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巧轉而嘆息，道︰「不過啊，小姐現在雖然沒生病，我琢磨著也快了。這春寒料峭的，小姐卻總是在晚上出去賞月。賞月也就罷了，偏偏往西邊兒看，不知有啥好東西呢。」
李歆知道，這是雪巧變著法子告訴自己小姐的行跡呢。往西看？香蕪閣的西邊不就是自己的住所嗎？原來，舒小姐一直盼著自己能去看她呢，可惜自己太笨，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他忙謝過了雪巧，匆匆往回走。雪巧見他的樣子，笑了，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回到房間，李歆挑了半天，最終選了繡著流雲紋樣的白色長衫，又將頭發仔細梳理好，才匆匆往香蕪閣方向趕去。
小石條斜鋪而成的小徑，兩旁栽了些翠竹，風吹的時候，「嘩嘩」的響。李歆一直走到香蕪閣的門口，隱約看到門後種著些花草，雖是春寒料峭，卻生得格外精神，蔓延到牆頭的藤蘿上，更是結滿了累累的果實，不過指甲片兒大，卻紅得誘人。李歆按在門環上，想敲，卻又緊張得不敢。過了半晌，終究沒有敲門，往回走去。直到尋了個石凳，便在小徑旁邊坐了下來。听著耳邊風過竹響，分外煩人。
他想，雪巧不是說了麼，小姐晚上的時候會出來的，便等著吧。可是，見了之後說什麼呢？他又有些迷惘，只覺得這些事情比作一首詩，寫一篇賦更難。
竹林中央有塊空地，女子的黑發瀑布一般垂著，撫過竹竿，撫過翠葉，她不出聲，只是靜靜地站著，這一站，卻似九天落下的仙子。李歆看了，竟是忘記了呼吸，那樣不動生色的美，讓人窒息。
月光靜靜地照著，恍若流水。
過了許久，李歆忘記了晚餐，也忘記了時光，猛然看到竹葉如海反射出的光芒時，才發現已是一彎新月天如水。他動了動，雙腿有些麻木，揉了片刻才有了知覺。他望著香蕪閣內飄出的一絲燭光，有些失望，或許，她不會再出來了。等他回過身時，才發現身後竹林間依稀有一個白色的女子。他不敢動，怕那身影消逝，更怕那美好如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