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大業,就是說一個人的最大的事業.是什麼呢?"蘇破眼楮一亮,"是修心.我實在以為,人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因為思想,思想是行為的原動力.心里想什麼,就去做什麼,那麼,改變一個人不是給他換身新衣裳,而是改變他的心.你又不能替他修心,修心到底是要靠自己來操作.自己太弱,就讓自己強一些,落後就要挨打,自己太強,就讓自己弱一些,滿招損謙受益.你要為自己定位,尋找自己的位置,看看自己在宇宙中是何等位置,找到大體的自身歸宿,就要正視自我的條件,用盡一切可行辦法解放自己,修剪自己,鍛造自己,達到最好的自己,是為達己.我還沒有達己,你也沒有達己,我們都沒有達己,你有什麼可自卑的?你有什麼可唉聲嘆氣的?我們一起奮斗,我們一起修煉,我們一起行動,我們共同前進."
"我們共同前進?"太史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久以來,多少嘲笑譏諷的言語飄入太史淨耳中,入了他的心,他感到整個世界都是冷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給他說過話,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尊重過他,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重視他,從來沒有一個人想要真心幫助他,太史淨感動啦.
"我叫你一聲爺爺如何?"太史淨真誠地說道.
"不必啦."蘇破一揮手.
"我給你磕個響頭怎麼樣?"太史淨依然真誠地說.
"也不必啦."蘇破又是一揮手.
蘇破等人與太史淨告別,太史淨望著蘇破等人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肯離去.佇立良久,恍然醒過來,知覺四圍風涼,去暖處躲涼.
蘇破回到王宮的寢室,瞅到雪白牆壁上掛著的美女圖片,猛然想起瑪麗等人,瑪麗等人的容貌之美怦然動心,他便要回去找瑪麗等人.歸心似箭,不馬上回去使蘇破不得開心顏.嫌夜間的轎子太慢,蘇破到御馬監處隨便拉過一匹駿馬,騎上去,登時去了.
路上風呼呼的,蘇破的臉被風扯著,蘇破不管,臉就是被風扯爛也是要回去的,說回去就回去,說回去就馬上回去,說風就是雨.馬奔馳大約一盞茶時分,到一條幾乎通天的筆直的寬闊土路上,土路的顏色是褐的,有點點泥團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馬兒奔馳到這條路上,速度登時慢下來.原因是土路泥濘,路還很滑,馬在這里幾乎難以快速行進.想必前幾日下過雨,使得這路面如此不堪.也很可能是昨天下的雨,旁邊的青草上還有大水珠呢.這些蘇破全不管,他只催促馬兒奔馳,風還是很大,尤其在這段土路上,風四處刮著,又大又涼,扯的蘇破的面頰真有些難受,蘇破也不管,就要要前進.可嘆這馬兒身彪體健,健步如飛,那馬蹄帶起的泥團迅速往後甩.
馬忽地驚鳴一聲,蘇破耳听得卡擦聲響,馬前面的梯子陷進一個水坑里,蘇破也從馬上翻滾下來.再看馬時,馬腿已經流血,血將本來黃色的泥水坑染紅,馬腿是折在里面啦.
"好馬兒,都怪我不好,是我逼你行路太急,你現在腿折在泥水坑中,一定很痛."蘇破後悔莫及.他在楊紫靈那里學得些醫學知識,懂得如何接月兌臼的骨頭.他低頭看看馬腿,卻驚心地發現那腿並非月兌臼,而是從非關節處生生斷開,黑色的肉還勉強連在上面,有兩珠雪在那皮毛上滾來滾去,微一動身,疼痛難忍,嘴中自然哀哼數聲,那兩珠血也沒奈何全數滾落下來.蘇破眼眶忽地涌上淚,淚水奪眶而出,掉落在水里.由于水是紅的,蘇破像是在泣血.
蘇破伸出右手,猛抽自己耳光,只道歸心如箭,卻忘記馬兒的承受能力.蘇破當即扯下衣服,也不管風大,將扯下的布條幫馬兒裹好腿部.曾經在船上,楊紫靈沒少給蘇破按摩,蘇破也學得按摩手法,當即給馬兒按摩拍打推拿,竟然漸漸止住血.馬兒精神也恢復好多,在蘇破的幫扶下,可以勉強前行,只不過行動甚為蹩腳.蘇破心中暗嘆無奈,只得一步步隨著馬兒往前走.
瑪麗的居所離馬兒腿折的大水坑不遠啦,他們只行有一盞茶時分便到達瑪麗的居所.蘇破叩響瑪麗的門,瑪麗開門,見到腿折的馬嚇一跳,蘇破簡單述說方才發生的情況.其時天色已晚,月光華明,瑪麗陽光般的頭發披在肩上.瑪麗拉著蘇破的手進屋,那匹馬自然被瑪麗安置在一個舒適的馬棚養傷.
當蘇破坐到瑪麗松軟的床沿上,他才嗅到有陣香氣,這香氣是很淡很淡的,很不容易嗅到,一旦嗅到,會知覺很香很香.這香並非瑪麗身上的香,瑪麗身上是另外的香,蘇破所嗅到的奇香是褥子上燻的香,這香是瑪麗秘制的,秘制方法是瑪麗在小時候外婆教給她的,瑪麗熟知制香的方法,制出來的香原來這樣迷人.蘇破也說這香迷人,他找不出更好的詞匯來形容這香的味道,有些事物本非語言所能描繪,便是意會起來也實為困難,用語言強力描繪難以描摹的事物,實為不得法,不得法還要去干,實為一廂情願.蘇破想想,這迷人二字倘若不能完全形容得出這香氣,那干脆不去言說,只默默坐著罷.
"蘇破,我幫你揉揉眼楮,"瑪麗拿了一身新的睡袍出來,這睡袍樣式典雅,男也能穿,女也能穿,"你洗個澡先,完了把衣服換上,騎馬也累."
蘇破听話去浴室,將身子洗了個干淨,換上干淨睡袍,復坐在床沿上.
瑪麗坐在床沿上,蘇破頭枕在瑪麗坐在床沿的腿上,蘇破平躺著,瑪麗便輕揉蘇破的雙眼,"你平日看多了武術書籍,眼楮也該注意,到時近視,可要讓楊紫靈給你用藥調制.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我都會知覺內心難忍.你一定要好好的,听見沒.不管在江湖上別人說了什麼,你不要心里難過,有什麼過不去的,可以找谷蝶,你谷蝶姐姐練了你送給她的紅鞭,如今在鞭法上可謂厲害.你還不知道,谷蝶修煉的功法名喚拂塵法,這拂塵法的來歷我也听谷蝶略微講過,說是什麼世間太多灰塵,這鞭法就是要除掉世上之塵.她使動的鞭法極為潑辣,當然,這種潑辣又是在萬般溫柔中的潑辣,此話怎講?你看那鞭旋轉起來好個婉轉,對方還道那鞭溫柔呢,卻不知那鞭捎在身上便是一道火辣辣的傷口."
蘇破听著瑪麗的溫柔語聲講出的這些話,想象著谷蝶使動紅鞭的英姿,嘴角微微一笑.瑪麗的手揉得輕緩,瑪麗看到蘇破開心地笑,也很開心,她知道蘇破在想谷蝶,便百般溫柔地逗弄他,致使蘇破心魂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