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雲本不想來，又想，莫不給他看扁了，只得拉了雪巧走了過去。這次，李歆退無可退，畢竟舒婉雲是舒府的大小姐，而他卻是舒府的西席，怎麼著也得打個招呼吧。「舒大小姐，在下李歆，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給小姐陪禮了。」舒婉雲強按住心內的激動，只是面不改色微微點頭，然後她向辛綺蘭行禮之後，坐了下來。怎麼算，綺蘭也是她半個長輩。雪巧卻沒有小姐的好脾氣，小鼻子一歪，冷哼一聲。宋存卿看他們如此，內心一喜，竟然給他們介紹起桌上的茶水點心來。這樣一個人兒，若不是心胸狹小，卻也是個難得的知心之人。
舒婉雲卻听不得半句，又氣又惱。可是，她氣什麼呢？氣她一直暗自比較的兩個人原來是同一個人？還是氣他寫詩嘲諷他？她轉頭，恰好看到他局促不安地偷望她。她的心里忽然澄明了，她看到了他瞳子里的波濤洶涌，看到了他的真誠、愛慕和歉意。她明白過來，我沒來由的生這些閑氣干嘛？他們是同一個人，不正好嗎？如此，便放開懷來，與他們說笑起來。
這一次的等待卻頗長，下人都續了兩次茶水，才見一張紙片晃晃悠悠而下，最終落在了花崗岩的地面上。
一時寂靜如雪。
沒有人願意上前去撿起那張紙片。那弱冠少年畢竟年幼，就算那張紙是他的，那也算是此次詩會的第五名，也不虛此行了，他便翩然上前撿了起來。張開一看，他笑了，道︰「不是我的。」
那中年再也坐不住了，沖了上去，搶了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他長長舒了口氣，走回了座位。
緊跟著，又是一張紙片落下，恰好落在了那少年的腳下。少年俯身拾了起來，正是他自己的。他笑著說︰「這次是我的了。」眾人都哈哈大笑，紛紛贊他少年俊才。李歆也止不住問舒飛白︰「那位公子是誰？」飛白哪里認識，舒婉雲接口道︰「說起來那少年與公子同姓，是鴻雲館李老先生的幼孫，李晟，我曾經見過一面。」李歆沒料到她會接話兒，一時有些緊張、激動，不知道說啥好，只淡淡「噢」了一聲。舒婉雲卻以為他對自己冷淡，心里愈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