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劫︰替身罪妃 第五章小奴婢[至]第二十章斗膽

作者 ︰ 諾竹

第五章小奴婢文/諾竹-

永定十二年,三月春。

陽春三月,這個時節嘉定煙雨朦朦,甚有江南城市的幾分韻味。嘉定是棣屬賀州的一座城池,位置偏南,屬于江南地帶。

凌府,是嘉定名門,家主凌老爺乃是當朝陳太師賢婿。如今永安皇帝年僅二十,陳太師身為太傅又是太皇太後親弟,當今國舅。皇帝年幼,陳家當權,連帶凌府的地位亦水漲船高,甚至連嘉定府的知府老爺見到凌家人也不得不客氣幾分。

我自幼無父,五歲時被娘帶著,進了凌府,在凌府長大,距今已過十一年。

「阿蘿,你收拾一翻,今兒個去落煙湖采春。」一位容貌嬌美的少女自院外走進來,眉眼滿是笑意,甚是開心。

「是,小姐。」我應了聲,忙轉身進屋。

凌老爺無兒,唯有一女凌月荷是凌夫人所出,其他侍妾皆無子女。而我,便是凌月荷的貼身女婢,自幼陪伴在凌月荷身邊。

收拾好走出屋,卻見凌月荷身邊多了一人,這少年容貌清秀俊美,一身華服,此刻他看到我,不等我行禮便跑過來一把拉住我「阿蘿,這次去采春,你可得謝謝我,若不是少爺我,你與表妹絕不能出門。」

我輕笑一聲,掙開他的手掌,「陳少爺,不能出門的是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是下人,沒有這個限制。」

凌月荷亦抿嘴一笑,道「表哥在京城不知迷了多少名門淑女,唯有在阿蘿面前沒了以往風光。」

說完看了看我,「阿蘿,我們走。」

我忙跟上,卻見陳子安追上前來,輕輕軟軟的在我身後喚著「阿蘿」

我沒回頭看他,只是壓底聲音道「陳少爺,你可別害奴婢,被人看到你跟在奴婢身後,到時受罪的可是奴婢。」陳子安是陳太師的嫡孫。陳老爺是陳太師的獨子,而陳老爺只有陳子安這根獨苗,寶貝得很,平日里被眾人寵著護著,若是與他糾纏不清,我小小一個奴婢擔不起那個罪。

「怕什麼?有我在,誰敢對你如何」他不理,仍然跟上來。

「你總是要走的。」我淡淡說道。

太師嫡孫,又是皇親國戚,何等的尊貴?一個小小的嘉定凌府可留不住他,他屬于京城。

「我會帶你一起走。」

我腳步一顫,沒有說話,快步跟上凌月荷。

出了府門,馬車早已備好,我跟著凌月荷上了馬車,陳子安也擠了上來,坐到我身旁,軟軟地靠在墊上「今日是三月初八,是落煙湖舉辦吟詩對琴的日子,阿蘿你去了定是無趣得緊。」

我哼了一聲,不說話。吟詩對琴是嘉定一年一度各家小姐少爺舉辦的盛會,每年三月初八在洛煙湖舉辦。而我,雖然自幼得到小姐關照,陪著小姐與她一同學習書詩琴棋,卻唯獨愛舞,而更喜愛在野外無人處隨意輕舞。

我善舞,這個秘密甚至連凌月荷都不知,唯有半年前在凌府後院獨舞時被陳子安無意撞見,他是凌府所有人唯一知道我善舞的人。

第六章夜遇文/諾竹-

到了落煙湖,果然見到今日的湖畔人來人往熱鬧萬分。現在正是黃昏,雖然並沒日落西山,整個湖畔卻已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中。湖面上荷葉濟濟,荷花怒放,在霧中越發的清雅誘人,涼風吹來,帶著一股淡淡的荷香,令人心曠神詒。

凌府的人到來,便有人迎了出來,將眾人迎進落煙樓里。每年舉辦吟詩對琴盛會,各家小姐少爺自成一派,陳子安是太師嫡孫,這一露臉自然被眾人擁上圍住,此刻也顧不得我和凌月荷。

凌月荷身為嘉陽第一才女,在眾人中也是極受歡迎的,她知我並不喜熱鬧,便打發我自個兒去走走。

走出落煙樓,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周圍點了盞盞燈籠,與湖色相互交影,甚是美麗。

沿著湖邊,我漸漸走遠了。我想去一個地方,落煙湖岸不遠處有一片小小的山谷,在山谷的背面,有一小片梅林,還有一片湖彎,那里的景色最是秀麗。

這個地方是我十三歲那年無意中發現的,之後便常常去那里。

越過小山谷,將身後的喧囂遠遠拋開,看著遠處漸漸被夜色籠罩的湖面,我除去足下秀鞋,深吸了一口氣,赤著雙足在湖邊輕舞,舞到深處,雙足輕輕一躍,身體瞬間躍上湖旁一棵梅樹之上,踏著滿樹梅花隨風飄蕩翩翩起舞,因梅而舞,此舞是我獨創,我起名《踏梅》。

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並不會武,但我卻會輕身之術,自我九歲那年娘得病去世後,便有一神秘人前來教我,距今已過八年。我並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連他的容貌也看不到。每次他來,臉上都帶著面具。直到我滿十三歲那年,他便不再出現。

天色昏暗無光,夜色籠罩,我舞得盡興卻忘了時間,心中猛地一驚,恐怕現在小姐已經在尋我了。正想從樹上躍下,卻忽然听到不遠處梅林中喀嚓一聲,一個身影從樹上滾落,半身竟撲進湖水中。

我吃了一驚,從梅樹上躍落,過了片刻仍然不見那人起來,這才覺得出事了,急忙上前將那人從湖中拽出。天色極暗,在朦朧中,我只見那人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只露出一雙緊閉的眸子。

那人衣袍松開,露出潔白胸膛,卻不見有什麼傷,我試了試他的鼻息,見仍有呼吸,便松了一口氣,想起男女授授不親,頓時紅了臉,忙轉過身去。

方才轉身,卻听身後之人呻-吟了一聲,冷淡的聲音傳來「你是誰?」

我一驚,忙遠遠跑開,才敢轉過身來。

隔著夜色,朦朧中,我隱隱看到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那人身份太過神秘,臉上又朦著黑巾,我不敢停步,只遠遠看了一眼,便快步跑開了去。

跑回落煙樓,卻見陳子安與凌月荷站在樓外,滿臉焦急,此刻見我跑回,凌月荷迎了上來,驚訝地看著我。

「阿蘿,你去了那兒?怎地弄得這般狼狽?臉上粘了草屑也不擦一擦。」

狼狽?我底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因為將那人拽出湖面,身上的衣裙濕了不少,當下訕訕地笑笑。

