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虜討逆戰三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足為外人道也

作者 ︰ 小心點

再了。」

常桓的,丁嚀聲很快被急促的雨聲淹沒。伏欄望海的王易舉頭看見遠處那渾厚的烏雲猶如軍陣徐徐接近,輕聲嘆息道︰「我們歸鄉的期限延後了兩個月,返程的時候正好遇上雨季。」

常桓為王易撐著油紙傘,五位王姓家奴則慌慌張張地取出簑衣之類的雨具,並將通往甲板下艙的艙門打開。

王易看到甲板尖彈跳躍動的雨珠愈歡快,而耳邊的風雨聲驟然急促,便情不自禁吟出一句蘇東坡的詩來︰「白雨跳珠亂入船,!華北的暴雨真是讓人不敢小覷。」

如今王易的船隊早已離開了淡陽郡,現在已經徘徊在青州刺史部,東萊郡以北的渤海海面上。

王易在常祖等人的護送下走向艙門,進艙時,撲面而來的燥熱感讓他頗為不適。尤其是繼續往下走動,從船艙內的菌道里飄散出來陣陣山珍與海味的煙氛時,王易更是頭腦滯漲,胸膺悶。

常桓連忙攙住王易,解釋道︰「主公,會宴就要開始了。」

「嗯,「送別宴麼?」王易搖了搖頭,試圖甩掉藏匿在大腦皮層下的滯漲感。

常桓連聲說︰「是啊是啊。」

王易「哦」地一聲,自嘲似地笑道︰「馬上就要返回江著了,我正要讓大家暢飲一番,並算是給鄭公的接風洗塵。」剛才鄭玄已經提出請求,讓王易允許他和三位學生在東萊郡登陸。也就是說,鄭玄提議離開了。

鄭玄畢竟是海內知名的鴻儒,而且他品質卓然不似其師,頗為士人稱道,因而凡是稍通本朝人事的尖子,一說起鄭玄,無不交口稱贊。能與鄭玄同船共渡這麼長時間,眾士人也感到十分榮幸。

當然,管寧和邸原要隨船去江東隱居避禍,鄭渾和閻忠的加入,都是王易這些人可圈可點的喜事,單獨為其中某件事辦樁筵席也並不為過。

而大家似乎對閻忠極為看重小尤其是或明或暗從王易那里得到了閻忠的事跡,並與之交談後。閻忠的大半輩子都在內陸生活,他做信陽令的時候,每日揮汗如雨于累筐成山的案犢中,稍有閑暇也被無能的縣承和縣尉推去處理民間的繁瑣小事,做那些工作簡直就是味同嚼蠟,枯燥至極。現在閻忠新入王易麾下,現了許多新奇無比的事物。起初閻忠還只是從船舶跑到船航,從桅桿的睹望台沿繩索或懸梯到底層甲板甚或水密隔艙,試圖探究「怒兔」這艘磅礡巨艦的結構。但後來閻忠現船內的陳設布置亦都匠心獨具、經營極佳,于是又三五日地沉溺于把玩被他戲稱為「袖珍異物」的類似龍窯陶器之類的小器件上。前些時日,他又在張昭的誘惑下來到福船的藏書層。那時如獲至寶的閻忠如痴如顛,在一列列精心鏤飾的書架間恍惚盤相,講話時口齒含混不清。士子們為此忍俊不禁,張練戲稱閻忠「亂出囈語,睡然不知涂徑」

這些都是生活中的插曲。王易沒有將其留在心上。他因關注大事而思慮更為廣遠,因而也較常人多了幾分失落和憂虞。

頭狀事便是幽州,或者範圍更精確些一遼地的事。送太史慈去避難乃是去遼地的最起始的出點,而後買馬、見閻柔,都是即興而起的念頭。正是在買馬和見閻柔,以及在招納閻忠之後的一些見聞,促成了王易要在遼地支起一項可以與江東遙相呼應的事業的念頭。

在歷史上,被魏明帝任為遼東太守的公孫淵性格殘暴貪貨,為了撈一筆油水,他虛辭偽章寫了封文書送到孫權那里,稱願意向吳國稱臣、做吳國的接應。那時候孫權年紀已長,耳聵目替,竟然答應了這樁事。群臣皆反對,網恢的孫權卻一意孤行。直到派去通好的使者被公孫淵斬殺,孫權才現公孫淵的狐狸尾巴。孫權一時暴怒,竟要海船北擊公孫淵,但最後他意識到路途遙遠,也只能作罷,追悔莫及。

