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夜話 第一章  柳屯鎮

作者 ︰ 伯羅奔五...

笑丫頭在暑假第三天來找沈墨時,他正在背刑法法條,捧著書本邊訓練腿部的韌性。江達窩在沙發里就著電視機的配樂拿著PSP狂轟濫炸,邊調侃他這一字馬怎一個標準了得。

笑丫頭一進門,江達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飛撲向前,張開手臂大叫︰「丫頭,哥哥想死你了,來抱一個!」

笑丫頭抬腳,起步,一個後踢腿正中江達下巴,再一個橫掃千金!

江達扒在牆角捶著地板哭天搶地,痛訴丫頭的心狠手辣。

笑丫頭叉腰冷笑得要多鄙視有多鄙視,「豬哥,你可以洗洗睡了!」然後走到沈墨旁邊,風卷雲殘地換上乖巧可人到讓男生心神蕩漾的盈盈笑意,「哥!」

沈墨從書本上抬起眼楮,對上那笑容,只覺得腦皮又開始疼痛——對上笑丫頭的條件反射。

笑丫頭是沈墨干爹的心肝女兒,這層就夠讓沈墨一個頭兩個大,更糟糕的是,笑丫頭還是他女圭女圭親的對象!

沈墨的親爸和干爸楊天宇是鐵哥們,為此,兩人的妻子極其羅曼蒂克地在笑丫頭呱呱墮地而沈墨剛學會說「巴巴」的時候,給這兩光 爬行生物定了女圭女圭親。然後在他兩歲時,沈墨父母遇上火車對對踫直接上了天堂,可憐的沈墨被現在的楊天宇領回家,和笑丫頭做了無血緣關系的兄妹。再然後,笑丫頭十歲沈墨十一歲時,父母離婚,笑丫頭母親仗著牢抓在手的丈夫出軌證據和情夫的財勢,帶著滿身恨意,狠逼楊天宇淨身滾蛋,頗有我人也要才也要你丫要是不給我弄死你的架勢!楊天宇出軌在先又是個打不了持久戰的人,頂不住前任妻子的吵鬧和她情人的威脅,就拱手讓出了自己乖巧的女兒。從此,笑丫頭從乖孩子直接蛻化為混世魔王,還參加什麼跆拳道班,一雙無影腿橫掃所有接近他的,更讓沈墨見一次偏頭痛就嚴重一次!

笑丫頭老媽帶著她去鄰省生活了五年,直到前年她老媽和第二任老公離婚並和家在本省的新情人墜入熱戀,丫頭才隨母親遷徙回來。小鬼精靈會做人,在鄰省時一年難得回來一次,但一星期一個電話必把自己老爹哄得眉開眼笑心神蕩漾,候鳥回歸後,她老娘忙著熱戀沒精力管她,她更是棧道暗度陳倉,一個月最起碼有半數時間在楊天宇身邊撒嬌,天天禍害當時正在讀高三的沈墨。

平心而論,笑丫頭長得很可人的,母親的基因擺在那兒呢!可這樣的霸王手段讓沈墨有心無膽欣賞她的漂亮。

「有什麼事?」笑丫頭直接搶了沈墨的書,沈墨只得收腿站直,尊重她的存在。

「哇塞!哥哥好腿力!」丫頭很捧場的拍完掌,才道︰「我二姥爺死了,媽媽在法國月兌不開身,爸爸說讓我跟你一起回柳屯鎮。」

「我去柳屯鎮干什麼?」他又不是柳家的外孫,關他什麼事?

笑丫頭頂頂眉毛,「做護花使者啊!」

沈墨極力忍住翻白眼的——這小變態,明明暴力得不行,還非逼人說她溫柔賢淑!

他可以不理楊笑,卻不能不買楊天宇的帳。楊這個姓是笑丫頭絕食三天跟親母繼父對峙後保留下來的,為這楊天宇把這娃當心尖上那點肉,楊天宇不但自己千般寶貝這女兒,還毫不留情的將自己的思想灌輸給沈墨,兩年來不知給這喜歡惹是生非的丫頭干了多少擦的事兒!活活把一瘦弱少年練出了一身的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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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屯鎮,乍听之下第一反應是︰柳姓人屯集的地兒。

其實錯了,大關縣的柳屯鎮確實確實很多柳姓人,但都集中在藍羅村,整個村里90%的都是柳家祖孫。柳屯鎮下屬15個村,另外三個村分別盤踞著辛、肖、張三個大姓,剩下的村落姓氏都很零散雜亂,所以在好斗的柳屯鎮,這四家是橫著走的。

柳屯鎮之所以叫柳屯鎮是因為解放前藍羅村有個柳姓大財主突然之間家財萬貫又好善樂施,贏盡了美名,帶著柳氏一組威名遠揚。

再然後,經過大解放、文革和改革開放的更迭洗禮,現在的柳屯鎮的柳氏一族依然威名遠揚——可惜是惡名。

柳屯鎮是大關縣在區域整合劃分時第一個封鎮的。

鎮與鄉的區別是很明顯的,起碼大關縣的鄉長騎自行車上班時,鎮長已經開南方摩托,等鄉長好不容易也有了一輛半新不舊的南方時,鎮長大人已經開桑塔納了。

改革開放時柳屯鎮主要經濟來源是花炮,小小的微微型炸藥給整個鎮帶來了當時僅次于縣城的收益和地位。那時候說到大關縣必說花炮,說到花炮必說柳屯鎮。鎮長去縣里開會,坐的凳子都比別人高。

再後來,各種不可思議的因素(比如花炮質量過低被鄰居縣擠出市場;比如人有錢了飽暖思婬欲放著活不干卻好上聚賭;比如柳屯鎮出來的人大多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匪氣不服管教最後導致在縣政府里面失寵;再比如柳屯鎮著名的風水師說這些年邪氣入侵逼走了風水……)混合在一起發生社會反應,居然將一個經濟鎮活活變成了流氓鎮。柳屯鎮的各大氏族空前團結,舞棍弄棒空前流行,暴力事件空前劇增。男人們不事生產不想著法子賺錢養家卻想著怎麼壯大本族力量以便在某個時辰將鄰居的張姓或辛姓打個落花流水哭爹叫娘。本來有一條國道橫穿柳屯鎮而過,可是過路的司機經過這段路時個個心驚膽顫能不走著就不走這,最後新國道開通上級直接廢了這條老的以省心省事。

所以當沈墨在縣城打車時,司機們一听就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半個多時辰後好不容易踫上一寧為財死不為苟活的漢子,出了三倍的價錢,才讓人家咬牙狠下決心。

三倍的價位是因為他們去的不僅僅是柳屯鎮,而是柳屯鎮的藍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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