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娥在張家,盡管低聲下氣,但小小的年紀,卻學到不少在外面難以學到的東西。有一回一個叫朱啟能的包工頭想承攬一個水利工程,輾轉找到張為民家。由于黃文惠出差了,礙于面子張為民還是禮節性接見了他。朱啟能小心翼翼地講明來意,張為民擺起官腔︰「這個問題嘛,研究研究再說吧。」朱啟能認為市委書記親自接見他,而且還說要「研究研究」,肯定有戲。第二天晚上,他打電話過來,是白娥接的電話,他問張書記是否在家,說想過來拜訪一下,其實是想來送禮。張為民有個習慣,回到家就關手機,而且樓上臥室不裝電話,原因是擔心找的人太多,不得安寧。當時張為民正在房間看報紙,白娥叫他听電話,張為民接完電話後很不高興。原來,這個水利工程黃省長情婦張寶珠的哥哥想承攬,幾天前已打過招呼,張為民盡管五十大幾,但往上爬的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即便是得不到提拔重用,哪怕是解決個副省級的級別也好,所以他哪里敢得罪省長。其實,朱啟能沒听出張為民的弦外之音,一般來說,張為民講這個問題「可以考慮考慮」,說明可能會有戲,如果講這個問題還要「研究研究」,那麼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希望了,等于下了逐客令。張為民放下電話,像老師上課一樣對白娥說道︰
「以後有電話來找,首先要問打電話的是什麼人。如果是省里的領導找,就講我下鄉了,這表明我深入基層,領導會覺得這個同志不錯;如果是局長或書記縣長這一類找可以告訴他們我在家,只要我在家,他們有事就不會空手來;如果是一般的人或上訪的群眾,你就叫他們到市委辦公室去,市委辦會安排的,到時我會考慮見還是不見,懂嗎?」
「如果遇到急事怎麼辦?」
「遇到急事,你告訴我,我自然會打電話過問。」
白娥想不到接電話也有那麼多學問,覺得這個「保姆大學」沒有白讀。但保姆這個工作畢竟不是她的目的,她想要的是一份既輕松又體面的工作,而且張為民和陳建忠也承諾過的。于是她找借口來到陳建忠家,把自己不想干保姆想找份好工作的要求提了出來。第二天,陳建忠以匯報工作為由來到張為民辦公室,向張為民提出白娥想出去找工作一事。張為民想了想,說道︰
「市委接待辦經常抱怨人手緊張,我看是不是把她安排在那里過渡一下。」
「謝謝書記!」陳建忠十分滿意地說道。
「不過我女兒過段時間要調去香港辦事處,要等辦好手續才能讓白娥走。」
過了十多天,張小曼帶著女兒啟程去了香港,白娥終于到市委接待辦上班,過上了白領生活。
李佩珍的弟弟李佩雲在南湖一所中學教書,看到佷女成了令人羨慕的白領階層,心里很不平衡,心想︰佷女沒有文化也能到市委接待辦上班,自己拿了兩個文憑還只是一個教書匠,這太不公平了。于是他找到李佩珍訴苦,說當老師沒有出息,想當公務員,將來好混個一官半職。李佩珍向陳建忠吹「枕頭風」,陳建忠怕影響不好沒有答應。李佩雲三天兩頭來找姐夫,有時甚至死皮賴臉住在陳建忠家不走。陳建忠感到十分厭煩,于是他想了一個掩耳盜鈴的辦法。
在組織人事工作會上,陳建忠大談特談培養年輕干部、婦女干部、少數民族干部和後備干部的重要意義,大力提倡公平公正公開選拔干部,要不拘一格選人才用人才。然後話題一轉,提議在全縣進行一次公開招聘領導干部的試點,把教育局、人事局、環保局等幾個部門空缺的副職位子拿來招聘。會後,他找區委常委、組織部部長羅超群,叫他關照一下內弟李佩雲。羅超群是陳建忠把他從鎮黨委書記的位子上提拔上來的,當然言听計從。招聘試題擬好後,羅超群以對試題進行把關為名,偷偷復印了一份拿給陳建忠,陳建忠把試題經李佩珍交給李佩雲。由于考前已知道試題,所以李佩雲考得了第一名。面試時,幾位考官均知道李佩雲的來路,不敢得罪,幾乎均打了高分。結果李佩雲一夜之間從一名普通教師成了區教育局副局長,那得意勁兒簡直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