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說的也許,果然只是也許…… ……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離開這里吧。
征求了那少年的同意,我把虛弱的他收進玉蘭蝶,那里充沛的靈氣非常適合療傷。
盡管玉蘭蝶的本體在子儀身上,但是掌控權卻在我的手中,以玉蘭蝶的能力,它完全可以無視任何防御的收走這個世界上任何角落的魂靈。
嗯……除了烏木盒中的……
然後,我和周寧也踏上歸途。
一路上,我們比來時更加沉默。
周寧的心中絕對不會平靜,的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獲得所有人的喜愛,縱然是再好的人都會有人不喜歡,或者是被厭惡或者是被嫉妒,反正總有些負面情感,但是,自信如周寧,他寧肯相信自己不被喜歡或者被厭惡……怎麼都好!總好過被仇恨!
他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我想他的心里十分不好受。被陌生的少年恨入骨髓,也許是周寧幾千年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唉!」周寧不自覺地嘆氣。
「你認識他麼?」我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終于打破沉默,說出疑問。
「應該不認識,沒印象。」周寧也是一臉苦相,他從前生開始就沒有被仇恨過,對這樣的經歷只能報以苦笑。
「那,你有沒有做過什麼缺德事兒?」我眼楮一轉,很缺德的問道。
「哼!」周寧顯然還是不認同我的幽默感,重重哼了一聲,又一次沖向前方,用速度把我甩在身後。
我竊笑不已。
飛在前方的周寧忽然一頓,幸好我們距離比較遠,我也及時剎車。
「怎麼了?」我問。
周寧回過身來看我,板著臉思凝良久,終于開口道︰「湘君,現在就讓我進玉蘭蝶吧,我要找那個孩子當面問清楚!」
我想了想,點點頭,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你確定?」
周寧堅定的點頭,我不再廢話,直接把他收進玉蘭蝶。
雖然憑借烏木盒可以在玉蘭蝶中自由離去,可是卻不能不經我的同意就自己進入,那樣的話,即使是烏木盒,也沒有那個本事。
說起來烏木盒也僅僅是件防御魂器,而不是攻擊魂器。
「你也進來!」周寧的聲音傳來。
我正打算繼續前進,沒想到周寧居然要我也旁听,我無所謂的聳肩,直接消失在當地。
看來,周寧對于面對那少年仇恨的目光還有有些無措的,否則不會把刻意避嫌的我也給攪進來。
玉蘭蝶內。
我無奈的看著我們三個人的站立位置,不管我怎麼挪,都只能站成三角形,因為那少年始終站在我的旁邊,距離周寧較遠。我們的站位,恰好像個直角三角形,我站在90度角的位置,周寧站在30度角的位置,而那少年,則站在了六十度角的位置上。
這個少年的防備心理還真強啊。周寧上前一步,他就拉著我的衣角後退一步。
盡管玉蘭蝶中的空間近乎無邊,但總這麼一進一退也不是個辦法啊。我制止了周寧的前進,反正這個距離說話也都能听到,就這樣說吧。
看來我這個主持人是當定了!
「呃……」我想著該怎麼開口,看看周寧,旋即向那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不回答,只是仍然死死盯著周寧。
我嘆氣,換了一個問題。
「你認識他?」我指著周寧。
少年緩緩點頭,恨聲說道︰「化成灰我也認得!往生祖師!」少年的那一聲「往生祖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我和周寧對視一眼,都明白,這件事情八成是往生谷的人做的,周寧作為往生祖師,其畫像在往生谷內到處都是,所以……
「能把你在往生谷的詳細情況告訴我麼?」
那少年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周寧,這才看向我,緩緩點頭。
「我,是往生谷給往生老祖準備的祭品!」
少年的話令我和周寧瞬間呆滯了。
給周寧的祭品?
