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寂寥無事,懶懶地靠在□□,一邊盯著自己那淡紫色波斯幔上精繡的貓發愣,一邊听著晚晚和晴晴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足足一個月了,大人究竟在忙什麼呢?以前可是天天要來我們落月居的。」晚晚有些不服氣地問。
「听說,右丞相袁丞相因年事已高,有歸隱之念,皇上體恤,將他調職為刑部尚書。因無合適人選來接替,只有暫不設右丞相,由我們大人獨領丞相之職。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想必最近也是事務繁忙吧。」晴晴說。
「唉,」晚晚嘆了一口氣,「大人最近倒真是紅運當頭,听正夫人那邊的丫頭們說,皇上還準備擇日賜婚于他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晴晴趕緊「噓」了一聲,「這可不能亂說。」
暖閣狻猊沉香爐煙氣裊繞,我看久了,自然沉沉睡去,晚晚和晴晴的聲音逐漸變得淡而無聲。
突然感覺熱了起來,看到素白的天,微帶淡藍。
一片片的杏花瓣開得妖嬈,清風掠過,她們囂張得就像不安分的女子。
我站在杏花樹下看著那男子闔著雙眼,他在沉睡。杏花瓣紛繁落下,掉在他的眼上,頰上,眉邊……最後一片,冉冉覆在了他殷紅的唇上。
好美……
我十一歲,穿著孩子的衣裳,身體依舊平板,滿臉稚氣。
但是我看著他,用的卻是一種女人的眼神。
在那個清熱的午後,童稚的女孩俯體,隔著涼涼的杏花瓣偷偷親吻男子的嘴唇。
有杏花的香氣充溢鼻端,繚繞不絕,讓人迷醉。
杏花開完了。
然後梨花開了。
也是一片片的白得晶瑩剔透。和杏花卻是不一樣的,我明顯感覺到它們的不同。梨花,是高潔的,杏,卻是低賤的。
那個女子在梨花樹叢中回眸一笑,怎生的一個傾國傾城啊。
她就像那梨花,喜歡穿素白高雅的衣裳,慵懶地挽著髻,只斜插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簪。她笑得如此天真爛漫。
讓十一歲的我,躲在梨花樹後,自慚形穢。
是啊,我嫉妒她的笑。五歲的時候,我就笑不出她那樣的笑容了。
我仿佛總是隱在她的身後。總是看到他俯下頭去,親吻她的紅唇。總是看到他與她之間的糾纏……
梨花似乎一夕之間就殘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
而她,只剩下了一張蒼白的臉。她失去的,卻是呼吸。
我冷淡地俯視著那張依舊完美的面孔,卻看到那張臉猛地睜開了眼楮,狠狠瞪著我。隨即,她跳了起來,蒼白的手掐上了我的脖子。
「恨……我恨啊……」
怨念不停地糾纏著我。那雙手的力量竟如此之大,我完全說不出話來,冷汗一滴滴地順著鬢角流下來。我窒息了……
好痛苦……
救我……
誰……誰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