「奴婢貪玩,讓小姐擔憂了。」

拍了拍裙擺,正想取出凌月荷給我的繡帕擦臉,卻發現懷中空空如也,繡帕竟然不知何時不翼而飛。

我心中暗叫糟糕,多半是救那人的時候,將繡帕失落了。不過,心里也沒有多擔心,雖然不知那人是什麼人,但是我終究算是救了他一命,丟了一塊繡帕,總不至于連累凌府。

第七章踏梅文/諾竹-

回到凌府,一夜無事。翌日起來,卻發現府里的氣氛有些不同,府中的婢女奴僕進進出出,在忙碌布置。我問了凌月荷,只听她說,過幾日似有貴客來凌府,來人是誰,她也不知。

我心里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凌府這般的皇親國戚如此隆重對待,難道是宮里的人?想到這里,不由啞然失笑,想那麼多做什麼?來人是誰,與我這個小小的婢女有何關系。

過了響午,只見凌月荷被老爺喚了去,回來後卻悶悶不樂。

「發生了什麼事兒?早上不還是好好的麼?」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凌月荷雖然是凌府的掌上明珠,但是她對我卻極為隨和,在她面前,我並沒有太多的拘束。

見我問起,凌月荷憤憤道「爹說過幾日有貴客來,讓我在宴會上跳舞。你知我撫琴還行,那里會跳什麼舞!」

我啞然,凌月荷喜歡撫琴,卻不愛練舞,要她當眾表演舞蹈,確實有些為難。不過,小姐不愛練舞,老爺應該知曉才對,怎會突然讓她跳舞?

「小姐不喜舞蹈,為何不與老爺直說?也許可以改為撫琴。」我安慰道。

「若是真如此,我也不會這樣煩惱!不知何人與爹說我善舞,我說了不會,偏偏爹卻要逼我!」凌月荷甚是煩惱地皺起雙眉。「阿蘿,你要幫幫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小姐,我」

我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一人打斷「不就是跳舞麼?表妹不必著急,也許阿蘿就可以幫你!她的舞,跳得最是好看!」只見陳子安走進來,笑嘻嘻地看著我,目光耐人尋味。

我心中暗惱,卻見凌月荷猛地站起來,握住我雙手,「阿蘿,表哥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會舞?太好了,到時候你代我去跳好不好?」

我想拒絕,可是看到凌月荷那滿懷希望的目光,只得無奈地點頭答應。我可以不管別人,凌月荷卻不能不幫。我自幼在凌府長大,老爺懼內,府中管事的人是夫人,夫人對下人極為嚴厲,我小時候頑皮,也多得是凌月荷處處護我,我才逃過那許多的責罰。

凌月荷見我答應,松了一口氣。過了片刻,卻又皺眉擔憂道「爹那我可以去和他說,可是若是到時別人看到不是我」

見凌月荷擔憂,我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姐不必擔憂,此事交給奴婢便好。」

「阿蘿,你這次是不是跳《踏梅》?」陳子安看著我,雙眸發亮。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說話。因為無人教導,我只會跳《踏梅》,《踏梅》是我獨創,也是我會的唯一的舞蹈。

凌月荷看著我欲言又止,終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陳子安卻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挨近我,握住我的手,對凌月荷說「表妹,我幫了你,你是不是應該謝我?」說著,不等凌月荷回答,他又自顧自地道「我也不要別的,你讓阿蘿今天陪我出去一趟便好!」

「陳少爺,你這是想奴婢死。」陪他出去?夫人知道會剝了我的皮。

陳子安卻不理我,徑自看著凌月荷說「你答應不答應?若是不答應,我到時便當眾揭穿阿蘿替你的事」他嘿嘿笑,甚是得意。

凌月荷有點為難地看了看我,終究還是道「阿蘿,你就陪表哥出去一趟」

我無奈只得答應。

第八章帶我走文/諾竹-

「阿蘿,快點。」陳子安心情很好,拉住我往府中後門快步走去。

「陳少爺,你放開奴婢,被人看到告到夫人那,奴婢可擔不了這個罪」我掙不開他,只得無奈地跟上。

他回眸,朝我一笑,道「這里又沒人,怕什麼?」說完,不分由說,將我拽出門,跳上了一輛早已停在後門的馬車。

看著馬車上的他,我有點愕然。原來,他什麼都準備好了。他想帶我去那里?

上了馬車,待馬車遠離凌府後,我有些不悅地開口︰「陳少爺想帶奴婢出府,與奴婢直說就是了,何必威脅小姐!」

他揚起馬鞭趕了一下馬兒,這才側臉瞧我一眼,低聲道︰「我若不那樣說,你會與我出來?我和你說,你也別粘她太緊,過些日子,她便要離開這里了!」

他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急聲問道「離開這里?小姐要到那兒去?

「自然是去京城!你以為她會去那兒?」他不置可否地說,語氣額幾分嘲諷意味。

我一時想不出他話里的意思,只是覺得,隱隱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陳子安說凌月荷很快就會離開嘉定,我不禁又想起凌府過幾日要來的貴客,難道與那來人有關?

「阿蘿。」耳畔傳來陳子安的聲音。

我猛地回神,卻見他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臉頰不由燙起來,不自然地扭過頭道「陳少爺在看什麼?」

見我臉紅,他忽然笑了,拉過我的手,笑道「自然是在看阿蘿。」

我臉上一陣火熱,掙開他的手,惱道「陳少爺,別逗奴婢!」

他見我惱了,也不敢再笑,只是忽然盯住我,沉沉地說道「阿蘿,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過些日子表妹便會去京城,到時你也與她一起去麼?」

「陳少爺說什麼呢?奴婢只是下人,去留那能自己做主的。」我愣了愣,不由苦笑。

「我會帶你走的,阿蘿。」他不看我,只是看著路邊飛快閃過的景色,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心頭一驚,不敢再說話,只是扭頭看向車窗外,當听不見。

他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低低嘆了一口氣,將馬車停下,然後跳了下去,向我伸出手來「阿蘿,我們就在這里下車,前面的路馬車進不去。」

我不理他伸過來的手,自顧自跳下馬車去,卻見陳子安雙眸盯住不遠處停在那兒幾輛的馬車看,臉色有些蒼白。

「陳少爺,怎麼了?」我看了那幾輛馬車一眼,見那馬車車身上滿是塵土,周圍卻沒見有人。

「阿蘿,我們走。」陳子安回過神,不分由說,拽住我就往前走。

我有些擔心,不知他匆匆帶我出來,到底是去哪里。

跟著他走了好長一段小道,轉過一處小山坳,我這才知道,他帶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落煙湖。

