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打了了個一哈欠,睡眼惺忸地坐起來門※
艙室外邊的水浪聲依稀可聞。而身邊的嚴葳和嚴蕤都睡意正濃。
王易輕手輕腳地乍了榻。他在配帶的籃洗室里洗了把臉,然後推開室門。往外頭走去。
太陽正當午時,甲板上一片忙碌。
王易迎面就撞見劉馥,不禁笑道︰「元穎,這海上與陸上就是不同,我都睡得連時辰都分不清了
劉馥一行禮,道︰「海上奔波也著實辛苦,主公還是在艙室里好好休息吧
王易昨夜在自己的房間里和嚴氏姐妹顛鸞倒鳳,以至今日竟能睡到了中午。現在頭腦清晰了些。但腰酸背痛的感覺也都來了。
王易走到船欄邊眺望碧波蕩治的海面,腥咸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面容,輕撩著鬢角的碎。
他看著不遠處海面上突起的一座綠色褐色相間的小島,回頭問劉馥︰「那里可就是靈山島?。
劉馥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唔,「白兔。和「疾兔。都在附近吧?。王易又問。劉馥說道︰「它們兩船走在最前,「白。載貨多,前夜就在靈止島登陸了。「疾丸,為防島上居民生事,便徘徊在「白丸,附近。我們這條船是後至的。現在那兩條在探索北方航道,以期能在一個避風的港灣登陸
王易稱了聲諾,便沿階梯走到樓上的議事廳去了。
青州的優良海灣極多。靈山島北去不過百余里,就能抵達膠州灣和嘮山灣。而膠州灣地區在後世孕育了一座極為富庶的城市青島。
王易是要去青州找鄭泰的。只是如今航行了一月有余就快要抵達目的地,時間似乎還極為充裕。
鄭泰本是河南開封人,劉宏踐詐以來,他知道天下將亂,所以早早東入青州境內購置產業,暗中結交豪杰。
他名聞山東,周游郡國,遍識雅士,很年輕時就被推舉為孝廉。三府征闢他,公車去迎接他,他都不就。直到後來大將軍何進輔政。征用名士的時候,他才欣然前往京城擔任尚書侍郎,不久後遷為侍御史。
這個人心有大志,然而正所謂「時運不濟,命途多種。」歷史上。何進要誅宦官卻猶豫不定。還要調集各地的軍隊進京以壯聲勢。鄭泰連忙勸戒,卻遭到何進的棄置。鄭泰頹喪地走出宮門,對潁川人荀攸長嘆道︰「大將軍不太容易輔佐啊後來何進果然失敗,可射狼董卓卻進京了。國家中樞重地變成了並州兵馳騁蹂躪的地方。所有的人與事都操縱在董卓手中。董卓暴虐。鄭泰與荀攸和何顆謀刺董卓,然而事情泄露。鄭泰月兌身自武關逃跑,向東投奔袁術。袁術認為他才華卓著,又有大名,便上表為揚州刺史。但是身心俱疲的鄭泰卻死在了任官的路上。
王易不希望這位名士死于非難,而是希望共謀大事,來個南北呼應。
跨江逆擊朔北的雄圖大業還需後援支持。其實不管如何,要起事就要有照應。在歷史上,劉備有糜竺巨億家財照應。曹操有鮑信衛茲的前驅奔馳照應,孫氏有江東四大豪族的人脈財力照應,才終成大事。
「白丸。賣掉陶器所得的錢在當地采購了大量生活用品,另外趁著糧價尚未崩壞,又在當地購置了一定數量的糧食。
王易听著波濤滾動的聲音。從懷中取出那份李逸給他的信箋。
厚大的魚形信箋其實內含兩只信封,一封來自于袁紹,另一封來自于許幼。許幼在信中稱自己听聞王易榮膺太守之位。甚為欣喜。認為王易日後必是國之棟粱無疑。但他在最後也出了諄蔣教誨,希望王易在職時能廉潔奉公,盡心為民。相比之下。袁紹在信中的言語更加熱情洋溢。
袁紹少為郎,被授官濮陽縣長,他雖也常回汝南交游士子,然而自遭母憂去官後,他就徙居洛陽了。
袁紹的父親袁成當初在京師做五官中郎將,喜歡交結朋友,與一時權勢詣天的梁翼也關系親密,言無不從。而袁紹的叔父袁院素有重名,歷任郡職、九卿,常為三公。
袁紹一家十分特殊。當一個接一個海內名望因為得罪外戚宦官而身死族滅時,袁家卻挺過了政治嬸變的風雨。四世三公,這就是這家人隨機應變的真實寫照。而袁紹自小生活在洛陽。對父親和叔叔乃至祖父的事跡耳濡目染,自然知道結交的好處。
他先對王易做了太守表示祝賀,但之後竟邀請王易到京城來找他玩樂。
