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的站立練習枯燥得簡直就要冒出火來了。五日後,年輕人們看到村勇們已經在練習步伐之後,又開始練習起布列陣型了,不禁萬分懊惱。
看徐盛的表情,似乎他並沒有意願要改變訓練課目。
而到了第六日,在王易的安排下,童子軍的武課的強度也突然提了上去。
童子軍們在事先搗勻的黃泥漿中鍛煉軍姿,在泥漿池里以什為單位,抱著原木一起抬上抬下,做仰臥起坐……更甚的是他們竟然還要在泥漿中做俯臥撐,匍匐前行……
這種高強度的訓練即使是童子軍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感覺到其殘酷性。但他們畢竟經歷過腥風血雨,又從小生活在極端貧困的境地,因此每個人都極度堅韌,所以他們都咬牙挺了下來。
這駭為人見的殘酷訓練就生在高台附近,因此年輕人們只要走到高台邊緣,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那里的情景。
第七天的時候,他們仍然在站軍姿,並且站了整整一天。而就在他們所立的高台旁邊,三百五十名童子在泥漿里也整整站了一天——值得一提的是,童子軍這日全天都是武課,按照他們的安排,他們練習的時間要遠遠長于高台上的那群年輕人。
被徹底震撼的年輕人再也沒有什麼怨言。而當中那些有些智慧的人只恨自己的進度太慢。
接下來數月下來采集的礦石也被集中到一起。王易從窯山上的工匠里挑選出幾十名冶鐵水平高的,依托山勢在山上又建起了冶煉場。
窯山所在的丘陵區綿連起伏,有許多溪流出自深澗,溪水極為清冽。而也有一些河水因上游植被覆蓋情況不佳,因此水流又急又混濁。
王易命人好生保護窯山的植被和溪水,盡可能地利用其他的資源條件。而雖然這種有選擇的開不能達到最大產能,但保持了青山綠水。而即使從後來的產出來看,依托現有優勢地理條件的冶煉場還是遠遠優于平原地區的冶煉場。
禾興現出第二個小**。訓練的熱情終于能和生產的熱情比肩了……
而很快王易也接到縣長劉韶的通知——他被命令到縣中執事。
長期在自己的屬地里「游玩」,王易也知這在情理上過不去。因此劉韶這封醞釀依舊的命令文件並沒有造成他多大的不適。
反倒是劉韶,他非常懼怕王易,因此這封文書還是與陳烈商榷多時才出的。
而王易領著周倉和裴元紹來到劉韶的府邸後,劉韶卻送給他一個好消息︰
「子雲,上次你以奇計大破流竄至我縣的大盜黃龍羅周勃,此事我上報到了郡里。太守大人對你極為嘉獎。」劉韶笑容拂面,他指了指放在席上的一只木頭箱子,「這是太守大人的賞賜,子雲可以去看看。」
「哦,破賊之功乃是大家齊心協力,我怎敢獨自貪功!」王易當即謙虛地說,「這些賞賜,就分派給縣里的耆老和貧民吧。」
劉韶微笑道︰「子雲果有古仁人之心!不過子雲既是本縣縣丞,救貧扶弱的事本就是份內之職。此事就由子雲自己去做吧。」
說完這些話後,劉韶便沒了下文。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
不過王易也暗生奇怪。照理來說,他現在也是個縣丞了,不算是白身。而他上次破盜一事斬數百,放到哪里都是不得了的大功,即使將這份功勞送入朝廷也是無妨的。但為何只有財物的賞賜,而無加官進爵呢?
王易疑竇叢生。
莫非是吳縣豪族陸氏搗的鬼?他家大郎被我斬去一只手臂,前來討要又受盡屈辱,莫非是借機來打我一耙?
王易只能把原因歸結于此。他也現了劉韶忐忑不安的表情,心想自己猜測的大概不離一二了。
劉韶似乎不想王易提出自己的疑惑來增進自己的尷尬,他連聲干笑道︰「子雲少年豪杰,雄姿英,乃是我縣士紳之楷模啊。這一年的考績又快到了,子雲還得準備準備,為我縣爭光啊!」
王易拱拱手,「多謝縣長提醒,此事我必不敢怠慢。」
秦漢郡縣制基礎上的官僚政治體制正在不斷完善,中央政府對吏治是相當重視的。因此在特定的時間周期內,都會對地方的官吏進行考核。內容包羅萬象,既有筆試——考察內容主要是刑律;又有武試,其中包括馬術和拳術;甚至還有面試。
政府管轄的兵武庫和馬廄能為官吏們提供日常訓練的條件。當然,在一些沒有能力籌集起像樣物資的縣,上級的考察往往會寬松一些。
當然,這僅限于這種專門的官吏考績。如果是其他的譬如監察系統來考核,那麼就不會存在這種麻煩。
這年頭的刑律細致繁瑣。一個帝國越是到了日暮沉沉的時候,它的法律就越是細致羅密。在後來一些暴君當政的時期,甚至出現了有一萬多條罪行適用于死刑的情況。至于其他的條文,則更是浩如煙海了……漢朝以霸王道治國,律法不可謂不嚴,王易從來沒有學習漢朝律法的經驗。
當然,他還是有一些了解它的興趣的。蒙混過關這種伎倆在他高中時代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更重要的是,王易並不認為沒有很好掌握這種東西就會給他的仕途帶來影響——這個封建時代有多少人是靠父輩蔭庇上的位?數不勝數。**是政府的牌匾,無恥是官吏的通行證。潔身自好固然會獲得他人的尊重,但在潰爛成癰的社會里,這就顯得很悲哀了。
當然,王易向來秉持認真的態度。他雖然決定要渾水模魚,但他還是決定打一點底子——至少他得了解這個時代法制建設的基本情況,這樣以後他在建立新的制度時,能有所鑒戒和參考。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吧。王易這樣想著。他已經嗅到了危險。
如果自己沒有打破賊寇,那麼陸駿的奸計會有什麼效果?王易原以為陸駿會如意料之中與孫靜纏斗起來,但現在看來,他還是棋差一著。
王易回到自己的府邸,以最快的度處理掉了積壓下來的文案。其件需要送至傳驛,他想叫鄧當送過去,可呼叫了幾聲後,王易才現鄧當連影都沒有。
「王縣丞,鄧少卿告假了。」一個小吏對王易說。
王易奇道︰「他有什麼事麼?」
那小吏說道︰「是去吳縣接他媳婦的弟弟了。」
王易信口道︰「他媳婦的弟弟?他小叔?」
小吏道︰「是呀,他媳婦是汝南人。他小叔年紀才幾歲,家中出了變故,因此鄧少卿與媳婦商量了一下,決定將他們家接到吳郡來。」
「哦。呵呵,近來南下入吳的人可真多呀。」王易打趣道。
那小吏連聲答道︰「是呀,最近冀州那里一塌糊涂呀,逃難的人比去年還多呢。」
王易決定自己親自去送這份文書了。
他曾叫灣村組織一支船隊搜索沿海北上的航路,為的就是迎接即將到來的流民潮。
今年黑山賊肆虐,禍害極重,南下避難的民眾的數量極為龐大。王易躊躇著是不是要接一批流民來,為他的禾興注入一筆新的活力了。
如果他是吳郡太守的話,他一定會大手大腳來做這件事。只是如今尚有豪強擋住了去路,他還不能獨鎮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