「我的……祭品?」周寧不可置信的圓睜著雙眼,指著自己,一片茫然。
「怎麼回事?」察覺到少年顫抖的身軀,還有眼中的悲憤,我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
「我們,都是往生谷的弟子,或者說,我們以為我們是往生谷的弟子,因為接引我們的,正是往生谷景谷主!」
「我們?」注意到這個用詞,我皺眉問道。
「嗯!我們!」少年重重點頭,悲聲說道︰「我們作為祭品,共同生活在一起,一共七個人!而我,是這一批最後一個!」
少年的情緒漸漸激動了,他進入玉蘭蝶中的時間過短,再加上剛開始並不能安心養傷,所以傷勢還沒有恢復。眼見他精神有些崩潰的跡象,我急忙在他頸側輕輕一擊,少年軟軟的到下,我扶住他,把他安置在玉蘭蝶中我單獨分割的小空間里面搭砌的小屋里,將他放在木床上,我緩緩退出去。
周寧立在外邊,見我面帶憂色的出來,急忙向前走了半步。
我擺擺手,示意他跟我走。
來到另一個小空間里,我們坐在石桌旁邊的石凳上。
一待入座,周寧就急忙說道︰「我並不知道所謂的‘祭品’一事!」
我斜他一眼,說道︰「廢話,我是想問你,那個姓景的谷主是什麼樣的人!」
周寧臉色一松,道︰「景仁算是我的嫡系徒孫吧,當年我也是看他品行還好,實力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天賦還不錯,所以在上一任谷主把位子交給他的時候,我並沒有現身反對。沒想到……」
「你畢竟只是偶爾回去看看,卻並不了解真實情況。這也很正常,關鍵是,既然那少年說自己是祭品,那麼就必然會有針對你的祭祀活動,你從來都不知情嗎?」。
「不知道!」周寧想了想又說道︰「即使真的有祭祀活動,也必然是在這二十年來才開始的。因為我從前經常會去關注往生谷,雖然因為師傅的任務離開了往生谷,但我始終關注著他們的。不過只要不是滅門事件,我一般都放任他們的興衰。直到二十年前,師傅突然回到這個世界,我立刻跟在師傅身邊,無暇顧及往生谷了。」
我點頭,所以我才能毫無阻礙的滅了往生谷。
從周寧這里的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我想了想,安頓了周寧,便獨自回到那少年身邊。
三天後,少年醒來了。
他睜開眼楮有一瞬間的迷茫,緊接著一個挺身就翻下了床,突然看到坐在椅子上錯愕的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沖我磕了三個響頭!
他的動作太快又太出人意料,我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磕完頭,跪在我面前一言不發。
我舉在唇邊的茶杯這才懂得放下。
「你這是干什麼,先把話說清楚,何必行這麼大的禮!」我手忙腳亂的把他扶起來,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
「姑娘救命之恩,不得不謝!」少年朗聲說道。
我一下子頓生好感。
「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救了你的命,這大禮受之有愧啊!」
那少年抬頭看我一眼,竟然是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滄桑。
在我的鼓勵下,那少年終于緩緩講述了他和他那些同為祭品的少年們的經歷。
少年是在一百年前去世的,而接引者正是景仁。景仁把少年帶到了一處隱秘的山谷,在那里,少年認識了其他六個祭品。在那山谷里,他們被傳授了修靈之術,境界提升很快,七年前,他們全部都達到了魂靈境初期,景仁相當高興,這才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並帶著這七人回到了往生谷。
這幾人由于是谷主親自帶回來的,境界又全部在魂靈境初期,所以往生谷內的人都對他們十分尊敬,年輕弟子們更是十分羨慕他們能夠得到谷主親自培養。
這幾個人十分高興,也漸漸有些驕傲。
在往生谷住了大半年,景仁突然把最早被接引來的一個二十八歲的大師兄叫走了,說是有任務。
眾人非常羨慕大師兄,因為能被景仁器重,而交予任務,在他們看來是十分光榮的事情,所以其余眾人開始埋頭苦修。當三師兄也執行任務一去不歸的時候,剩下的人都開始有些慌張了,因為他們發現從前凝聚在他們幾個身上的其他弟子的羨慕和妒嫉的目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躲躲閃閃的目光,有一些甚至還露出了不忍的目光。
商量之下,他們悄悄潛進一名普通亡靈弟子房間內,逼著他說出了真相。
隨即,他們就被包圍了!
然後被囚禁在我和周寧發現的那個囚籠里。
但是他們都沒有反抗,應該說他們都沒有回過神來。
那個在包圍中就被犧牲的亡靈弟子說出的真相,讓他們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原來,三年內消失了的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根本就不是被派去做什麼任務,而是被當成祭品,放干了全身的魂靈精血,魂飛魄散了!
而主持者,就是他們一直視為師傅,視為天的景仁!
到我們就那少年出來的時候,前面六個已經被活活折磨到魂飛魄散了,要不是我在那個月圓之夜剿滅了往生谷,他也會步入前面六人的後塵。而景仁也撕裂了偽裝,為了折磨祭品,居然在囚禁處安放了類似電視一樣的錄影魂器,前面的人被折磨的場景都會被傳送到囚牢,慘象直接呈現在剩下的祭品的面前。這樣,我剿滅往生谷的情形才被身處囚籠中的少年看到了,所以視我為救命恩人!
我渾身發抖!
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
周身的靈氣被我混亂的魂力攪動,頓時沸騰起來。離我很近的少年一時抵不住靈氣的狂暴,被逼得噴出一口精血來!
我一驚,總算反應過來,平復了混亂的魂力,急忙讓渡魂力給少年。
這樣一鬧,我反而穩定下來,思量著該怎麼把前因後果告訴周寧,又該怎樣化解少年對周寧的仇恨。
想了半天,仍然沒有頭緒,我不禁在心里把景仁罵了個天昏地暗︰搞活人祭祀,居然把周寧的名頭搬上來!
太卑鄙,太無恥,太滅絕人性了!
可是,不得不說,這件事周寧也有擺月兌不了的干系!
嘆了口氣,我只好先跟著少年溝通了。
「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頓了頓,道︰「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