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帶著綠盞,快步的往回走,這個樣子,實在不成體統,卻是萬萬不能讓人瞧見的。
然而走著走著,卻見有一隊人正往這邊來,心中暗道不好,這樣的陣仗,不知是不是蕭暝昱……
心里正驚異,想著若真是他,該如何解釋,然而等人近了,方看清。
竟然是惠妃……
心下一驚,卻見惠妃似乎早知道她在這里。
她就那麼帶著一隊的人過來,這儀仗,實在讓人驚異,大半夜的,卻是做這些名堂做什麼?
儀仗前面,兩個身穿玄色衣服的太監掌大燈,後面便跟著領事的太監,小心的扶著惠妃,雖然她肚子還見不著,卻已經穿了寬松的衣裳,看來雍容華貴,姿態又十分優雅。
她的身後,兩個宮女執障扇,左右交叉著,鳳羽的障扇,一向是尊貴的象征,這宮中,除了皇上,便只有皇後才有,後來,便逐漸轉變的,後宮掌權的妃嬪也可以有。
今日,她倒是做足的架勢。
比起來,藍顏卻是狼狽不堪,一身妝容慘淡,身上衣服凌亂,看來十分的不雅。
惠妃哼了聲,「許久不見顏妹妹,今日,卻不想竟會這樣相見。」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只是看妹妹這個樣子,夏日還沒到,便急不可耐的去戲水去了,看來,身子可比本宮要好的多了,怎麼卻整日抱病在家呢?」
藍顏心知不好,卻只能低頭諾諾道,「臣妾貪玩,不顧他人勸阻,去湖邊散步,不小心掉進了湖中,卻讓娘娘笑話了。」
她挑眉,道,「呵呵,到怪是年輕,本宮又怎會怪你呢。」卻道,「只是既然已經出來了,一個人去湖邊散什麼步,宴會還沒完,與本宮一同去看看吧,這宮中姐妹多日未見,定是有不少人,已經想念妹妹。」
藍顏忙道,「臣妾這個樣子,卻怎好見人。」
她臨近了,笑容中多是奚落,「沒關系,本宮可以等,這不是已經到玉蘭苑了,去換衣服來吧。」
堂堂惠妃,說在這里等著她一個貴人,她還能說什麼?
只得默默行了禮,忙進去換了衣裳。
宮女見她如此,都嚇了一跳,她也不多說,讓人給她簡單的梳妝打扮,更衣侍奉。
快速的收拾完了,才帶著人出去。
惠妃果然還等在那里,看見藍顏出來,笑著道,「妹妹果然天姿國色,不過略微一打扮,已然讓這海棠也岸然失色,難怪皇上會對妹妹多看一眼,想是不說皇上,就是天底下任何一個男子見了妹妹,也定會被勾去了魂魄,魂牽夢縈啊。」
這話說的十分不合規矩,在這後宮中,怎可胡亂露骨的說什麼蹩的男子?
藍顏只低著頭,「娘娘謬贊,臣妾可不敢當,承蒙皇上錯愛,對臣妾照顧有加,也不過是憐惜臣妾卑寒,臣妾心中感激涕零,只盼著能一世伴皇上左右,卻從不知道其他男子……」
她話這麼說,大有警告惠妃的意思,惠妃听了,哼了聲,臉上笑容終于撐不住,頓了頓,才又重新掛起來,「走吧,別讓姐妹們等的急了。」
然後便帶著藍顏一同往正辦著宴會的荀芳殿走去。
一路上,藍顏心中不斷的設想,惠妃到底是什麼意思,她這樣帶著人前來,「恰巧」遇見藍顏渾身濕透的狼狽樣子,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讓藍顏一同去宴會,看來大有讓藍顏不得拒絕的意思。
難道……
難道……
她一直在找人跟蹤藍顏?
見她出了玉蘭苑,便一路跟了上來,隨時稟報……
是了是了,便只有這一個解釋。
那麼,她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廉親侯……
想著,心底已經是一涼,外面的男子,是一個也不許進了宮中來的,只是皇帝年輕,總是喜歡呼朋喚友,因此下了特令,有時便會邀了十三公子,蕭家兩位侯爺入宮來,若是晚了,留宿宮中也是常有的。
但是在後宮之中,即便是見到了外人,也定要退避三尺避嫌。
這後宮中最能傷人的,便是與外人苟合,因為這原因,連太後也被幽禁了起來,更何況一般的妃嬪?