走到湖邊,陳子安不顧石上潮濕,直接坐了下來,看著遠處的湖面波光粼粼,隨風輕蕩的荷花。

「陳少爺?」湖邊岩石很潮濕,我只是站在一旁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何帶我來這里。

陳子安抬眸,直直地瞧了我半響,忽然悶悶地道「阿蘿,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去京城。」

第九章驚魂文/諾竹-

「我不去。阿蘿喜歡嘉定。」我勉強笑笑,心有點顫。

「我很快要回京城了,這次回去,許是不會再來了。」他熠熠發亮的眸子看著我,帶著一絲無奈與哀求。

我愣愣看著他,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子安對我如何,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是奴婢,他是少爺,我與他,並無半分可能。他無法給我,我想要的。而我,亦不想成為別人的妾侍。

娘說,要嫁人便做妻不做妾。

為了娘,為了我自己,我不會做妾。

陳子安是陳家少爺,出身顯赫,他的婚事那是他自己做主的。所以他並非我的良人。

看著遠處的湖光山色,我忽然有些感嘆,像陳子安這般出身高貴的少爺,大多沒有自由,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陳子安見我久久不語,眸里閃過一絲蒼涼,終究是沒有再說話,看著遠處,悶悶不語。

「陳少爺,我們該回去了。」我有些尷尬,過了半響,終究是忍不住出聲。

「阿蘿,陪著我,你是不是很為難?」他扭頭瞧我,眯起雙眸。

「陳少爺說那里話,只是少爺與奴婢出來,夫人並不知道,若是不早點回去,只怕夫人不會輕饒奴婢。」

他是少爺,是陳家的命根子,而我只是奴婢,若是被人知道我與他溜出府,到時受罰的只會是我。

「我不回去。」他擰了擰眉,有些賭氣。

「少爺」看著天色,我心里暗暗著急,偏偏他卻使起了性子。

噗嗤。

他忽然笑出聲來,定定地看著我,「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今日姑母與姑父到寧府去了,晚上才會回來。來,陪少爺我在這坐會,一會我們便回去。」

寧府?原來如此。

夫人與寧家夫人原是手帕之交,情同姐妹,居說,寧夫人與寧老爺結緣,夫人便是媒人。夫人既然是去了寧府,想來不會太早回府。

想到這兒,我心下梢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看向遠處,不再說話。

忽然,我看到湖邊不遠處的小山坳,那里很是熟悉。

那是我昨天晚上跳舞的山谷!凌月荷給我的繡帕便是失落在那兒,不知現在還在不在?

「阿蘿,怎麼了?」陳子安疑惑地看著遠處的小山,問道。

「少爺等等奴婢,奴婢去去就來。」我不等他答應,快步向小山走去。

不知為何,我想起昨天晚上那雙熠熠發亮的眸子,雖然知道那人多半已走了,還是想過去看看。

「阿蘿」

陳子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我回了一聲,卻沒有停步。

跑過山谷,終于到了昨晚我跳舞的地方,然而還不等我站定,梅林里卻忽然躥出一人,大手伸過來,狠狠地攥住我的衣領,將我揪過去,片刻間,一柄明晃晃的劍尖抵在胸前。

「什麼人?」隨著一聲底喝,然後耳邊傳來一陣喊聲「有刺客!」

刺客?是說我?

我驚魂未定,這才發現剛才空無一人的湖邊,此刻多了四五個男子,這些人衣著普通,看不出身份,卻個個凶神惡煞。

第十章小王爺文/諾竹-

我心中一驚,看著抵在胸前的劍尖,不禁毛骨悚然,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刺客,放開我!」心中恐懼,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叫喊出聲。

而那些人卻沒有理我,仍然面無表情。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有何目的?」

我轉頭往梅林中瞧去,看見一錦衣少年正冷冷地看著我,在他身後,我隱約看見梅林中還有一人,那人背對著我的身影有些熟悉,而我卻想不起在那兒見過。

「我沒有目的,我只是」見錦衣少年向我逼我,我下意識地解釋。

「是不是為了這個?」不待我說完,卻見那少年抬手晃了晃一塊白色繡帕。

那是凌月荷給我的繡帕,怎會落到這人的手中?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本想承認,但話到嘴邊,卻莫名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而昨天晚上救的那個男子又極其神秘,那敢承認我是為了這繡帕而來。

「不是?」少年冷冷出聲,不知為何,我似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可惜,繼而听他喝道「押下去,關起來!」

我只覺胸襟一緊,已被人提了起來,大驚之下忙掙扎喊道「放開我,憑什麼要關我!」

那少年微微一怔,卻只是瞬間便恢復了原先的冷漠,依舊冷聲道「帶下去。」

揪住我的人好大的力氣,無論我如何掙扎,卻始終被他提在手中。到了這刻,我心中終于驚慌失措,不知接下來,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正在惶惶間,卻听到陳子安的聲音。我心中一喜,抬眸看去,卻見陳子安向我沖過來,而卻有幾人卻向陳子安圍過去。我嚇得失聲喊「少爺,快走,別過來!」

我根本不知這些是什麼人,若是陳子安出了事,我縱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陳子安仿似不聞,仍然不顧一切地沖向我。

眼見他就要被人圍住,卻見那錦衣少年已閃身上前,將幾人攔住,厲聲喝道「住手!」

眾人一驚,都停了下來,陳子安快步走到我身旁「阿蘿,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勉強笑笑,見他沒事,心里也安定了些。

「陳子安?」那錦衣少年走上前來。

「藏玄崢,是你?」陳子安看清眼前之人,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

藏?我心中一驚,這是皇姓,眼前這少年竟是皇家之人?

「陳子安,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你是為她而來?」藏玄崢微微一笑,瞟了我一眼。

陳子安看了看周圍,顯然是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拉住我的手,淡淡說道「她是我姑母家的婢女,我只是帶她走。」

「她是刺客。」藏玄崢似笑非笑,卻沒有放人的意思。

「我不是!」我憤怒仰視他,我只是莫名其妙落到他們的手中,算什麼刺客?

