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書記、人大主任一肩挑，情婦左右相陪伴，張為民為自己有生之年能過上神仙般的生活而陶醉。當然，能有今天，他覺得要深深地感謝自己的老同學——省委組織部長李昌賢。如果不是他的關照，給自己當市委書記的機會，自己充其量是在衛生廳黨組副書記的位置上干到退休而已。想到這里，張為民充滿了感恩之情，老同學那久違的激動人心的談話至今猶在耳邊。
李昌賢和張為民自幼在北京胡同一起長大，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兩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高中畢業後，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正開展得如火如荼，血氣方剛的張為民響應毛主席「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到那里是大有作為的」的號召，主動提出到其父親曾經戰斗過的南國賓州農村插隊，後被安排到林場工作。而李昌賢則跟隨被劃為「右派」的父母流放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從此，兩家人就失去了聯系。改革開放後，回到北京的李昌賢通過多方打听，才與張為民取得了聯系。此時，已擔任副縣長的張為民在賓州干得正歡，也沒有考慮調回北京的事。平時，大家東奔西忙，也很少來往。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在賓州市副市長位置上干了幾年的張為民，因為過于耿直，「不合群」，被排擠和打壓，後調至省衛生廳當了一個黨組副書記的閑職，過起了「一杯茶，一包煙，一張報紙看半天」的閑逸生活。他知道自己已是「船到碼頭車到站」，再熬過幾年就光榮退休了，因而也就得過且過。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句話竟然發生在他頭上，自己孩提時的伙伴李昌賢竟然從北京「空降」到省委擔任常委、組織部長。李昌賢安頓下來後，叫秘書幫著查找張為民的下落。當得知張為民的情況後，立即撥通張為民的電話，並驅車到張為民家。久別重逢的兩位老鄰居老同學，像久別的親人，那高興的勁兒，簡直無法形容。張為民叫黃文惠燒了幾道最拿手的好菜，拿出兩瓶放了十多年的茅台陳釀，開懷暢飲，開心之情，溢于言表。
酒酣耳熱之際，李昌賢問︰「老同學還有什麼想法嗎？」
「你看我的酒量，就會覺得我的身體還可以吧。」張為民沒有正面回答，但聰明的李昌賢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久，江城市委書記調至省水利廳任廳長，李昌賢向省委推薦張為民補缺。在省委常委會上，當李昌賢提議張為民為江城市委書記時，馬上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認為張為民年紀偏大，已經54歲了，不符合干部年輕化的原則。但李昌賢力排眾議，認為「姜還是老的辣」、「張為民為人正直，清正廉潔，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雲雲。最後，張為民竟然被列為重點考核對象。
恰在此時，張為民受省政府的指派，帶領一個工作組到江城市蘭亭縣檢查傳染病預防工作，結果遭到了冷遇。
一般來說，從省里下到縣一級的工作組，縣委書記或者縣長出于禮貌，都要出來作陪一下，如果縣委書記、縣長不在家，起碼副職也應該來作陪，以示重視和尊重。到了蘭亭後，縣委書記鞏福興和縣長曾超林卻認為，像張為民這種在官場上已到「夕陽紅」年紀的人隨便應付一下就行了，于是只安排了一個縣委接待辦的副主任出來作陪。這名副主任解釋說書記、縣長到外地考察了，其他領導亦不在家。誰知吃完飯走出包廂，恰好踫見熟悉的省民政廳副廳長，這位副廳長把喝得面紅耳赤的縣委書記、縣長、副書記、副縣長一一介紹給張為民，張為民有一種說不出的被戲弄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