寫到最末,袁紹表示出了對宦官的濃濃的厭惡之情。王易略一細想,終于明了︰袁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名。因為他家累世台司,賓客們都紛紛歸附。再加上袁紹自己也傾心折節。所以京中士子大多爭著去他的庭府之中。而袁紹也不分貴賤,一並抗禮接待,搞得無論是豪華的小車,還是寒酸的板車。一時間都填塞了他家門前的街道。
宦官們對此當然非常厭惡。中常侍趙忠說︰「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袁院听到此言急忙呵責袁紹,然而袁紹至終沒有改正。
相必是袁紹在京城的活動遭到了宦官的抵觸,所以袁紹才會表現出這樣大的反應吧!王易從來就覺得袁紹玩心過重,思維有的時候甚至比較幼稚。
「如何?袁本初必是又舉出些許跑馬走狗的游戲來誘子雲入京了
「呀,李公
王易看見李逸微笑著站在門口,連忙將他請將進來,一面又說︰「本初少即為郎,頗有才思,怎可如此說呢?。
李逢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紙。笑道︰「他家與眾不同,他父親袁文開和粱翼這個外戚呼朋引伴,他叔父又和宦官久居無事,沒人敢動他們的。袁本初頑劣之心正有賴于此。他平日里就知道結交朋友,或是出去游獵,或是游嬉庭院。才疏學淺,這種人能做個依靠就好了,不必掛在心上
王易笑道︰「李公之言,我謹記之。」
李逸坐到王易對面,說︰「子雲,我看不過數日工夫,我們就會在青州靠岸。屆時你除了造訪鄭公業,還有什麼打算沒有?」
王易不想李逸竟然模底模得這麼深,一時有些難以回答。許久。才憋出句︰「與鄭公業早有約定,不敢不違。其他麼似乎沒有什麼計劃
李逸撈掌微笑道︰「何不答應了袁本初。去一趟京城呢?」
王易奇道︰「這是緣何?」
李逸娓娓道來︰「如今漢朝的心思都撲在邊地。涼並兩州雜胡畔心日益滋甚,烏桓鮮卑也不時抄略郡縣。皮膚上的潰癰是劇痛的,公卿們在將來幾年都會為此翻覆心川只,八討胡人如何悍勇,終不抵我大漢選鋒若有員如雙心口剛鄧樣的大將。則能席卷邊陲,長保無患。所以子雲,你應該把目光放在更遠。」
王易看著李逸的細長的眼楮,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足智多謀。
李逡更道︰「聞闈閹宦才是國家心月復之害!子雲眾望所歸,可要出力畫謀。為國家除去心月復之患啊!」
王易開始從心里贊嘆起李逸的遠見和對朝廷的赤誠。他所料不差,將來幾年,雖然北方邊地長期糜爛,但當張溫率領著董卓、孫堅這樣的悍將出塞迎擊後,邊地很快一靖而安。而國家的焦點又重新落到洛陽,落在權勢詣天的十常侍身上。
何進執政後,全國的知名豪士都奔赴京城,為掃滅宦官出謀劃策。然而因為計戈的提前泄露,何進被殺。雖然最後宦官也被剪滅,但那時靈帝也死,即位的少帝劉辯不過幼學之齡。所以那個時候就出現了奇特的一幕︰長期傾軋在東漢政壇上宦官和外戚都一蹶不振,而皇帝因年幼也沒有掌控時局的能力。權力真空出現了,于是,伴隨著董卓的並州軍事集團的進入,真正的亂世就來到了。
王易心說自己難道要去京城給袁紹他們搭把手?叫他們提防何進那個做了張讓兒媳的妹妹,然後讓何進能夠保得小命?可那樣以後,權力真空還能不能出現呢?董卓還是否能繼續在京城中張牙舞爪呢?顯然,可能性就降低了不少。
何況,京城遠在萬里,長途跋涉實在疲憊。
王易說道︰「還容我再仔細思考一下這件事。」
李逸微笑著看著王易,好像十分肯定王易會答應似的。他而後告辭離開了。盛憲和虞翻進來了。
盛憲和虞翻更關心的當然是會見孔融的事情,他們詢問王易的船什麼時候能到青州。
「三五日功夫就能到了吧。我們上岸後,站應當會在高密城落腳。」王易回答說。虞翻摩拳擦掌︰「齊魯之地名士薈萃。以前我在會稽時,哪有精力財力支持我去北方游學呢!得逢子雲造得如此大船,才能成行啊!」
王易笑道︰「我會讓「白允,駐留在東萊黃縣北面的長山島,兩位先生若想返程,只需去那尋訪即可。」
「有勞有勞啊。」虞翻和盛憲笑得合不攏嘴。
