程錦兩套房子的鑰匙,房子在同一樓層,最開始就打算給婷婷的。讓媽媽不要去田園了,婷婷馬上就是高中生了,如果不住校的話就讓媽媽去照顧她,順便看著她一點。」
林建軍知道林靜的意思,如果楊萍去了縣城的話,就可以讓小妹來田園,這樣的話,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這樣對婷婷也有好處,婷婷的性格不如靜靜沉穩,如果沒有人在身邊的話很容易出問題,就像之前劉源的事情一樣。
林建軍從睡衣兜里面掏出一張存折來,「這是這幾年周紅老師寄過來的匯款單,我全部給你存了起來,這次你要去讀大學,就拿著吧。」
林靜打開存折卡,眉心一跳,上面竟然有將近兩百萬的巨款,這幾年她一邊忙著創天的事情,一邊上學,還要寫稿,總是無暇分身,這些事情都交給了林建軍,所以她都不知道加起來有多少錢。
林靜看著林建軍,這些錢中怕是有田園這幾年的收入。
林建軍笑著說︰「這幾年看著存折上的錢越來越多,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哪有人嫌錢多的,我看你還是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面,安心的上床睡覺。對了,過兩天我把婷婷和林杭、林青帶去縣城玩兩天。」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給二嫂說。還有什麼要說的?」
「八月份的時候我要去上海參加雜志社舉辦的文學交流會,之後可能就留在北京。通知書我會讓一心姐或者色子叔叔來拿的。最後可能有記者來采訪十三的事情,你看著辦。」
看著林靜有些調皮的樣子,林建軍心里也安慰了一些。林靜的性子從小就與眾不同,這些年看著她運籌帷幄的經營,還是挺心疼的,畢竟再怎麼說她也只是一個小孩,至少在他們的眼里,她永遠都是小孩子。
存折最後林靜還是沒有收,林建軍回到房間的時候看見兩母女津津有味的看電視,並且不停的品評著。林建軍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個隻果。
「婷婷,你姐姐說過兩天帶你去縣城玩幾天。」
「真的嗎?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