遼東和江東的這段風雲變幻的短暫交往史非常值得關注。不管如何它證明了一點︰即在漢末,江東地區的人還是有技術能力與遼東的人展開持久有效的往來的。

當時孫權群臣反復勸說的理由,無非是「海途遙遠銷費巨額」之類,但這些問題至少現在對王易掌轄的吳郡來說,都漸漸不再成為問題。因為王易努力扶持起的一系列新產業譬如紙、茶、制陶甚至是制瓷等業都將會持續制造出口貿易的需求,而王易通過大造圩田,大修水利又在為經濟的根本一農業打下深厚的根基,這個根基確保了王易能夠以區區吳郡彈丸之地向外輻射狀擴展就像洪武帝朱元璋以應天府為根據南征北伐的那樣。

「閻柔既有能力在遼地做個呼應,而我們自己又有實力和他牽線搭橋,那就干脆轟轟烈烈做起來吧。」王易暗忖道,「就像我想在控制徐州和豫州之前先干的那樣,先從遷徙生口開始。不過在遼地搞移民可以把海洋事業的核心海運業給搞起來,這樣一來,移民反而是一台動機。接下來就得挑選一個良好的時機,在渤海海面上尋找幾個島嶼築城,或者干脆在雍奴縣的東南,抑或是泉州縣的正東築城,以這座雄城作為日後江東軍前進的跳板。築城將是一樁影剛訓訓!

久的事,作個邪惡的類比,就像雙寺沾滿血腥和銅恐殖民者在塞內加爾的戈雷島上築造奴隸要塞一樣

王易一面想著,一面雙手機械僵硬地將雨具月兌下來扔到常祖懷里,他目光呆滯,嘴角略帶冷笑,看得常桓和五位王姓家奴頭皮炸。

最後是會宴艙室里的油炸墨魚的味道過于刺激,把王易從對邪惡計戈的幻想中拉拽出來。

這里悶熱、幾近窒息,氧氣比外層甲板絕對要缺乏得多,氣息中混雜著被炸爛了的海洋生物的焦味和油味。任何有過這種經驗的人都不會樂意重提這種感受。網從清新無比的上層甲板下來的王易感到自己的胃中翻江倒海,他信手推開一側的圓形木窗,把頭伸出去,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子青,去把劉馥和董昭叫來,我要和他們商量一些事。一會兒你也隨侍在一邊。並把簿冊帶好,預備記錄。」

王易自顧自伸頭出窗呼吸空氣,一面給常桓下達命令。

「王溫,你帶幾個你的幾個弟兄去準備會宴,讓廚子們的動作別太快,我還得晚些才到

常桓和五咋。王姓家奴允諾告退。他們已經很習慣王易這種命令的習慣。王易每有突奇想,都會叫常狂拿薄冊記下來。王易每有深思熟慮,都會召集心月復策畫士一同討論,並讓常桓隨听隨記。

劉馥和董昭都是王易的老人了,听到常狂召喚,他們顧不得與廳室內的其他士子打招呼便徑往王易這來。

前段時日王易的時光總消磨在和張昭、張練、管寧、邸原之儔的清談上,無暇顧及旁人,劉馥董昭一時還頗為失落。因而兩人現在突然得了召喚。都興奮不已。兩人甚至翻箱倒筐,找出自己連日來讀書的記要和草擬的文案。

「主公臨事決志,恐怕是天大的事項。」走在船月復內的甫道中時,脾性向來活絡的劉馥興致滿滿地對董昭說。

董昭笑道︰「主公素來心思縝密,今日在會宴之前急急召喚你我二人前往,並讓子青隨侍,確實應該是樁大事。」

劉、董二人跟隨常桓來到王易面前時。王易還俯臥在圓形艙窗口,凝望著與洶涌波濤爭斗不懈的置民和他們的船。

成群的置民小舟們在這狂風駭浪中依然堅韌頑強,或者說是執拗地保持著隊形。中青年的置民水手精赤上身站在船船。一手拉繩纏于腰圍,一手控帆疾呼。在這洶涌的海浪之中,與大自然奮勇搏斗的置民們時而喊著號子。時而齊聲歌唱,令王易震撼不已。

王易的三條福船裝載了四百五十匹馬。各船下層甲板已是十分擁堵。其余五百多匹馬則交由置民們運載。他們或一舟一馬,或一舟十馬,各自不一,但每只運載馬匹的舟板上都有一個精悍的男子坐鎮指揮。未顯一絲混亂。

