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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楊紫靈身穿鵝黃輕紗佩玉劍的衣裳,輕盈盈行出屋洞.不遠見蘇破正往大門里行,先微笑,又見蘇破也微笑起來,他們雙眼互視,已明白對方的精神大體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狀態.楊紫靈的衣裳在微風和走動中輕輕動,或者說是微動,這種動是勾人心魄的動,蘇破不禁要嘆她衣裳穿的得體,但如此感嘆究竟不得法,蘇破便以眼光表示欣賞.楊紫靈也是聰明人,自然以合適的目光回應.
他們並沒有進入房間,楊紫靈也沒有為蘇破倒上一杯茶或者一杯紅酒,分酒器和紅酒瓶在櫃子里放著,楊紫靈根本沒有要拿的意思,她也沒有拿出棋來與蘇破下棋,她究竟要做什麼?*嗎?姑且別這麼想,並不是說沒有這種可能,只是蘇破和楊紫靈未必肯在這個鳥語花香的處所行那般事情.他們只是淡淡地在石凳上坐下,忘記說明,他們是坐在亭子里.亭子里有徐徐的風,風分可多種啦,有狂風大風颶風微風,反正好多種風.亭子里有風,究竟不是方才所說之風,這種風方才也已說過,是徐徐的,究竟怎樣徐徐之法,仿佛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在徐徐之風中,蘇破和楊紫靈醉啦,方才已經說明,楊紫靈並沒有倒上哪怕一杯酒,所以他們不是喝酒喝醉,而是醉在風里.他們沉醉在風里,並不是說他們喝的爛醉如泥,而是在風里沉醉啦.
"你說,太陽會不會落下來?"楊紫靈仰天好奇地問.
"太陽每天東升西落."蘇破淡淡說道,語聲也有一例溫柔.
"我是說,太陽會不會落下來砸到我們的房子."楊紫靈有天真氣息.
"就算砸到我們的房子,我們還是要坐在這里."蘇破說.
"為什麼?"楊紫靈低下並左轉頭.
"因為這里有徐徐的風."
亭子不大,因為天比亭子大.亭子很大,因為亭子比兩人高大.不遠處的荷塘在晚上的月色中是美麗的,現在是白天,可它也美麗.荷塘上有蜻蜓,這只蜻蜓是前幾日農民詩人吟詠的詩句中描繪的嗎?也許就是那只可愛的蜻蜓.荷塘邊的柳樹上有知了嗎?可能有,也許知了沒有叫.周圍真的很靜,男孩子在這里最適合與女孩子坐在一起,女孩子在這里最適合與男孩子坐在一起.所以,蘇破和楊紫靈現在做著最適合做的事情.
他們也不說話,那麼坐著,心仿佛相同.
下午,空氣有些溫熱,蘇破又想沐浴.去浴室沐浴完,靜坐在花叢旁想心事.他靜靜坐著,空氣慢慢變得不溫熱.
"我昨天听瑪麗說谷蝶練習拂塵鞭法,你可曾見過?"蘇破問了句.
"這個拂塵鞭法是我給取的名字,"楊紫靈輕輕行過來說道,"我見谷蝶的紅鞭舞動起來宛轉而又氣勢逼人,只覺那是好的鞭法.她以前不常用鞭的,常用的是紅花,紅花這武器十分奇特,只是近來見谷蝶不怎麼用,而是刻苦練習鞭法.她的鞭法越練越出神入化,舞動快時,根本看不到什麼長鞭的形狀,只知覺一道道如電的紅光在她周身閃耀,真是讓人不得不嘆服.谷蝶告訴我,鞭法講究快,一條鞭快速抽下去,才力道驚人,如果沒有速度,就像是布條拂在地上.使動鞭不是擦地呢,應當快,快如閃電."
"我那幾日在林中的線廠搓繩子,搓就一條紅鞭,于是送給谷蝶,沒想到他將紅鞭玩的那樣好.當然我沒有親眼見到,只是听你講述,我能從你的話里感受到紅鞭的威力.什麼時候去看看谷蝶,也見識見識她的鞭法.可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谷蝶姐姐,不知道她怎麼樣啦."
"想去就去看看,你谷蝶姐姐也想你呢,看她給你準備什麼好禮物."
"不,今日我要陪你說話."
"誰稀罕你."楊紫靈說著不喜歡的話,眼里卻是喜歡.
"你問過我太陽會不會落下來,我說東升西落.那麼,在星星上看太陽,也是東升西落嗎?"蘇破說道.
楊紫靈開始講說與星星和太陽有關的事情,蘇破細細听,楊紫靈對這些事情有所了解,講得有根有據,很是在理.蘇破听後自然大加贊賞,楊紫靈沉默不語.
夏日的空氣在一天中有微妙的變化,無非在冷熱之間.天漸漸黑下來,月亮也照常升起,夜間的風與白天不同,帶著池塘的花香和柳葉的芳氣一股腦席卷過來.蘇破也無心于任何太過激烈的事情,心里想著什麼時候去見谷蝶,自己竟是也沒個把握.其時天高月華明,蘇破行在池塘邊,在一塊嶙峋的大石上坐定,任晚風來去地吹著,漸漸困意襲來.
蘇破不知白天具體做了什麼,似乎什麼也沒有做.他這一天里有多半時間是靜坐的,與當日在月香國中的淨室內修行並無實質區別.這一天下來,蘇破的心變得溫厚許多,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收獲是因為心在安靜的狀態下發酵.蘇破決定,在這里與楊紫靈再呆一日,後日便去找谷蝶.
蘇破是這樣想的,那匹馬受了傷,明日一日去給馬買高檔的糧草,算是對馬進行補償.馬兒也是可憐,腿那麼慘的斷掉,蘇破內心愧疚.以前蘇破還對雨有種詩意的想象,此時蘇破又對雨有種恨.蘇破說不清此時內心的感受,他的思想只是一點點推移,向前推移,像海潮一點點涌向岸.
蘇破又決定,帶楊紫靈等人去王宮,那里有更豪華的房間.具體什麼時間去,蘇破仍然沒有把握.蘇破計劃著,躺倒床上.
楊紫靈知道蘇破睡下,取來一個毛巾被,給蘇破蓋上.楊紫靈欲走時,蘇破突然拉住楊紫靈的手腕,楊紫靈站住不動.蘇破能感受到楊紫靈皮膚的細膩,他還可以嗅到楊紫靈身上的香.
"陪我在這里一會兒."蘇破懇求.
"嗯."楊紫靈答應.
楊紫靈便坐在蘇破身邊,蘇破的手還握著楊紫靈的手腕,不肯放去.蘇破這晚就是這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