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已成雙 卷四 求相守 08 懂得珍惜才值得幸福

作者 ︰ 寧淺

08懂得珍惜才值得幸福

正牌VS冒牌貨,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小矜再怎麼說,在陸竹那里,也只是一個帝矜的替身而已。替身兩個字,是最可悲不過的存在。

陸竹的選擇,陸竹的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諸葛貓蹭了一下帝矜的褲腳,想引起帝矜的注意力。看著帝矜好看的笑臉,他驚嚇的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不敢再亂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引起帝矜的注意。

——總覺得帝矜好危險喵

怎麼了?帝矜垂下眼盯著腳邊的毛球,小貓的眼楮亮晶晶的,流露出不忍來。

諸葛行紋,你想在下放過他?

帝矜挑挑眉,目光很好的把他的意思傳達給諸葛貓——不可能喲。

諸葛貓垂下尾巴,繞著他的腳邊轉了幾圈,最終還是不敢出聲提醒那位腦子總是處于發燒狀態的陸竹,不敢提醒那家伙認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

其實稍微有些理智的人,在觀察過陸竹和小矜之間的相處後,從他們的一言一行可以很清晰的推敲出陸竹對小矜的感情。

尤其是單細胞的諸葛貓,直覺系生物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陸竹心里真正裝著的人並不是帝矜,而是那位小矜。

或許小矜是因為陸竹對帝矜的非分之想而誕生的,但誕生的這位小矜除了一張臉,其他地方並不像帝矜不是嗎?

陸竹只是貪戀帝矜當初那一時溫柔,但之後陪伴他,讓他心中的人的形象豐滿起來的人卻是那個妖魔小矜。陸竹認為他喜歡的是帝矜,但他完全不了解帝矜這個人,他痴迷的到底是什麼,他自己一點都不明白。

對帝矜,其實只是憧憬吧。

對小矜,他才是真正放下了感情的吧。

不然在帝矜與小矜對峙的時候,他也不會下意識的做出那麼多維護小矜的行為。違逆陸清,反抗高陳青謀,硬是要保下小矜。這種維護,他歸咎于對自己帝矜的喜歡,卻沒發現,這維護和帝矜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反而只是為了小矜一個人。

帝矜和小矜,不僅完全不是一個人,還天差地別的差遠了。

諸葛貓看著陸竹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再看看小矜搖搖欲墜的身軀,心煩意亂的拿爪子抹了抹貓臉,帝矜大大的壞喵

趁著陸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居然使出了這麼個壞主意

分明是想讓陸竹親自動手殺了小矜喵……雖然小矜是妖魔,也該殺啦——但被喜歡的人殺掉,小矜很慘吧?當抹殺了小矜後才發現自己對小矜的感情,陸竹會更慘的吧?

帝矜好壞喵從現在開始堅決不能惹到他喵

腦子少根筋的諸葛行紋都靈光乍現的想通了,也正是因為想通了,只能對還在自己死胡同里的陸竹表示愛莫能助。

我是很同情你喵,可是不能把我自己搭進去啊喵

諸葛行紋繞繞小尾巴,乖乖的伏在帝矜腳下,有些可惜的望了小矜一眼,這只妖魔可是很好證實了自己「造物」理論的實驗品啊,就這麼死了真可惜。

傲慢自大,自以為是,大概就是陸竹看不清自己真心的最大原因。他覺得自己淪陷在帝矜當初的溫柔微笑里,于是拒絕承認小矜在他心里的位置。

所以他做出了選擇。

他是蜀山劍派的學生,身體紫府內孕養著一柄取自家族的寶劍。此刻這柄寶劍被他握在手里,劍尖直指小矜的心口。

「帝矜不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幫你除去。」陸竹目光輕蔑的看著蒼白如紙的小矜,「冒牌貨而已。」

帝矜勾了勾唇,眸色深沉的笑了。

人的語言是最傷人的利劍。

即使是妖魔,也有自己的感情。

「是你讓我誕生在這個世上,是你賦予了我喜歡你的心情,陸竹,我喜歡你……」小矜眨眨殷紅的眸子,淚水簌簌的滑落。

帝矜目光渙散的飄遠,看著長得跟自己一樣的人對陸竹表白,不如不看。

陸竹握劍的手抖了抖,他想自己對著帝矜的臉果然是下不去手,不然心里怎麼會忽然刺疼不忍?

但如果是帝矜的話,帝矜不喜歡冒牌貨,他又怎麼能將這人留下?

他喜歡的人是帝矜,帝矜是第一個對他溫柔,包容他的人,他怎麼可以因為這個冒牌貨傷了帝矜的心?

冒牌貨也只是冒牌貨吧……陸竹在心里告訴自己,總有一天,真正的帝矜也會是他的,那麼,冒牌貨放在身邊也沒什麼用吧?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出現在身邊的家伙,就這麼消失了也無所謂吧?

如果以後還想要,其實只要再花時間去想象,又可以「創造」出一個「小矜」不是嗎?

漸漸的,就覺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了。

好像小矜真的無足輕重,沒了就沒了,無關緊要。

不過是一只被自己創造出來的妖魔而已,和帝矜比起來差遠了。

他說服了自己。

對著帝矜的臉下不去手,那麼不看這張臉就行了吧?