只是……外人並沒瞧見,並未當面捉住,便只看皇帝是不是相信。
想起蕭暝昱……
他的心思,她從未猜透……
還未想個當然,已經到了荀芳殿。
藍顏沒想到,這宴會規模竟然很大,連蕭暝昱也在。
後拉才知道,原來是惠妃的生辰,想她如今身懷龍胎,又趕上生辰,自然好不風光,只可惜她成日在玉蘭苑中關著,竟然對外面的事也絲毫不知。
她笑著,對惠妃屈膝,「竟然不知惠妃娘娘生辰的大喜,也沒準備賀禮,實在罪過,明日必當親選了賀禮,補上今日的失禮。」
惠妃笑著,竟然上前拉住了藍顏是手,藍顏不自在的一縮,她似乎是察覺了,卻還是笑著,「妹妹能來,已經是給本宮最大的賀禮了。」藍顏看著她的眼神,一湖池水一般,閃耀著波光,卻又似乎隱著波濤,讓藍顏頗不自在。
蕭暝昱這時在上面道,「不是身子不好,
怎麼又出來?」
藍顏低頭行禮,道,「正出來走走,踫見了惠妃娘娘,想是娘娘好熱鬧,邀臣妾前來,娘娘親邀,臣妾惶恐,怎敢不來。」
他深眸看了她一眼,落座在金光閃閃的龍椅之上,樣子十分威武,不動聲色間,已讓落座之人不敢輕言。
藍顏也隨著落座,一會兒,眾人一個個的送上賀禮,什麼貝世山的玉石,南天安寺的佛珠,東庭果玉,北國絲絨,著是一個比一個精細,只是惠妃自然是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看見什麼,眼色都是淡淡的,客氣的道謝,若是她喜歡的,賞幾句好听的也就罷了。
後面,一個太監碎步走上來,腰低的很低,手中拿著翠玉盤子,上面一個銀光閃閃的珠子,「廉親侯奉上,大理明珠一枚,恭祝娘娘歲歲有今朝。」
听到這個名字,藍顏眼楮一動,瞥見一抹幽光看過來,藍顏只低頭自顧自的活動著翠瓷邊的茶盅,故作沒听到。
惠妃笑了笑,讓人拿過來,握在手里,啊的叫了聲,「竟然還是暖的呢。」
蕭暝昱笑笑,「大哥走南闖北,見識到的東西不少,能被他收了的,必定是好東西,你收著吧。」
惠妃笑面如花,襯的一邊的純金瓖珠步搖越發生輝,「廉親侯人在何處?方才還見著了,既然是皇上的親兄,也是自家人,皇上,該是沒那麼多規矩的吧。」
蕭暝昱待自家人一向親厚,藍顏知道,這也是礙著慶定公,惠妃這麼說,他自然說,「正是,方才還看到了,連順,去看看怎麼沒來。」
連順急急的去了,藍顏便覺得不好,尤其看見惠妃瞧過來的眼神。
起身,她對蕭暝昱行了個禮,「皇上,臣突覺喉嚨發緊,不知是不是害了風,臣妾還是先告退了,以免讓惠妃娘娘過了病氣,娘娘如今萬金之軀,臣妾可不敢冒險。」
蕭暝昱低眉看著她,鳳目微癟,眼神懸空,似乎想要從她的目光中看出她在想什麼。
最後,也不知看沒看出什麼,便搖搖手,「去吧。」
那邊惠妃卻不依,「妹妹都來了,這麼就走了也不好吧。」
她笑著,「妹妹身子實在不舒服,今日也沒什麼禮奉上,明日休養過了,必定帶上厚禮,登門請罪!」說著就要走。
可是惠妃竟然大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如此一來,我來幫妹妹探探脈相,雖然不才,也跟太醫學了幾招。」
她抓著藍顏的手十分的緊,藍顏心知不好,眯著眼楮,眉眼帶笑,「娘娘可別靠近,妹妹近來可是藥罐子了。」
她冷笑,「妹妹怕什麼,又不是什麼瘟疫,踫一下還怕出什麼事嗎。」
「那可是未可知的,娘娘現在身子金貴,怎可拿龍胎冒險。」藍顏咬唇,這個惠妃,明明是在拖延時間。
心下一狠,「娘娘這樣,倒是怪哉,抓著臣妾,可是有什麼不對?」
她臉色一變,瞥了眼蕭暝昱,見蕭暝昱眼眸深邃,雖然平靜,眼神卻冰冷異常。
她的手也不由的想松開。
然而天不湊巧,正在這時,連順回來了,垂首道,「回皇上,侯爺方才沾濕了身子,衣裳浸濕,大概要趕回去,不能來與皇上請辭了。」
蕭暝昱不由一皺眉,「濕了?怎會濕了衣裳?」
連順道,「侯爺只說,出去不小心打了水……這……」
藍顏感覺不好,惠妃已經極快的開口道,「那真是怪哉,方才我去換衣裳,路上踫到了顏妹妹……好像妹妹身上,也是濕的……」
藍顏心口一緊,腦袋霎時轟鳴一片,卻強自鎮定,感到四周議論聲傳來,眼楮轉了轉,轉到了蕭暝昱那里,卻是眼眸森森,正看著藍顏。
那張越發平靜的臉,卻讓藍顏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似乎那一雙眼楮,已經悄然凝固成了前年的冰寒,只消一眼,便能讓人徹底的凍僵。
藍顏忙要跪下,卻剛一扯開了惠妃,便見她猛然向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倒在了地上……
——萌妃分割線——
別急……大概,我家女主不會這麼容易被那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