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村里來的陌生人
沈墨想起上午感覺到的,那個山坳有比別處都強烈的肅殺之氣,只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吹過!還有那張惡鬼的臉和那雙恐怖的手,要不是著著實實看到柳靖遠看下來的里面的另一只鮮活的手,沈墨都要相信柳靖輝說的,夜叉一說了!
葉子在一邊悠然樂哉,「所以慶祥公的享堂,除了春季掃墓,平時根本沒有人去。」
「為什麼?」
「你不知道閻王寨的傳說嗎?據說……」
「打住,這個我已經听過了。」沈墨回想著柳靖輝說的,都不敢再听下去了,「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都說是傳聞了,是真是假誰知道?」
「那上次的考察隊總是真的吧?」
「考察隊?什麼考察隊?」
沈墨疑惑著,給她解釋一通。誰知葉子听完大笑︰「什麼考察隊呀!那就是一伙上山挖冬筍的!他們挖了一個月的冬筍收獲很豐,可是到後來分配利益的時候出了分歧,最後他們自己人打了一架,當場翻臉各自下山了。嘖嘖你別說,六哥那腦子,干別的不行,編故事誰也比不過他!」
沈墨抹了一把臉︰「請問,你們這里有誰說話是比較有誠信保障的?」
「表哥你這話就過分了!我們柳家人可是講究忠孝仁義的,從不打誑語!」
「……」沈墨起身,準備跳樹。
「你干嘛?」
「回家睡覺!」有覺不睡在這陪你養蚊子的自己真是秀逗了!
葉子善良的眼楮在樹葉從里似笑非笑,「表哥,你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沈墨頓住腳步,認真盯著她,「你在消遣我嗎?」
「怎麼會?我是真心想解答你的問題的。」
「說笑了吧?」沈墨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問題要問你?」我要問你為什麼讓我看享堂,可惜已經讓你的辯解否決掉了。
「當然有!起碼我知道,你一定會問我廚房在那里!」話一說完,沈墨的肚子自動響應似的,狠狠咕嚕了幾聲!
沈墨又羞又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很是難看!
葉子卻開懷大笑起來!「表哥你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哈……跟你說完話心頭舒坦多了!」
沈墨終于確定了一件事,這丫頭果然心情不爽,而自己這個打炮灰的人成了她的炮灰!
許久,葉子問道︰「你不是要走了嗎?怎麼不走了?」
沈墨重新做下來,「和你聊得這麼開心,我突然有點不舍的了!」開玩笑,被你涮了半天又灰溜溜被氣走,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沒讓我去看菩薩是不是?你心情不好想拿人開涮是不是?好,跟你玩!
「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葉子收了笑容,靜靜的看著村落里稀疏的燈火。
「難道今天是你姥姥的祭日?」
葉子生氣的瞪著沈墨!他舉手表示錯了。
「那難道是……你失戀了?」
葉子沒接沈墨的招,眼里盡是戲謔仿佛在說你想涮我,我從小涮人到大的怎麼會上你的當!
「我明白了!」
「哦?那你說說!」
「你思春了!」
「……你才思春了呢!」葉子終于被惹怒!
沈墨心滿意足的閉嘴,扳回一局來了!
葉子突然道︰「表哥讀過費孝通的《鄉土中國》嗎?」
沈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不僅是因為一個神婆突然跟自己討厭學術問題,更是驚訝于她突然間的貌似博學多才。
「你打算跟我討論熟人社會規則嗎?」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丫是重生的還是穿越的?這麼深刻的社會學問題是你一高中生孩子該知道的嗎?
葉子歪著腦袋,把玩著大榕葉,聲音居然有些哀傷,「這一年來,村里來了好多陌生人。」
沈墨等著她說下去。
「一個封閉的集體,是不歡迎陌生人的……因為他們會給集體帶來災難。」
「災難?」
「對一個集體來說,無論什麼樣的變動,都是災難。就像藍羅村,自從第一批考古隊進來,這里就沒有太平過。」
沈墨突然有個猜想,她心情不好,會不會是因為他和柳靖武上午的遭襲?不過說到陌生人,自己是不是也算?
「那一個封閉的集體會如何對待陌生人?」
「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既然他們會帶來災難,那集體也會斬斷災難來源。」
沈墨感覺脖子後面一陣冷風!他再一次打量葉子,她依然面色單純,似乎真的只是在純粹的討論學術問題……
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就詭異了,沈墨逗笑道︰「看不出來,你是個哲學家。」
「不,我是個神婆。」葉子笑得溫柔可人。
「……」
「其實你有感覺出來的吧?」
「什麼?」
葉子搖搖頭,「你何必裝?我知道,你一定能聞到,這片土地上布滿了不祥的氣息。」
沈墨抑制住臉上的震驚,裝作不經意的打量著對方,「你能感覺的出來?」
「我是靠這吃飯的好不好?」
沈墨很矛盾,作為一個燻陶在□□唯物主義論里的崇尚科學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要和一個舊社會萬惡的神婆討論祥與不詳的唯心主義問題……
「你能感覺到什麼?」
「你呢?」
沈墨低頭,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答。
葉子似乎也不對沈墨的答案感興趣,換了個坐姿,突然道︰「我們祖上有一樣禁術叫遺忘咒,能按照需要抹去一個人的某段記憶。」
沈墨明顯不信,而且,那又怎樣?
「這是真的!我姥姥和太姨婆都會。」
「那你會不會?」
「我……我還沒學到家姥姥就死了。」
「呵呵,那你們的禁術不是要失傳?」
葉子淡淡掃了沈墨一眼,冷笑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中的就是遺忘咒,你還能笑出來嗎?」
「……你又開始扯淡了?」
「其實你來找我,無非是為了心里那意思怪異的感覺吧?既然不信我,又何必來?」
沈墨閉嘴。
「遺忘咒因為是禁術,所以從不為外人所知。連二哥他們都不知道的。」
「所以我中的,根本不是什麼感應咒?如果真有所謂的禁咒的話。」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根據你的情況猜測,更可能是遺忘咒。」
「為什麼?」
「你沒有覺得自己丟失了什麼記憶嗎?」
沈墨搖頭,「沒有。」
「真的?」
沈墨嚴重的點頭,「拜托,你這語氣讓我覺得你是個神經病。」
「好吧,」葉子舉手投降,「問你個問題,你記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記得,昨天來的。」
「廢話!我是問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來過這里?」葉子火冒三丈。
看到她發火沈墨心情舒暢多了。
「不記得。」
「我問過一些人,他們都說你十歲之前和楊笑來過幾次藍羅村。十歲的孩子記憶功能已經基本具備,你卻一點兒關于這的記憶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沈墨不以為然,「十歲的孩子,記不住一些不重要的東西一點都不稀奇。」
葉子冷笑著,緩緩道︰「如果那是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你一生都要帶著它的印記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