陳子安握住我的手緊了緊,卻微微一笑,輕聲道「小王爺听到了罷?阿蘿說不是便不是,今日是我帶她來的,若她是刺客,那我又是什麼?」他的聲音很淡,而話中的意思卻是誰都明白,若我是刺客,那他便是我的同伙。

藏玄崢臉色微變,看了梅林中一眼,沉聲說道「陳子安,主上在此,你休要放肆,到時恐怕陳家也護不了你!」

主上?我心中一驚,忍不住向梅林深處看去,藏玄崢是小王爺,他能夠稱為主上的人,那梅林中人的身份頓時呼之欲出。

第十一章離他遠點文/諾竹-

陳子安握住我的手一顫,卻沒有任何驚慌,仍然淡淡道「她是凌府的人,若是小王爺不信,大可差人去查個明白。」

藏玄崢看了看我,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道「她是何人?值得你如此?」

「只要是她,便是值得!」陳子安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是麼?」藏玄崢忽然將手中的繡帕遞到陳子安面前,「子安,這塊帕子你可認得?」

我心中一跳,卻見陳子安疑惑地看了看繡帕,竟毫不遲疑地說道「這是我表妹凌月荷的帕子,怎會在小王爺的手中?」

「凌月荷?凌家小姐?原來如此。」藏玄崢看著陳子安,笑道「可兒到處尋你,卻沒有想到你躲在這里。你不見可兒,可是因為她?」

我被他的話刺激得心髒砰砰亂跳,心知他口中的可兒便是藏意可郡主。我曾听凌月荷說過,藏意可郡主與陳子安自幼便訂了親,雖然他們的親事是家中長輩的安排,而難得的是,藏意可對陳子安一往情深。若是被藏意可知道陳子安這般護我,恐怕我r 後的日子並不會好過。

陳子安神色一緊,終是失去了從容,憤聲道「藏玄崢,這與她沒有關系!你想說什麼,沖著我來便是!」

說完,他也不理藏玄崢答不答應,拉上我便走,「阿蘿,我們走!」

我諤然,眼角瞧到守在周圍的幾人蠢蠢欲動,卻听藏玄崢的聲音在身後淡淡傳來「讓他們走。」

我不敢有任何遲疑,只是跟著陳子安快步離去。一直到遠離落煙湖,上了馬車才小聲問「陳少爺,剛才那人是誰?」

陳子安似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回答「他是秦王之子。」

秦王之子!盡管我心中早有答案,猜到那少年的身份定是尊貴萬分,此刻在陳子安的口中得到證實,心里還是禁不住一驚,那少年是小王爺,那梅林中人果然是當今聖上!

此刻我心中除了震驚,再也沒有任何想法。在看到那人的時候,我早該想到,以陳子安的身份,陳家在朝中的勢力,能夠讓陳子安顧慮的人並沒有幾個。

「阿蘿,在想什麼?」陳子安關切看我。

我搖了搖頭,心下卻忐忑不安,陳子安這般護住我,若是被藏意可知道,我的下場定是極慘。只是事到如今,已無可奈何。

一路平安,我們順利回到了凌府。才進了院子,便見凌月荷急急走出,一見陳子安便壓低聲音道「表哥,你可回來了!意可郡主來了,正在尋你呢!」

陳子安哼了一聲,卻對我道「阿蘿,你先進去。」

我一愣,很快便明白過來。陳子安是不願我听到有關藏意可的事。當下心中釋然,轉身進了屋。

過了片刻,卻見凌月荷進來問我「阿蘿,你與表哥到底去了那兒?府里的人竟尋不著。」

「陳少爺說要看荷花,帶奴婢去了落煙湖。」我淡淡笑笑。定是因為藏意可突然來,凌府差人去尋陳子安,卻尋不到。

凌月荷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嘆了一口氣,看著我說「阿蘿,你日後離表哥遠點。意可郡主身份尊貴,我怕到時護不住你。」

凌月荷話里的意思我怎會不知?當下默默點頭,心中有些感激,凌月荷對我終究還是不錯的。

第十二章動情文/諾竹-

這幾日,府里越發的熱鬧了。因為有宴會,府里的奴婢下人不夠,還特地從寧府調了些下人來幫忙。在凌月荷刻意要求下,老爺還是同意在後院的梅林處舉辦宴會。得知這個消息,我心里松了口氣。

雖然答應了凌月荷替她跳舞,說實話我心里還是有點膽怯,畢竟沒人教導,我會的舞蹈也只有《踏梅》而已。

距離舉辦宴會還有三日,府里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添了好些的新家具和擺設,府里更是處處整頓,修剪花草,翻新牆壁。我雖是凌月荷的貼身婢女,這段日子也被夫人調去幫忙。

今兒早上幫李嬤嬤整理花圃去了,好不容易才弄好,剛回院里,卻見凌月荷滿臉春風地進來,雙眸宛若秋波,臉頰微紅,這剎那嬌羞的風情嚇了我一跳。

「小姐,是不是看上了那個如意郎君啊,瞧你樂的。」我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忍不住笑。

「死丫頭,你說什麼呢!」凌月荷被我一句話羞得抬不起頭,過了片刻,卻又猶猶豫豫地悄聲問「阿蘿,若是你喜歡一個人,你會怎麼做?」

「奴婢從小就在小姐身邊,怎會有喜歡的人?小姐問的這個問題奴婢可答不出來。」我失笑回她,卻在下一刻,心猛地一跳,該不會是

果然,我在凌月荷的眼中看到一抹異樣的神色。

「小姐,你該不會是?」

我心中震驚,凌月荷的婚事那會輪到她自己做主,雖然她沒有陳子安那般顯赫,也畢竟是出身大戶人家,而凌府與陳家又是表親,她與陳子安的處境應該相差不多才是。

凌月荷羞得雙頰通紅,卻仍然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是嘉定那戶人家的公子?夫人與老爺知道麼?」得到凌月荷確定,我仍不敢相信。畢竟凌月荷是大家閨秀,平日里幾乎足不出戶,她何時有了心儀的人,我這個貼身婢女竟然不知。

凌月荷咬了咬唇,過了好半響才小聲道「我是昨日在香玉樓認識他的,他他不是嘉定人,是來嘉定游玩的,爹和娘還不知阿蘿,我求求你,別與爹娘他們說,我我還不願娘他們知道。」

我大吃一驚,凌月荷竟會喜歡上她連身世背景都不了解的男人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因為宴會,夫人才特意吩咐凌月荷去香玉樓挑選一些首飾,卻不想若是夫人知道這事,定是悔不當初。

「小姐,不是奴婢說你,如果老爺和夫人知道」看著她滿心期待的嬌羞模樣,我忍不住勸她,畢竟她喜歡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並不是一件好事,日後一個不好,連我亦月兌不了干系。

我不在意凌月荷喜歡誰,但我卻不得不為自己考慮。畢竟,我在凌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

