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求助地看向雲晟,卻見他只含笑地看著我。
「看我做什麼?」他竟然說出口,「你失蹤如此久,我也很擔心啊。你竟不了解我們的心意嗎?」
好個雲晟!我把牙咬得緊,又低聲下氣地喊,「二娘……」
那邊淺璧早就端著一個烏木盤過來了,盤上便是家法——一管金筆。
「過來。」側夫人惡狠狠地叫著我,將金筆拿起來蘸了墨汁。
我又求助地環視了大殿一眼,眾人皆含笑地看著我,臉上有著故意做出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瀧姐姐……」我喊。
雲晟的大女兒雲瀧掩唇而笑,「別叫我,我也很擔心呢。」
「樂容哥……」我又把無助的目光投向雲晟的獨子雲樂容。
這次總算有人替我說話了。
「大娘,二娘,看在清是小女孩不懂事的份上,饒了她吧。」樂容走上前來,擋在我面前,向正夫人側夫人鞠躬。
「樂容,你一次二次為她求情,代她受過,在為娘們的眼里看來,你和她的手足之情,可真是深啊。」側夫人掩唇,看向正夫人,兩人突然相視一笑。
她們那種會意的神色我看在眼里,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轉過頭去,卻正看到樂容的臉。
他的臉微微地紅著,深深的眸中,像是被注入了酒精一般,略帶飛揚,看著我,很久都沒有移開,也沒有說話。
我有些發愣。
「既然樂容都為清求情,那就饒了清這一次吧,由樂容代受懲罰。樂容,你還不快上前來?」正夫人笑吟吟地開口了。
樂容才邁出一步,我突然快步超過他,搶跪在側夫人面前,低頭朗聲說道,「既是清的錯,還望懲罰清,清願獨身承受。」
正夫人和側夫人微微一愣,隨即便又笑了起來,「原來清總算是良心發現,不忍樂容再替她受罪了。」
樂容也是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只是他那驚奇,是帶有一點喜氣的。
我蠕了蠕唇要說什麼,想了想,最終沒有在這大殿之上說出來。
側夫人用毛筆蘸墨在我的唇上勾了個小胡子,又在我眉心點了一點,稱為黥面。今夜,我必須戴著這枚小胡子用宴,不能私自除去。
所有的人看到我都在暗笑。我雖難為情,心底卻是有些快樂的。
這里並不是我真正的家,從來都不是。但是,我卻明明在這里找到了家的感覺。
我不舍得離開。
舞姬們在殿上歡快地舞著,正夫人和側夫人拉著家常,雲晟和雲樂容喝著酒,我和雲瀧,雲渺,晚晚,晴晴,淺璧,深泓玩著射覆的游戲。殿上其樂融融。
直至有人帶點輕嘆地提起,「若是當年的殷夫人也在就好了……」
「殷夫人」此字一出,看到雲晟臉容驟變,正夫人和側夫人也不見了剛才的柔和溫情,斂了笑意。殿上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冰冷起來。
而我,只是發愣,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早已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