置民不似陸上的漢民族那樣構成宗法社會,在置民的社會里,家庭的觀念並不強,而是一致尊敬乃至崇拜強者。他們所謂的強者,即駕舟本事高,捕魚能力強的水手。其行走往來的組織架構與陸上草原的游牧民族極為相像。

王易現在還能想起當時將九百九十五匹駿馬趕來交接時,置民們露出的震驚無比的表情。

當然,王易印象更深刻的還是置民們在經歷了三天三夜的爭論後仍然沒有達成一致,即對是否接受王易統帥還沒有拿出結果。

置民頭人的折中意見是到江東再緩作商椎。已經意識到置民群體不可忽視性的王易顯然對此不甚滿意。如今他希望盡可能快地將置民這個群體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放任其隨波逐流。

「元穎,公仁,正有幾件大事要與你們策議。」王易听見腳步聲便把注意力從置民們的小舟上挪開。他開門見山地對劉馥和董昭說明用意。劉馥董昭相視而笑,兩人都展開自己攜帶來的簿冊,取出毛筆,準備隨听隨記雖然有常桓在旁邊作書記員。但時間益久,劉馥和董昭也意識到「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的道理,作好備份的益處是極大的。

「請妾公指示。」董昭恭敬地說。

王易朗聲說道︰「原本這次我率隊出海,主要是有三點要事,一是與鄭公業聯合,二是尋購良馬千匹,為老管組建騎軍之用,三是試驗部卒,擇賢取士。如今這三點要事中,前兩件均已辦妥,第三點麼,童子軍和預備軍精銳的試驗業已完成,戰歿數十人都安棺定特置在「白丸,的水密隔艙里,準備帶回江東。損失可謂慘重,但教亦極深方,也算大略完成。擇賢取士麼,通過幾次遭遇的臨斷謀動,我已對我的心脊們有了些許認識,亦不成問題。所以,自灣村海港出前定下的目標,我們都已經完成了。

「只是情隨事遷,事隨時變。我們北上之後遭遇了不少變數,多是始料未及的。人事方面的細瑣之事暫且拋到一邊,幾件需要好好討論付議的事情,現在我就要與你們交代清楚。

「件便是與幽州豪杰聯合的事。

劉馥和董昭聞言頗有些咋舌,他們常在集體進餐時偶或听到王易關于遼地的一點見解,但多是風土人情之類,萬萬讓人想不到王易果然在上面有戰略性的思考。

白地听亞圭易說要捐棄細微。剖行時理,劉馥和董粥不過氣來了。

他倆凝神細思,想再回憶回憶王易之前是否還曾透露過關于這方面的思考。但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

王易看兩人眉目不定,便讓他倆先自行思考,待他倆安靜下來,王易才說︰「幽州乃是我朝重鎮。曠漠連野。縱橫千余里,北鄰鮮卑、東接烏桓。往東北去,有扶余等胡種,往西南去,則有三韓並立。值此異民族並立駢行之地,變數極大,且這變數與我朝緊緊纏系。幽朔一動,中原必動;幽朔一亂,中原必然不能安穩。要想滌蕩天下濁亂,就絕不能對幽州視而不見,心不在焉」。

王易一腔豪言放出,劉馥和董昭算是明白了在王易心中幽州的定位。他們自然也是知道幽州的戰略性價值,但長久以來漢朝降服西域千萬國的思想還在他們腦中根深蒂固,要讓他們明白在後世泣血傳唱千余年的「渣陽肇鼓動地來」還非常困難一五胡亂華前夕,幽朔遼地漸為強悍異族騎寇滋長的源地,但那時據此尚有百余年的時間。

「這次我去幽州,以會稽太守委派的商賈的名義,結識了遼地豪杰閻柔。此人在烏桓、鮮卑等族之間活絡周旋,舉事策刮皆有可觀。我正欲與其遙相呼應王易繼續說。

「主公是要借商賈又餃,再借買馬之名與之聯合?」劉馥說著,「這可是一石二鳥之技啊!,小

董昭卻對王易的計戈小生了質疑︰「小可是」幽州雖然承平略久,但豪杰強人極多,斷不會輕易為人掣肘,主公把寶都押在閻柔身上,是不是不太保險?」

王易搖搖頭,莞爾笑道︰「江東與幽州遠距萬里,只能通過海舶交通,而且往來一趟就要耗費巨額,若是在幽州左押一莊,右押一莊,那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我所謂與幽州聯合,不過是要建立一條長久穩定的貿易海路罷了。幽州乃是大漢良馬產地,為將征伐者當然不可少了一支縱橫東西南北的騎軍。與幽州聯合,舉大事之類可以推後再慮,當務之急則非買馬莫屬