「我知道,」她不待我說完,便急急打斷我「阿蘿,你不會明白的,雖然我與他相處才一日,但是,他給我的感覺,是我過去從來沒有過的,我我是真的喜歡他。」

第十三章為難文/諾竹-

娘曾和我說過,女人輕易不能動情,若是動了情,便會不顧一切。我一直不能理解,如今凌月荷卻是生生的一個例子。

知道凌月荷的性子,我沒有再勸,畢竟,她是主子,我是奴婢,我語言輕微。

正在沉默間,卻見夫人匆匆進來,「月兒,香玉樓訂的首飾可都取回來了麼?」

凌月荷笑著迎上去,膩在夫人身旁,「都取回來了呢,娘,你怎麼有空來了?」

「娘來看看你還不行?」夫人看著凌月荷,滿眼的溺愛,「你爹讓你在宴會上跳舞,你是我凌家的千金,不能讓人小瞧了!還缺什麼與娘說,娘給你去辦。」

「娘,瞧你說的,不就是跳個舞麼?女兒還能缺什麼?」

「那就好。月兒,你舅與你舅母來了,你去見見他們。」夫人不分由說,拉起凌月荷往門外走去,走到門檻,不知想起什麼,卻又回頭對我吩咐「秦王家的小王爺前些日子讓凌府準備些東西送去嘉定府,你去管家那領了東西送去。」

「是,夫人。」我不敢拒絕,忙應了下來。對夫人,我有些本能的害怕。

夫人見我答應,滿意地離去。我也不敢怠慢,去管家那里領了一個包裹,便出了府。

嘉定屬于秦王的封地,嘉定府是秦王在嘉定建造的一處別院。平日里這處別院是沒有人住的,現在住在里面的人自然是小王爺藏玄崢。

本以為將東西送到便能離去,到了嘉定府,卻發現自己想得簡單了。許是看我的衣飾不似是嘉定府里的下人,守在大門外的侍衛竟不讓我進去。

夫人只是讓我將東西送來,卻沒有說清楚送的是什麼,面對那橫眉豎目的侍衛,我正為難間,忽而听得有聲音自身後傳來,「是你?」

我嚇了一跳,猛地回身,只見一錦衣少年站在身後,此刻正含笑瞧著我。

我松了口氣,忙向他行禮「奴婢見過小王爺。」

「你倒是乖巧得很!你叫阿蘿是吧?陳子安讓你來的?」他皺著眉瞧我。

我心中好笑,他竟以為我是陳子安派來的,這人疑心真重。

我指了指手上的小包裹,「小王爺,你想多了!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將小王爺要的東西送來而已!」

他怔了一下,似想起了什麼,又認真地看了看我,這才大步走進府去,「既然是送東西來的,還不進來?」

我愣了愣,東西不是他讓送來的麼?現在東西已經送到,他為何要我進去?

我忙跟上幾步,「小王爺,奴婢就不進去了,還是交給你吧。」

他腳步頓了頓,卻哼了一聲,道「要這些東西的人可不是我,你自個兒送去!」說罷,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輕哼「誰知道你送了什麼來,到時別連累了我才好!」

我氣極,這東西明明是他要凌府送來的,現在卻這般說話,分明就是在為難我!

見他已經往前走,我只得咬牙跟上。

進了里面,我才發現嘉定府比凌府大了許多,跟在藏玄崢身後,我小心翼翼地認著路,生怕一會找不到路回去。

而藏玄崢卻仿似有意為難我,他健步如飛,在樓台殿廊間行走,行到一處假山,竟不見他的人影。

眼前有幾條岔路,我不知該走那條。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見藏玄崢回來,這才知道,被他耍了。

眼看日落西山,回去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只得咬了咬牙,隨便選了一條路走去。心里想著,若是遇到其他人,便將這包裹給了,反正東西已經送到嘉定府。

我胡亂走了好一會兒,仍然不見周圍有人,只得繼續往前走去。好在,過了不久終于看到前面荷池旁站著一人。

我心里一喜,忙快步上前「請問」

話才出口,心卻突然一跳,後面的話硬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這人的身影我似在那兒見過他,他竟是那日在梅林中的那人!

第十四章論荷文/諾竹-

他是皇上!

我心一顫,手足頓時冰冷,忙跪下垂首道「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攥緊了雙手,心中更是惱怒無比,可惡的藏玄崢,他是故意的!

過了半響沒有聲音,我越發忐忑,沖撞皇上可是死罪,我該怎麼辦?

「是誰讓你來的?」

聲音近在咫尺,我下意識抬頭,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竟來到我身邊。心一驚,不敢再看,再度垂首。

「奴婢」距離他如此近,我越發局促,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仍然毫無波瀾,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我遲疑了一下,終究緩緩抬頭。

一張俊美無籌的臉影入我的眼眸之中,眼前少年與藏玄崢年紀相仿,雙目如星,鼻梁挺直,緊抿的薄唇為那完美的五官帶來幾分妖魅,看著這張臉,我竟有驚艷的感覺。

陳子安與藏玄崢亦算是俊美無雙,可是無論氣質還是容貌,卻比不上眼前男子的萬分之一。只是不知為何,他那雙濃若潑墨的眸子竟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在那兒見過。

就在我驚愣的瞬間,他的手已經輕輕掠過我的雙眸,停在臉頰上摩挲,低語道「膚如凝脂,螓首蛾眉,果然容貌不俗你是誰?」明明是贊嘆的語句,不知為何,我卻听出了一絲不屑鄙夷。

心頭一沉,我咬唇回答「奴婢是凌府婢女阿蘿。」

「凌府?阿蘿?」似是想起了什麼,他抽回手,臉色緩和了一些,淡淡又問「既是凌府的人,又為何來到這里?」

他的語氣仍然平靜,而卻令我越發的恐懼,我怕他,害怕這個男人。

「奴婢是奉命送東西來的,無意驚擾皇上,還望皇上恕罪。」我大氣不敢出。

「無意驚擾?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不是這里的奴婢,又如何知道來這里?」他聲音平靜,我卻听出了一絲殺意。若是我說我只是送東西來,迷路不小心闖進來的,他定是不會信。

這該如何是好?眼前這人分明是起了疑心,我心神急轉,一時想不出辦法,唯有豁出去咬牙道「奴婢確實無意驚擾皇上,實是因為小王爺戲弄奴婢,奴婢才會迷路尋到這里,還望皇上饒了奴婢。」

「玄崢?」他皺了皺眉,定定地瞧住我,過了片刻,淡聲開口「饒了你不是不可,你只需回答朕一個問題,答好了,朕不但不罰你,還會賞你,若是答不好」

「若是答不好,皇上是不是會殺奴婢?」我心中一驚。

「你倒是聰明,沒錯,若是答不好,你便沒了存在價值。」他輕笑,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奴婢盡力而為。」事到如今,我已沒有退路,唯有硬著頭皮一搏。若曉幸答對了,我還有一線生機。

