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亮五十多歲,滿頭白發,滿臉褶皺,看面相像似六十多歲。老婆改花四十多歲,身材嬌小玲瓏。他們的閨女叫大女,十七歲,長得挺秀氣,身材窈窕。金家和封家有些交往,關系一直挺好。大女和靈芝年齡相仿,小時候的閨蜜。
大女見了靈芝,拉起家常,眼神卻直往帶著金絲眼鏡的金豹那飄。金豹在北京上大學,放暑假剛剛回來。
封亮問四虎日後有何打算。四虎說,想學一門手藝。封亮正缺人手,問他想不想學銀匠手藝。四虎跪下來拜銀匠為師。
改花想了想,覺得不劃算。四虎孤身來此學藝,要管三頓飯。改花眨眨眼︰「你不如學別的手藝,簡單的,能快點出徒。也可以學做生意,能白吃三頓飯,還能掙錢。」
封亮說︰「娃投奔這兒,人生地不熟。先讓他跟我學手藝。學會手藝就能養家糊口。我正好需要個幫手。」
改花白了銀匠一眼︰「你讓大孩幫你,自家的手藝,不傳兒子,反而傳別人。」
封亮提到兒子氣不打一處來︰「那個討吃貨,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賭,指望不上。」
改花說︰「收徒弟,一日三餐吃誰的?」
封亮說︰「當然吃咱家,你讓四虎到哪吃?孩子不光吃飯,也給干活呢。」
改花說︰「先說好,只管飯沒工錢。另外,拜師學藝,總得有見面禮吧。裁縫鋪收徒弟的時候,徒弟家給了十斤麻油,十斤雞蛋。」
金豹鄙視地看一眼改花,哼了一聲︰「真是市儈。」這句話讓靈芝和大女听見。
靈芝悄聲說︰「三哥,小點聲。」
大女不懂「市儈」什麼意思,知道不是好話,臉一紅︰「媽,別說了,讓人家笑話。」
四虎掏出五塊銀元,遞給改花︰「這是我孝敬師父,師娘的。」
封亮說︰「別听女人瞎叨叨,把錢收起來。」
改花沒想到穿著補丁落補丁衣服的四虎竟有這麼多錢,眼楮一亮︰「師娘是刀子嘴豆腐心,隨便說說。這些錢,我先替你保管,出了徒,再還你。」趕緊將錢裝進口袋。
靈芝和金豹要走。大女送出門,問金豹︰「金豹,你幾時上學?」
金豹說︰「沒準。」
大女沒趣地返回家,狠狠瞪了改花一眼。
靈芝說︰「三哥,你咋那樣說改花嬸嬸?」
金豹說︰「你看她那副嘴臉,簡直是市儈。」
靈芝說︰「女人,總是小氣一些。」
金豹說︰「俗話說,‘寧娶大家丫環,不娶小家閨女。’小家女沒見過世面就喜歡錢,小里小氣。」
靈芝說︰「大女姐看上你這個大學生了。」
金豹說︰」那個女人和她媽一樣,一個俗人。」靈芝笑著說︰「莫非你不是俗人,是聖賢?」
金豹說︰「是高雅之士。」
封亮祖籍山西大同人氏。年輕時,家境還算殷實。那時,有錢人時興抽鴉片煙。封亮和四虎的爹在煙館相識。四虎的爹講義氣,愛交朋友,出手大方,總請封亮抽煙。兩人結拜成兄弟。後來四虎的爹漸漸鴉片上癮,抽光家財,抽光田地,抽光房屋,到死沒戒掉。封亮先把父母氣死。家境逐漸敗落,幾乎成乞丐。後來發誓戒煙,跑到塞外跟人學了銀匠手藝。經過多年掙扎,有了些名氣,賺了些錢,買了鋪面,蓋了幾間房。原打算讓兒子學習銀匠手藝,繼承家業。沒想到兒子大孩卻好逸惡勞,斷續學了一年手藝,就嫌辛苦,跑到外面吃喝嫖賭,很少歸家。
自四虎拜封亮學手藝。封亮輕松許多。四虎不僅干銀匠鋪的雜活,也做家里的活。以前需要雇人做的重活,全由四虎做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四虎把封亮、改花當做親生父母般對待,不敢有絲毫頂撞。而改花把四虎當長工,剩菜剩飯也怕他多吃。為了節約口糧,改花每天不做早飯。四虎飯量大,因為經常吃不飽飯,偶爾花錢到隔壁的飯鋪買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