「那主公之意究竟是董昭覺自己跟不上王易思維跳躍的節奏。

王易頗為無禮地捏出一個響指,笑道︰「我要在渣陽郡南抑或是東萊郡北的沿海找幾座島嶼,在上面建築供我商旅中轉停歇的城堡。多少有了個據點後,我們就可以買馬。此外,為與幽州的豪杰,譬如就是現在我盯上的這個閻柔長久往來,我需要組建一支船隊到幽州轉運人口。

「現在召你們來,就是要你們去將這件大事的脈絡理順,拿到江東後就可以即刻著手辦理

劉馥和董昭奮筆疾書,心中為王易這廣遠的計刮震蕩不已。

董昭翻閱簿冊前面的記錄時現了某些細節,立即呈報道︰「主公在三條福船出海之前,曾在船議事廳內萃集群僚議定大事。主公剛才所言三條要事確是舟廳議事時定下,但另外還有一條,說是要組建一支能夠蕩平吳郡水域的強大水軍,主公何曾將它忘記了?」

王易啞然失笑︰「我怎麼將它忘記了?。

董昭耐心解釋︰「主公適才說要組建一支船隊到幽州轉運人口,對組建水軍一事卻只字未提,我正是從這里知曉

王易恍然大悟,隨即說道︰「既然你在這里提到,不妨也記下來吧。

對于組建水軍之事,我倒是有了更深的思考。」

劉馥董昭洗耳恭听,連一直在埋頭苦記的常祖也頗覺好奇。王易娓娓說道︰「吳郡東面海域廣闊,要通往幽州也只能通過海路。但是吳郡郡內卻是湖蕩密布。河渠縱橫。現在文謙文向等人都在吳郡新修水利,日後這些湖泊河流就會織成一張暢通無阻的網絡。以此觀之,吳郡的水域可分內水和外水。內水即湖泊河流之類,外水即海洋說到此處,劉馥董昭和常狂都極是認同地點頭,王易的分類無疑再次開闊了他們的視界。王易稍稍停頓後繼續說︰「所以我要組建的水軍,就要分內水和件水兩支。于內水短刃接戰的。我稱之曰「湖軍,;于外水般舷遙擊的,我命之為「海軍。湖軍用來肅清河湖內水的亂匪賊寇,保全內運疏通。而海軍則出入萬里,既可從揚州出,遠抵徐州、幽州登陸,又可繞沙洲而入江、河,深入水域遼闊之月復地,出入自由

其實王易雖然分水域為「內水」和「小外水」分水軍為「湖軍。和「海軍」但究其實質,倒並非單純以地理界限來刮分其作戰效能,而是采用了後世的標準。「湖軍。不過是後世所謂「海岸警衛隊。」而「海軍。就是後世的單一兵種「海軍」了。但需明白的是,「海岸警衛隊」即使放在後世也是一支準軍事力量,在動員全境力量進行軍事行動時,「海岸警衛隊」往往參加到戰斗序列中。

王易就按著後世那套標準,結合當下的實際,調換字眼與劉馥和董昭講明了「湖軍」和「水軍,小的配置和職能。兩人听得連聲叫好,常桓也極是興奮。

「轉運幽州人民至江東一事,就由日後組建的「海軍」去做。兩者並不沖突。」王易最後一言使得董昭的

消散。他的這點想法即使放到後世也並不失理,後程海外僑民也多是利再海軍艦艇,畢竟海軍的規格高,而且配屬艦艇噸位大,運載能力強,續航能力強。

「這兩樁事,你們可都記下了?」

「都記下了。主公。」劉馥勾完最後一撇,微笑相答。

董昭仍有疑慮,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公分水軍為兩部,是不是因眼見查民之盛而心生顧忌?」

此問正中王易下懷對置民的思考讓王易輾轉反側了良久。對于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置民問題的方案,王易一直難以入手。他現在經董昭一點撥,才現剛才自己不經意間引用的後世水面單位的刮分方法,對解決查民問題有極大的幫助!