他似有些驚訝,頓了頓,才緩緩指住荷池中搖曳的荷花道「眾人皆用出于淤泥而不染來形容荷花的高尚雅潔,卻不想,若真是高尚雅潔,卻又為何與淤泥相伴?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我看向他指的清荷,心中一動,不暇思索道「一切皆為唇齒相依,荷花看似風光,而這份風光卻來自淤泥,淤泥看似不堪,其中養分卻能育出荷花。萬物相生相克,缺一不可。」

「唇齒相依,缺一不可」他眸光微凝,似在思索著什麼,過了半響,目光才緩緩落在我身上,「好,很好,這塊玉佩是朕隨身攜帶之物,憑它,朕日後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他扯落腰間一塊青色玉佩,便手扔來。

「奴婢謝皇上恩典!」我心中一松,在這瞬那內衣竟被冷汗濕透,涼嗖嗖的,心中後怕不已。

「東西留下,去罷。」他轉身,向我擺擺手。

我如蒙大赫,放下手中包裹,退了下去。

第十五章故意文/諾竹-

匆匆離開,不過半響我卻犯難了,剛剛因為迷路一通亂闖,現在卻忘了出府的路。

看著眼前幾條岔路,剛剛逃出生天的喜悅瞬時全無,此刻更是對藏玄崢恨得牙癢癢。

若不是他,我何至如此。那人,著實可恨。

听得前面有水聲,我想了想,還是前行過去。

「什麼人?」一人突然跳出,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

我嚇了一跳,縮縮身子,正欲回答,卻听得藏玄崢大笑的聲音自前邊傳來「她是凌府的婢女,是奉命送安神蓮來的。你們退下。」

「是,小王爺。」那人來去如風,瞬間竟不見蹤影。

我心中一怔,心中恍然,難怪要凌府送來,原來包裹里的東西是安神蓮子,嘉定不可多得的特產之一。

藏玄崢站在一處水榭旁得意笑著,邊上是一方小池,清池里養有幾尾錦鯉。

我恨得咬牙切齒,狠狠瞪他。不過心里終是松了一口氣,這人雖然討厭,但找著了他,就找著了出去的路。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走丟了,可怪不得我!」藏玄崢叫屈著,卻偏偏滿臉帶笑地瞧我「怎麼?東西送出去了?「

我沒好氣,冷言冷語「堂堂一個王爺,卻這般戲耍我這個奴婢,你覺得很好玩?」

藏玄崢笑得燦爛,「不識好歹,我這是送你機緣,既然你東西送出去了,是不是見過皇上了?說說得了什麼賞賜?」

機緣?想想那人,我哆嗦了下,這樣的機緣,我寧可不要。

陳子安曾說過,伴君如伴虎。我本不理解,如今卻比什麼都明白。剛剛若不是我蹺幸,現在估計已是一杯黃土。

越想越氣,見他站在清旁笑得沒心沒肺,心下一動,忽然笑著晃了晃手上的青玉佩,「奴婢確實得到皇上賞賜的好東西,小王爺要不要看看?」

「這是?」藏玄崢雙眸放光,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手中的玉佩,覺得不可思議,「快給我看看,這這怎麼可能」

我笑著迎上去,卻假意絆了腳,踉蹌著撞向他。他不料我此舉,竟被我推落清池。瞬間水花飛濺,將他那身名貴錦衣澆了個透。

「哎呀,小王爺,你怎地這般不小心?一會著涼了可怎麼辦?」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你」藏玄崢指住我,說不出話來。看他無聲張合的唇,分明是說,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不過我可不承認,「不好意思,小王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藏玄崢臉都綠了,他堂堂一個小王爺,被我這個婢女擺了一道,心里定是有些惱,不過,卻因為理虧,只能忍著。

而我也正是看了這點,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不然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般戲弄一個王爺。

「算你狠!」他狠狠地抹了把臉,哼道「還不把我拉上去?」

我一愣,終究是不敢過份,畢竟他小王爺的身份擺在那兒。懂得進退,見好便收。這是我在凌府多年的習慣。

心念一轉,也不多想,便伸手拉他,卻突然覺得手上一沉,竟被他拽得撲進池里。

第十六章吃癟文/諾竹-

「哈哈」耳邊傳來藏玄崢的笑聲,只覺得眼前身影一閃,他已然躍上池去,看著我得意大笑。

「你」我氣結,此時倒也懶得和他計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里可不是凌府,沒有人會幫我。

「一人一次,不拖不欠。」他伸手前來,只笑著「要不要我幫你?」

狠狠剜了他一眼,足下一點,輕輕躍上來。

三月的池水很寒涼,我全身衣裙幾乎濕透,有風吹來,凍得手腳發顫。

瑟縮了下,心下懊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是自吃苦頭。若是凌府倒是無所謂,偏偏是在這里,穿著這身濕衣,一會我怎麼回去?

正在煩惱間,卻忽听陳子安的聲音傳來,「阿蘿?藏玄崢,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陳子安似陣風般跑來,不分由說,揪住藏玄崢的衣領,竟抬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來不及說什麼,卻听藏玄崢哎喲一聲,怒道「陳子安,你瘋了?」

我終于反映過來,急急勸道「陳少爺,你誤會了。是奴婢不小心,不關小王爺的事。」

「听到沒有?還不放手?」陳子安那一拳可不輕,藏玄崢疼得直吸氣。

陳子安哼了一聲,卻沒放手,只是將目光瞧向我。我急忙道「少爺,真的不關小王爺的事,是是奴婢不小心跌進池里,連累了小王爺。」

雖然心里有些不情願為藏玄崢說謊,卻也只能這般說了,若是這倆小祖宗鬧起來,最後倒霉的還不是我。

陳子安松了手,神色有些尷尬,卻仍然哼道「阿蘿,你不必為他說好話,他是什麼人,我怎會不知?定是他欺負你。」

「什麼叫我欺負她?陳子安,你給我說清楚!」藏玄崢吃了癟,臉上又疼,听了陳子安的話,氣得跳起來。

「怎麼?我有說錯你?在你身邊伺候的婢女,有幾個不被你欺負的?」陳子安施施然道,正眼不瞧他一下。

「你你」藏玄崢指住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撲哧——

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藏玄崢那又紅又腫的臉頰,看起來像個熟透的饅頭。我也沒想到,這高高在上的小王爺會被陳子安揍得這般慘。

