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走了一炷香,李芝終于看到了密道口微弱的光,和一個彷徨不安的身影。他長長地松了口氣,看來這密道沒有白挖,又逃過了一劫。
那場大火燃燒了大半條街,肆意的火舌卷起枝丫,不斷盤旋盤旋,直連到天邊的火燒雲,把一起焚燒殆盡。火勢起得猛,滅得更快,幾百名黑衣人手提木桶,「嘩啦啦」如傾盆大雨,很快連一丁點火星都看不見了。蕭瑟的風吹過,惟有一個曾經的李姓大戶人家滿目狼藉、夷為平地。只是,那些火,那些從天而降的黑衣人早就消失不見,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
不過,這場大火的傳奇卻讓整個荊縣的百姓討論了足足半年,有說是宮里的大人物得罪了皇後娘娘被追殺,有說是天上武曲星下凡的神跡……當然,這一切的討論都與李歆無關。
那是大唐儀鳳三年,李歆剛剛三歲,他不過是個一無所知的嬰兒。只是,那場沖天大火給了他難以磨滅的印記,也似乎預示著他的一生都將在欲火中掙扎、重生。
李歆的成長始終伴隨著這樣的大火。
他從最初的驚訝、慌亂、恐懼,直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從容不迫。此刻,他不慌不忙地收拾著平日研讀的書籍,並順手拿了青鋒劍跨在腰間,便從後窗越出。一路逃避,不斷更換著住所,而這次,他們選的是三間木房,臨山背水,窗後不遠便是懸崖,有繩索垂下直通崖底。繩索經過了長時間的風吹雨打,長滿了綠苔,李歆試了試,還算結實,便沿著滑下。直到盤旋半響,終于雙腳著地了,耳邊呼嘯而來的是「呼呼」的風,迎面望去正是一望無際的長江,而父親早已經備好了船只。
李歆把包裹扔到船上,緊跟著也跳了上來。他看著船頭眉眼平靜的父親,看他低眉不語,忽然一股怒氣涌上心頭。他氣呼呼地說︰「爹,為什麼我們總被人追殺?您今天一定要告訴我!」
李芝有點驚訝,說︰「歆兒,你還小。等你大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