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自剩下了三甲未定,眾人都有些輕松起來,紛紛猜測。只是,等了有半個時辰,窗口依然沒有紙片落下,閣樓內反而傳來了爭論聲。想必,這最後的名次實在難以抉擇。
宋存卿作為詩會的倡導者,自然不能讓眾人覺得無聊,又想起方才想讓李歆出丑,現在看來,詩才方面他恐怕與自己不相上下,只有從樂律上著手了。于是笑道︰「各位詩友,諸位大人尚在商議最終結果,我們不妨尋些雅趣,且自等待?」
「好。」宋公子說話,自然不缺應合之人。
「如此,便由我和李歆李公子各奏樂曲一首,如何?」
宋存卿極擅撫琴,在這州內也算是有些名聲,此次主動提出,眾人當然是連聲應好。他卻假意詢問道︰「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他以為李歆出身寒門,就算能讀寫詩書,卻萬萬沒有機會學那樂器。
「宋兄所命,敢不從爾?」李歆卻笑了,暗想,這可是你自取其辱。
不一會兒,便有下人送上了古琴,宋存卿淨手而彈,一曲《高山流水》,果有幾分古風。最後一個音渺然而去時,宋存卿揚身而起,道︰「有請李兄。」
「宋公子,不知可有洞簫?」
宋存卿立刻命人送上一管簫。李歆啟唇輕吹,那聲音起初很低,很低,漸漸悠揚開去,空空曠曠,直透人的心底,讓人情不自禁地覺得悲涼起來。眾人都听得痴了,舒婉雲望向他的眼神竟有些憐惜來,只是想不到,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心底會有著如許的憂傷。簫聲愈發變得嗚咽,似斷未斷,仿佛幽怨的少女遇見了落寞的書生,數不盡的淒涼。眾人正听得黯然神傷,忽地一縷琴聲飄然而起,應合著簫聲彌漫開來。琴簫合奏,眾人只覺得滿耳的悲戚變得柔和起來,漸漸化成了一片愁情,淡淡悠悠,卻欲斷難舍。
琴簫終完,直過了許久,眾人才回過神來。只見,那古琴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正是辛綺蘭。李歆還了洞簫,微微作揖,坐了下來。如此,高下立判,只把宋存卿氣得臉色煞白。恰在此時,窗口落下一張紙來。
三人都不動身,舒婉雲只得低聲吩咐雪巧去撿。雪巧紅著臉走上前拾了起來,一看,喃喃地說︰「是小姐的。」
眾人紛紛賀喜,更有甚者拿了紙片讀了開來︰
野桃發春原,吹飛東風里。
雙軌去無際,相望只爾爾。
灼灼本無心,生涯薄如此。
一剎開有聲,一剎墜無已。
玻璃洞斜陽,黃埃拂地起。
回看群山合,惘然失悲喜。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