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紅名拿出一包「中華」牌香煙,抽出一支,放進嘴里,然後又抽出一支,丟給何春華,何春華接過煙後連忙起身掏出打火機恭恭敬敬地給謝紅名點上。
「小何啊,你剛來財政局不懂得往上跑錢的門道,以後要多注意學習啊。」謝紅名背靠著大班椅,蹺起二郎腿,以教訓的口吻說道。
「是,是,以後還請局長多多賜教,多多指點。」
看到何春華畢恭畢敬的樣子,謝紅名來了興致,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道︰
「給你講個真實的故事吧。其實,我們省原來那個主要領導是個有本事的人,從中央找回了不少錢。他被查處後,牽涉到中央×部門,引起了不小震動,部長也下了台。後來我們省主管項目的領導再到這個部門跑項目要錢,你猜結果怎樣?」謝紅名彈了一下煙灰,故賣關子。
「我怎麼猜得著。」何春華不假思索地答道。
「中央那個部門的一個司長打開辦公室的門、窗簾、窗戶,然後故意大聲地喊道︰‘處長們過來呀,××省的領導來啦,大家一起過來听匯報啊。’其實以往去匯報,這個有實權的司長都是單獨接見的,個中原因還用說嗎,人少可以談條件,談好處,給紅包,人多了談好處收紅包,找死啊!」
「後來呢?」何春華饒有興趣地問。
「還用問,項目自然泡湯啦。」謝紅名用一種近乎埋怨的口吻說。
「為什麼泡湯你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涉世不深的何春華月兌口而出。
「後來這個司長和別人喝酒喝多了才道出真諦︰全國三十多個省區直轄市,少收你一兩個‘惹是生非’的省區市的好處無所謂得很,免得吃不了兜著走。」
何春華听得津津有味,這時謝紅名的手機響了。「好啦,沒工夫和你說了,記住,明天給我把事情辦好了。」說罷匆匆走出辦公室。
第二天,何春華寫了一張借條,經謝紅名簽字後從財務處借出50萬元現金,然後把錢交給謝紅名。過了一個多星期,何春華去找人開了幾張房屋修繕、車輛修理、辦公用品、會議費、接待餐費、禮品等假發票,經謝紅名大筆一揮簽上「同意」二字,然後拿到財務核銷了。天真的何春華還真的以為謝紅名是拿去財政廳辦事,其實它已變成謝紅名跑官的「運動」費了。
套錢是門藝術,送錢更是門學問。如果不了解情況,盲目行事,遇到一個「黑包公」,或者時機把握得不好,或者有閑人在場,搞不好可能會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適得其反,成為反面教材。
誰都知道,要登上南湖區委書記的寶座,江城市委書記張為民可是關鍵的關鍵。然而,要敲開張為民這扇深奧莫測的大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張為民原是從北京插隊到賓州市的知識青年,血氣方剛的他,憑著一股革命熱情來到賓州,被安排到龍頭山林場當了一名伐木工人。在那個講出身講成分的70年代,根正苗紅出身好、工作踏實肯干的他,被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畢業後不久被任命為林場場長。改革開放之初文憑熱盛行,只要有文憑就可以當官,于是他月兌穎而出,先後當過副縣長、縣長、縣委書記、常務副市長、省衛生廳黨組副書記,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略顯花白的頭發,折射出他飽經風霜的閱歷;額頭上因時常眉頭緊鎖而產生的兩道深深的皺紋,讓人覺得城府很深,難以捉模;不苟言笑的瘦削的長方形臉上總給人一種嚴謹穩健的感覺。他以清正廉潔著稱,曾有過當面訓斥送紅包的故事,一時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