虞翻和盛憲這類貴賓每個人都能分到一間裝飾雅致的獨立房間。而福船又很大,去處也極多,光是讀書的書房就有十間。虞翻和盛憲喜歡去下二層甲板的書房里找經傳子籍來讀。他們更想去下三層的甲板,然而那里卻不對他們開放。虞翻和盛憲每每看到張昭和張垓心滿意足地沿著樓梯爬上來,秦松和陳端爭吵著從下面走到上面,李嚴則如木偶人般僵硬地出來,好奇心就不可遏制地驅使著他們去下面一探究竟。
然而厚重的瓖鐵艙門總是定時開關,讓他們找不到機會。
他們也想找比較好說話的董襲和袁敏行個方便,然而他們這群武夫長期在桅桿上的望樓,時而放聲大呼,時而縱目極眺。即使是飯後。這些武夫也會來到行軍艙室里和童子軍們一呼一應。每每潘璋大叫一聲「選鋒」的時候,那群年輕人就轟然著以「威武」相應。
虞翻和盛憲在船上待久了。也覺得船上的紀律極為嚴明。所以他們想看看是不是到了岸上的時候。這里的防備會松懈下來。他們準備屆時再去一探究竟好了。
四天後,船隊進入了膠州灣。平直的海岸線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一陣歡呼聲過後,眼尖的眺望者察覺到海岸上情況不妙。
急促的哨聲傳遍各層甲板。船車的纜繩緩緩移動,將粗壯的拍桿舉到預備攻擊的位置。
似乎每個州郡都會有一批比較活絡的盜賊。譬如在青州,泰山賊就是不可小覷的力量。
王易登上甲板,看著海岸上涌動的人群。自言自語道︰「青州果然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安定啊。」
青州本身比較富庶,但其流竄的盜賊卻數量龐大。譬如後來青州的黃巾軍,挾裹民眾一度達到近百萬人。而直到曹操平定齊魯,他仍然不得不給予當地的盜賊頭目以極大的自治權。而王易的心月復愛將管亥在歷史上本也是青州一支數萬人規模的黃巾軍的頭目。
劉備等人緊緊尾隨著平原人劉子平,關羽和張飛就在劉備兩側護衛,而簡雍和劉德然走在後頭警戒。他們在听到廝殺聲後就急忙躲入了灌叢。
用刀斬開一條路來,一行人鼻于來到了一片闊地。但劉備等人看到的是一幅數千人廝殺的場景。
他們都衣著襤褸,可見都是出身貧賤的盜賊。一方以左臂纏赤巾為標識。還有一方則全部頭裹黑饋。
看起來更像是盜賊集團互相之間的嘶咬。
這種情景在北方的其他州郡是挺少見的。劉備感嘆道︰「眾不附者,仁不足也。青州的官員。果真是這麼惡劣麼!」
關張、簡雍和劉德然都駐足觀望。唯有劉子平還不想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來焦慮地向劉備揮舞著手臂,然而又盡力克制自己的聲音。
劉備正覺得詫異,驀然現在自己的後方的森林里,一支數千人的賊軍安靜地布列著陣型,正虎視眈枕地盯著戰場。這支詭異的部隊不知意欲何為,興許是下面一方的援軍,也有可能是來吃蝦米的魚。
劉備汗若漿涌,低聲吼動同伴迅離開。然而這稍遲了一步。那支賊軍負責警備的斥騎飛馳而來,截住了劉備等人的去路。
當頭一騎馬力過猛,于是那騎士便俯來,一刀就把走在最前面的劉子平劈成了兩段。劉備膛目欲裂,胸中一團熱氣幾乎要噴涌而出。關羽和張飛見大家已經到了絕地。便大呼一聲,從行李中取出兵器沖將過去,當即將那些騎士砍瓜切菜般地殺了精光,奪下了馬匹。
「大哥,上馬!」張飛的聲音震耳欲聾。轉移了戰場內外的注意力。
突然的變故驚動了埋伏在林中的賊軍,狂躁的賊寇受不得頭領的約束,向下方的戰場猛沖過去。
「怎麼會如此混亂?」在船上觀望的王易只覺得這群人的戰斗力和紀律性令人指,他開始相信在歷史上,管亥那支數萬人的部隊怎麼就會被區區幾千人殺得潰不成軍了。
「主公,可要讓我們的軍士上岸練練身手?」董襲躍躍然地問王易。
王易聳聳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精銳之軍不入亂勢,這兩者的道理是一樣的。用強弩驅散賊寇。伺機候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