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隱藏身份,一家人從不敢一起上街,陳建忠在中餐館打工,上下班都戴著墨鏡,怕別人認出。李佩珍也在一家餐館找到了份工作,每天早出晚歸,累死累活掙那點微薄的工資供兒子讀書。一天,正當陳建忠從廚房端菜出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和老板說話,他猛然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是常小剛!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原來,就在常小剛在美國培訓即將結束的時候,老婆董小梅告訴他因濫用職權非法減免土地出讓金被查處,叫他回來投案自首。由于擔心自己的經濟問題敗露,勢必招來牢獄之災,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悄悄逃跑了。出國時所帶錢不多,在華盛頓貧民區租了間便宜的房子,一邊打工,一邊東藏西躲,度日如年。他覺得在華盛頓華人不多,容易惹麻煩,于是他輾轉到華人集中的洛杉磯,租了一間地下室做棲身之地。有了藏身之地後,他到處找工作,由于是黑人黑戶,很多工種都回絕了他。剛剛被裝卸公司炒了魷魚的他,為了能夠糊口,四處找工作均未果。他決定往中餐館里鑽,因為相信華人還是有同情心的。這天,他來到陳建忠打工的餐館向老板求職,恰好與陳建忠不期而遇,兩人相對而立,凝視了良久,才互喚姓名。兩個昔日官場上勢不兩立的對手,想不到會這樣在異國他鄉相見,這種滋味是令人難以想象的。
到了異域他鄉,已沒有昔日風光,只有悔恨淚水的兩人,似乎已把從前的恩恩怨怨變成過眼雲煙。陳建忠招呼常小剛坐下,和老板嘀咕了幾句,意思是今天請假休息,專門陪遠方的客人,老板同意了。兩人雙雙坐下,泡茶點菜,上了兩瓶白蘭地,邊吃邊相互傾訴逃亡之苦。他們拋棄了前嫌,幾杯酒下肚,話匣子就打開了。
「小剛,說真的,要是當初我不要不擇手段地去爭那個書記來當,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于是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用引張為民上鉤,如何寫信到紀委告常小剛的狀,從而登上南湖區委書記寶座的經過,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常小剛本想發火,但看到已時至今日,什麼都無濟于事了,于是開口道︰
「建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永遠過去吧。其實,我也是孬種,我也想利用張若怡用勾引你,然後偷拍你們的床笫之事,把你拉下馬。但這婊子見你長得帥,被你搞得神魂顛倒,沒有下手,搞得我‘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提起這些,常小剛似乎還有點耿耿于懷。
陳建忠與常小剛干了一杯,說道︰
「張若怡對我的確動了真情,她舍不得陷害我,這個我是有感覺的。但這婊子懷上你的骨肉,卻想讓我買單,也是夠狠的。」
「你怎麼知道她懷上我的孩子?」
「那次我到省城找她,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沒有告訴她我要來。我躡手躡腳地偷偷開門,進了客廳听到你們兩人的對話,我大吃一驚,原來你們兩人是有一腿的!而且她還懷上了你的種,我悄悄地關上門,拔腿就走。後來,她生了個女兒,為了要錢硬講是我的,我大發雷霆,罵她是個騙子,她卻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給撫養費就到紀檢委告我,讓我身敗名裂,還說手頭上有和我的錄像證據。我為了不把事情暴露,只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說罷,兩人又干了一杯。
「其實,我們有什麼必要這樣斗來斗去?」常小剛已經看破紅塵,感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