藏玄崢臉都黑了,估計任誰莫名其妙挨了這一拳,心里也不會好受,此刻定是惱怒萬分。

而陳子安卻偏偏不吃他那一套,忽然朝一邊喊道「紅雲,還不過來領你家主子去更衣?可別涼著了!」

一條人影跑過來,我這才發現,原來剛剛這里除了我與藏玄崢,還有別人。

「小王爺」這叫紅雲的女婢看到藏玄崢那饅頭似的臉頰,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垂著頭,實在是憋得謊。

藏玄崢哼了一聲,卻不理她,忽然一把抓住我「紅雲你留下伺候陳少爺,阿蘿是吧?你隨我來!」他瞧住我的眼底微微得意,似在計算著什麼。

他拽起我便走,陳子安惱怒的聲音隨之而來,「藏玄崢,放開她!」

第十七章計算文/諾竹-

藏玄崢頭也不回,只嗤了一聲「喊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她!」

「你」陳子安想追上來,卻被紅雲攔住,說道「陳少爺莫謊,公子對阿蘿姑娘並沒有惡意,只是好意幫阿蘿姑娘而已。」

「可是」陳子安心有不甘,卻終究沒有追上來,只听他喊道「藏玄崢,你莫欺負她,否則饒不了你!」

我心下感動,遙遙回首,卻對上陳子安那憂郁的目光。心下一顫,陳子安,他在擔心什麼?

不及多想,已經隨藏玄崢到了一處院落,只听他喊住一位自院落里走出的婢女吩咐「找套衣物送來,給她換上。」

那婢女一愣,看向我的目光竟有些暖昧,不容我細想,她已匆匆離開,而這時卻听藏玄崢笑著「阿蘿,你去那兒安心等著,一會換了衣服,便回去罷。」說完,他竟不待我答應,便快步離去。

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卻又看不出來,只覺得藏玄崢瞧我的眼神甚是不妥。咬了咬唇,因我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合適出門,所以我並沒有離去。

見藏玄崢走遠,我安心了些,仔細打量起這處院落來。

這處院落佔地並不寬闊,額有些小巧的味道,院中有一處萬紫千紅群芳斗艷的花圃,還有一處假山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正看著,卻見剛剛那婢女捧著一套淡黃色的衣裙匆匆走來,見我仍站在院里,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麼,只道「姑娘隨奴婢來。」

跟著她走進一處樓閣,我終是忍不住驚訝起來,實在是因為這處的裝飾太過精致堂皇,不似普通人居住的院落。

看著那層層幔帳,以及雕龍畫鳳的屏風,不知為何,我竟越發的不安。

「姑娘安心更衣便可,不必多慮。」那女婢含笑上前,著手給我解衣扣。

我忙後退一步,道「麻煩姐姐了,阿蘿自己來便好!」

那女婢倒也不勉強,只笑著「姑娘別客氣,喚奴婢小玉便可。既然姑娘不要奴婢伺候,那奴婢先退下。」

見她快步出去,將門關上,我有些怔愣,只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卻想不起有那兒不對。

正沉思著,忽然猛地一驚,我終于知道那里不對了,是那喚小玉的女婢!不,應該說是她所穿的衣裙,那根本不是普通婢女所穿的衣物,若是我沒有記錯,在去年,皇太後派人前來嘉定辦事,有幾個宮人的衣飾便與小玉一模一樣,這小玉不是嘉定府的婢女,她是宮女!

想通了這一切,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顧不得多想,匆匆換了衣裙,便要離去,而這時,卻見虛掩的門被人推開,一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我心里暗暗叫糟,而那人看見我,也似愣了一下,片刻後表情漸漸沉凝。

「奴婢叩見皇上。」我心跳急劇,忙跪下行禮。

「是陳子安讓你來的?」

他的聲音不大,淡淡的,傳入耳中,卻越發令我忐忑不安。

「不是,是奴婢不小心弄濕了衣裙,小王爺讓奴婢來這處更衣。」我一驚,不明白他為何提到陳子安,卻也只有硬著頭皮將事實說出。

第十八章誤會文/諾竹-

「玄崢?」他似一怔,卻帶著濃濃的質疑。

我不知他是何意,不敢說話,只是垂首跪著。

不管是陳子安還是藏玄崢,在我眼中,他們都有著一絲屬于活人的情緒波動,而他,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平靜得令人無法捉模。就宛若是一汪水潭,表面平靜無害,被卷進去卻粉身碎骨。

步子漸漸邁近,一雙上好錦緞所制的靴子出現在我眼前,干淨得不粘一點塵埃。

我身體僵硬局促,想躲,卻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起來罷。」淡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也許是我瘋了,不知為何,竟感覺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

「是。」

拖著僵硬的身子站起來,我有些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側,與他差了半步的距離,抬眸,只能依稀瞧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俊美如斯。

臉竟有些發熱。我,這是怎麼了?

「皇上,奴婢」

明知這個時候說話不合適,可我還是咬牙說了。不為其他,只為那份無法形容的心慌。

他輕笑,忽然用指尖挑起我下顎,「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難道陳子安沒有交代你該怎麼做麼?」

陳子安?他為何又提到陳子安?我心中一動,忽有失笑的感覺,他竟以為我是陳子安送來的,才這般的提防著我?那我剛剛所說的話他定是不信。

心中苦笑,那樣的理由,連我自己都不信,卻偏偏是事實。

我無法解釋,只道「皇上誤會了。」

他若墨般的眸子微微一緊,哼了聲,說「你膽子倒是不小!」

生氣了?我有點心驚肉跳,卻仍然硬著頭皮道「奴婢只是說事實,不想皇上誤會。」

「是麼?我看你倒是不怎麼關心你的小命。」這語氣淡淡的,听不出是喜是怒。

我一稟,感覺到不妙,也顧不得害怕,月兌口而出「奴婢只想好好活著。」

是的,我只想好好活著,正因為這個目的,我才必須努力澄清他對我的誤會。

我曾听凌月荷說過,皇上八歲登基,至今已過十二年,陳家是太皇太後嫡親,在皇上成年後,與陳家勢同水火。如今卻是明白了他的處境。如此驕傲的他,怎能容忍自己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他是皇上,自然想奪回本屬于他的權利。

想到這里,不禁心中暗嘆,他明明與藏玄崢等人年紀相仿,心智卻比他們要成熟得多。只是,我一個小小的奴婢,實在是無辜,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介入他與陳家之爭,最後粉身碎骨的定是我。

如此,我怎敢讓他有所誤會。

听了我的話,他略微一怔,第一次用驚訝的目光打量我。過了半響,卻淡淡地笑了,大手忽然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掌心輕劃「十指蔥蔥,不沾春水,看來你這奴婢倒是不稱職。阿蘿是麼?太聰明的人,是活不長久的。」