于是干脆的閉了眼,不等小矜的話說完,憑著沖動,就毛毛躁躁的將劍往前一送,刺入了鈍鈍的內。那瞬間心中倏地一空,陸竹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剎那間碎了散了,再也不見了。

難受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諸葛貓抬起兩只前爪捂臉,陸竹果然是個腦殘貨喵

滅卻師的劍都有靈氣,像小矜這樣,沒有任何能力的妖魔,空有其表,在劍尖刺入身體的時候就注定消散了。

「陸竹,陸……竹……」

小矜慘笑著喚著面前那個一直緊閉著眼的青年,再睜開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是你給了我帝矜的容貌,是你賦予了我喜歡你的感情,我沒有選擇,從誕生開始,只能長著一張別人的面龐,只能喜歡著你一個人,只能每天揚起不屬于我的笑容給你看。

為什麼你此刻又要拋棄我?

他看向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帝矜,他有著和帝矜一樣狹長的殷紅眸子,但他永遠都學不來那雙眼楮的高深莫測波瀾不興。

心好疼,到死了,我還這麼喜歡著你,陸竹。

小矜修長的身影慢慢消散在空氣中,他輕笑著,神色淡淡,笑得卻跟哭一樣絕望,這種喜歡,究竟是陸竹賦予他的屬性,還是他本身真正的情感?

身不由己,沒有選擇,連感情都被*控,這一生其實這麼結束了,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小矜眼角的淚滴下來,落在松軟的泥土上,瞬間便浸入了土壤消失不見。

他本來,就不該存在。

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妖魔注定是可悲的,他們強大,但讓他們誕生的,賦予他們性格、感情和能力的,都是人類。

人類出生時是張白紙,慢慢擁有自己的感情。

妖魔出生時已經被人類涂抹上了各種色彩,一生都洗不掉。

陸竹在小矜的紙上寫上了「喜歡陸竹」四個字,于是小矜在消散前的那一秒,都沒有恨過陸竹。

「我還是喜歡你呀……」他小聲的說,似泣似笑,然後完全消散在空氣里,無影無蹤。

……為什麼不能睜開眼再看我一眼,他還有沒有說完的話。

妖魔誕生于虛無,湮滅于虛無。

素蘭為底,蓮花暗紋的長衫無力的搭在筆直刺出去的劍身上,衣服的主人消失在這個世上,不留下一絲存在的痕跡。

這種悲哀的存在,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再也不見了。

帝矜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死亡過程一般,直到小矜最後消失在眼前,他才垂下了睫羽,在眼楮上投下暗色的陰影,這種被*縱的人,無論是出于自願還是無奈,他果然是最討厭了。

他轉身,黑色發尾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沒有人看得出他現在的表情︰「青謀,走了。」

高陳青謀沒有看緊閉著眼的陸竹一眼,抿著唇跟上帝矜的步伐︰「陸清,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私自蓄養妖魔,即使他最後手刃了妖魔,陸竹還是會被追究責任。

陸清淺灰色的眸子沒有感情的掃過緊閉著眼的陸竹,唇角翹了翹,也轉身離去。不爭氣的人果然做什麼都叫人失望,真是不該對他有所期待的。

只有諸葛貓還蹲坐在地上,尾巴一下一下的拍擊著地面,歪著腦袋看著僵直站立的人︰「他已經死了喵,不見了喵。」

陸竹一動不動的站著,平舉的手似乎是舉久了,開始細微的顫抖起來,手腕月兌力,寶劍帶著那件長衫鏗鏘墜地。

「你怎麼還閉著眼喵?」單細胞的諸葛行紋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火上加油,「大家都走了喵,只有你一個人了喵∼」

「我……我喜歡的人是帝矜……」

諸葛貓听見他聲音沙啞顫抖的這麼說著,搖了搖頭說︰「騙人喵,你喜歡那只妖魔,我知道喵。」

「我喜歡帝矜。」

陸竹緩緩的睜開眼,眼圈逐漸變紅,一字一頓的說著,緩緩蹲下,撿起余熱已散的衣衫,將臉埋在里面,身子顫抖不止,再三重復,「我喜歡帝矜……」

「真傻蛋喵。」諸葛行紋搞不懂陸竹的想法,或許這家伙真的是大家所說的腦殘?奇奇怪怪的家伙。

他擺擺尾巴,站起身朝帝矜離開的方向追去,雖然帝矜是壞人,還是比陸竹好玩的多,自己去找他好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帝矜听著身邊男人一步一步沉穩規律的腳步聲,莫名浮躁的心情漸漸變得平靜,側眸低笑︰「青謀,你會不會覺得在下很惡劣?」

——其實,已經不是惡劣可以形容了好吧?

高陳青謀難得月復誹一次,不過看著帝矜唇邊淡淡的微笑,他又忽然覺得,其實真的沒什麼。

「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他不善言辭,但相信帝矜會明白他的意思。

帝矜是怎樣的人,這個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這個人任性自私愛記仇,心思惡劣的不堪言表,表面卻一派雲淡風輕溫柔繾綣的迷惑著眾人視線,賣掉別人還要別人幫他數錢——帝矜不是陳凡師父那樣的好人,高陳青謀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帝矜是這樣的人,他仍然選擇了守護在他身邊,也是默認接受了帝矜一切的惡劣與殘酷。

其實,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嗎?高陳青謀抿了抿唇,看著前方淡淡道︰「以前我也曾當著人類的面,一劍斬殺了他的妖魔愛人。」于是他冷血殘忍的說法就這樣在大家心中扎下了根。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就好了,其他人怎樣,高陳青謀從來不會移動目光去注視。

「噗——」帝矜殿下沒形象的笑了出來,連忙抬手捂嘴,笑意盎然,「這是現身說法的安慰嗎?真貼心呢。」

高陳青謀的唇角不易察覺的翹了翹︰「啊。」

帝矜狹長的眸子彎成了月牙,有些人,不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是不會意識到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像是陸竹。但有些人懂得珍惜,于是會牢牢把握,比如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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