可以讓「海岸警衛隊」一也就是日後的「湖軍」把活動範圍擴大到沿海,這樣大多在近海範圍活動的置民就能比較容易地控制了。如果不想快刀斬亂麻,而是想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解決置民這個老大難問題的話,至少可以讓「湖軍」暫且充當「漁政」的角色,在兩相持久的傾軋或者,更加直白一些一討價還中漸漸妥協。王易相信以置民的財力,遠遠無法與他打持久戰。

置民一旦妥協,王易就無需插手到他們這個群體的特有的生產生活方式中確立,另外置民這群海洋的游牧民族也能為王易所用了。

王易既想通了這個隱含著辯證法的關節,那末對董昭的疑問也就不再置是非與否了,他笑道︰「湖軍。一出。湖安海靖,海匪就要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也只能是在官府老老實實博籍的海民了。」

劉馥和董昭二人都是極聰慧的人,听到王易此說,便很快了解了王易的精深用意。看到王易嘴角的笑意愈顯陰鶯,劉馥和董昭連忙告退,說是要將王易安排下來的策令好好編排一下,盡快把王易需要的結果整理出來。常狂掌握更全的資料,自是與劉馥和董昭二人同去。

回頭再透過圓形艙窗朝外看去時,那些操控著微帆細船與海浪搏斗的查民們,在王易的眼里成為了另一種符號。

「子雲對這些越民的勇健也很驚異麼?」

竟是鄭玄的聲音,王易轉身看見鄭玄從角道末端的艙室里走出,登時頗有些手忙腳亂。

「呵,失禮了。」王幕整整衣襟,作了一揖,「鄭公可是出來赴宴的?」

鄭玄呵呵笑道︰「難為你設下筵席,我既性嗜飲酒,此宴自是不能不來。」他身後三位學生都換上了整潔的服飾,鄭玄言畢後他們紛紛向王易行禮。

王易稍稍鎮定,卻也未再多說,而是讓鄭玄師徒四人從身邊走過。

看著鄭玄的背影,王易心中波瀾四起,他暗忖是得把與鄭玄這個「第三接應人」的線也牽好了。王易遲遲未向鄭玄師徒開放下層藏書的甲板,那是早有預謀的決定。

如今鄭玄即將登陸離去,那麼王易就決定為鄭玄師徒四人開放下層甲板。反正鄭玄這條線無關政治,不過是一條傳承文化的血絡罷了。

「筵席完畢,我想請鄭公去一個地方。」王易叫住鄭玄。

鄭玄回過身來,在震顫了片刻後,他呵呵地笑道︰「每日午後,張子布、張子綱等人酌飲一杯清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管幼安邸根矩亦是如此。我問船中水手,水手皆緘口不答,至有背地哂笑不已者。我早就知道在你王子雲這艘大艦里,必定有些玄奧的地方。」

王易看到鄭玄滿面紅光,就知道他雖然說得好听,心中恐怕早已欣喜若狂了。想來平素管寧邸原或張昭之徒尊敬鄭玄為人,曾經夾帶下層甲板收藏的精美裝幀的圖書借予鄭玄偷看。而鄭玄肯定是既越看越震驚,又越看越心癢難耐,迫不得一頭扎在文山會海中不出來了。

王易頗不好意思地笑道︰「實不瞞鄭公。小子的這三艘大船本來就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言外之意就是能給你鄭玄看看奧秘中的奧秘,已經是相當賣給你面子了。

「不足為外人道,?」鄭玄犯糊涂的時候,王易就知道自己口無遮攔,提前吟出了晉陶淵明《桃花源記》的名句。不過鄭玄似乎領會了此句之意,他搖著頭嘆道︰「你這王子雲名滿天下,但平素行事魁勉,口出怪言卻往往言之成理,持之有物。」

王易嬉皮笑臉地說︰「只要鄭公不說我是邸析就可。言之成理,持之有物」本是荀子評價春秋晚期思想家鄧析的言論。鄧析能說會道,凡其爭訟無所不勝,所以他這樣的人在倡導「必也無話」的儒家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訟棍」鄧析還曾私造法律《竹刑》,其立法水平之高乃是同時期子產所造的刑鼎難以匹敵的。令人遺憾的是,鄧析私造刑律,震動了整個國家。統治者對這樣的駭群之馬十分恐懼,于是他們聯手殺死那析。可笑的是,食肉者最後還是采納了鄧析的《竹刑》作為國家刑律。

王易有的時候在鄭玄眼里,還真有些怪誕不羈卻又才華卓著的鄧析的影子。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破虜討逆戰三國最新章節 | 破虜討逆戰三國全文閱讀 | 破虜討逆戰三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