來自他掌心的溫度,令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勉強笑道「皇上這是相信奴婢了麼?」

「信與不信,為時尚早。現在朕要出去一趟,你既然來了,就給朕更衣罷。」說完,往屏風後走去。

得不到他的允許,我不敢離去,唯有硬著頭皮跟過去。

第十九章舊疾文/諾竹-

隨他越過屏風,看著那富麗堂皇的裝潢,我才知道,這里竟是他在嘉定的臨時寢處。

藏玄崢,真是該死。我握了握拳。

「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他皺眉看我。

我怔了下,瞧見更換的衣袍早已經被人送來放在桌上,忙上前去解他的衣衫,手有些顫抖,臉頰竟漸漸地發起燙來,為一個男人更衣,即便我在凌府也未曾有過。

「緊張什麼?」他低聲問著,那略微沙啞的聲音令人心悸。

我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奴婢粗俗慣了,怕伺候不好。」

他的身子略微一動,按住我的手,淺笑「朕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被他按住的手汗津津。不敢動,只覺得臉頰愈發地燙了起來,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我越發的窘迫與局促不安。

過了半響,就在我越發心慌的時候,他的手卻松開了,耳邊傳來他帶笑的聲音「阿蘿?」

我一驚,臉色瞬間如被火燒,紅到了耳根。心頭松了一口氣,卻不知為何,竟隱隱有些失落。

不願多想,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正想將他的外衣解下,卻見他突然猛地顫抖一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鐵鉗般的大手攔腰抱住,緊緊地箍在懷中。

我大驚失色,掙扎著,「皇上——」

「不想死就別動」他重重地喘息著,咬牙低喝「扶我到床上」

他挺拔的身體如座山般壓落,沉重得令我吃驚。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咬牙按他的吩咐去做。

到了床邊,本以為他會放開我,卻不想,箍住我的手用力一帶,二人竟在瞬間滾落在床。

「皇上,你放開奴婢」不知他是何意,我驚慌之下,更是掙扎起來。

「別動一會便好」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喘息越發急促。

我一怔,抬眸,卻看見一張充滿痛苦的俊容,他的臉,竟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滲出,甚是嚇人。

「皇上?」我聲音有些顫抖,心中極怕。

「放心,朕還死不了。」他勉強笑著,笑容卻有著說不出的猙獰,我在他眼中看見一抹恨意。

恨?到底是什麼人,令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如此怨恨,我越發不安,一股懼怕涌上心頭。我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樣,但是,我心里明白,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這件事情,嚴重到會令我失去性命。

過了半響,他的呼吸漸漸平靜,我才敢小聲問道「皇上,是舊疾犯了麼?要不要奴婢去喚大夫?」

「舊疾?你以為朕為何會有這舊疾?」他淡淡開口。

我一驚,低語「奴婢愚昧,不明皇上的意思。」

「愚昧?你聰明得緊,又怎會不明白?」他哼了聲,徑自坐起來,似看穿我的心思,「最無情是帝皇家,你還有什麼不明白?」

最無情是帝皇家,難道

我不敢再問,有些事情不是我可以知道的。

「怎麼?知道怕了?」他似笑非笑地瞧住我。

「皇上想怎麼處置奴婢?」豁出去了,他剛剛和我說那些,是在暗示我快要死了麼?

「好個聰明玲瓏的小婢女!若是你想向朕求饒的話,現在已經晚了!」

第二十章斗膽文/諾竹-

怕嗎?是的,我怕。可是我不願就此束手就擒,就這樣莫名被降罪。

終于,我抬眸,定定瞧住他「皇上,你會殺了奴婢麼?」

他一怔,只含笑淡淡一句,「你說呢?」

「奴婢不想死。只想問皇上一句,奴婢做錯了什麼?」我心一沉,不暇思索,月兌口道。

「你在質疑朕?」他忽然笑了,聲音低沉磁性「阿蘿,你是第一個敢如此對朕說話的人。」

他那若墨般的眸子瞧住我,有不屑,有輕蔑,還有著更多的譏諷,仿佛是在諷刺我自不量力。

「那是因為你是皇上,你高高在上,所以他們不敢!」我咬牙,難以掩飾內心的憤怒,到這刻,我倒是忘記了害怕。

「哦?他們不敢,你一個小小的奴婢又憑什麼敢對朕如此說話?難道就不怕朕一怒,要了你的小命?」薄唇翹起,仍然帶笑,只是看著我的目光如天看螻蟻。

「你是皇上,你想要天下人的命也不過是一句話,奴婢又怎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只是,奴婢實在不願受此冤枉,唯有斗膽向皇上問個明白!」怕得渾身顫抖,我卻仍然咬牙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若他要我死,沒有人可以救我,唯一能救我的便是我自己。我說過,我只想好好活著。那怕只有一絲機會,我亦不會輕易放棄。

他似有些訝然,沉默了片顆,忽然緩緩站起,淡聲道「朕不得不承認,朕小瞧了你這個婢女。只是,你錯了,朕雖然是皇上,卻要不了天下人的命。莫說天下人,就是朕的仇人,朕亦殺不了!」

我心中一凜,沉默不語。

高處不勝寒。他雖然身居高位,掌管天下,這並不代表他可以無所顧忌。他雖貴為一國之君,卻仍然有太多人的可以左右他,如太皇頭後,如正得勢的陳家。這些我都明白,可是,這些與我何干?

他忽然笑了,回眸瞧我,「看來凌家對你這個婢女還不錯,一個奴婢,竟有如此膽色,實在是個異類。」

異類麼?也許吧。

對于別的女婢來說,我的膽子確實大,但是,沒有人明白我,更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又怎會明白一個平民的淒苦無奈?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奴婢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好好地活著。奴婢並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對。」

他揚了揚眉,墨眸微暗,「沒有人敢這樣對朕說話。」

「奴婢說過,那是因為你的身份,他們不敢。」

「你以為你很了解朕?」他輕笑,笑聲卻在瞬間變冷。

我緊咬下唇,緩緩搖頭,聲音更是微微顫抖「奴婢並不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什麼,奴婢只知道,奴婢沒有爹,娘也很早便死了,沒有爹娘,從小在凌府長大,奴婢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著,努力活下去。你是皇上,又怎會明白平民百姓的淒苦,有時候,活著,已經是奢侈。」

鼻子很酸,眼眶澀澀的。我知道,我哭了。這些話,壓在我心里太久太久,我從來未與任何人說過。在人前,我只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婢女阿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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