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懷里的涼煙,听到他這樣的話,整個人一震。她仰起頭來,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雙眼里,浸潤出淚花,染著驚恐。
昏迷八個月是什麼意思?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又是什麼意思?
望著她的反應,他反倒是笑開來,已經雲淡清風的樣子,「這是什麼表情?」
「我以為……這八個月,你的病情至少好了很多……」她的嗓音里有些發抖,連唇都抖得厲害。
難怪,最近他瘦了這麼多……
難怪,在阿拉伯的時候,他總是那樣虛弱……
難怪,上次發病的時候,阿信那樣緊張……
她還傻傻的以為,他病情應該有了很大的突破,這一切不過是殘余的現象。卻不想,原來他根本就還在生死邊緣掙扎。
他緩緩搖頭,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她崩得緊緊的手指,「現在醫學還沒有那麼發達,醫生說至少再等一年。但是……」他,不一定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等待……
這句話,沒有說得出來。因為,被她的眼淚,硬生生頓在了唇邊。
望著那顆顆眼淚,心湖蕩漾。他俯首,溫柔的吻掉她眼角的淚。觸到那溫暖柔軟的唇,涼煙心頭的恐慌仿佛一下子被放得更大,膨脹得讓她的心劇烈的抽痛起來。
仿佛,這個男人,下一瞬就會消失在自己眼前;這份真真切切的溫暖,也會再也感受不到……
濃烈的悲傷,佔據了所有的心思。捂住顫抖的唇,涼煙一下子哭得更厲害起來。
看著那越來越多的眼淚,展慕岩的眼神,越發復雜。深瞳一緊,他雙臂收了收,將她抱得更緊、更用力,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納進身體里。她布滿眼淚的小臉,深深的埋在他胸口上,雙肩顫抖得厲害。
仿佛這樣還不夠緩解她心頭那失去他的恐慌,她張開雙臂一下子就擁住他的脖子,小臉揚起來,下頷抵著他的肩頭抽噎,濕濕的臉就貼在他臉上。
展慕岩一怔,身子有片刻的僵硬。
心,貼著她的心。清楚的感受到來自于她心底最深處的驚惶,他難以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還在乎!分明就那樣在意他的生死!
因為這個意識,深邃的眸底浮出光彩來,他的虎口輕托住她淚痕四縱的小臉,不等她睜開眼來,他就低頭深深的、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
睫毛,輕輕一顫。他的氣息,那樣真實存在。這一次,涼煙沒有反抗,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動作都沒有。反倒是收了收細臂,將他擁得更緊。
柔軟的身體,更緊的貼著他,紅潤的唇緩緩開啟,主動的、憐惜的接納他的入侵。
這對展慕岩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鼓舞。
心頭涌出一抹狂喜,他激烈的捧住她的小臉,將這個吻加得更深,更炙熱。仿佛要將自己的觸角,伸進她的靈魂最深處,這輩子就這樣緊緊糾纏,再也不放手……
這個吻,不知道到底吻了有多久。帶著她的恐慌,她的疼惜,甚至,是她的深情……
仿佛這一刻等了很久,誰也沒有想要結束這個吻的意思。
吻得喘不過氣,他微微退後一些。不等她晃過神來,他又一次撲上來含住那嫣紅的唇。
或者,她退開幾寸,僅僅只是分開幾秒,深深的凝視對方一眼,便會再一次迫不及待的重新吻上去。他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大掌隔開厚重的外套,直接落在睡袍上,輾轉過她身體的每一寸……
她還在哭……
還在掉眼淚……
吻得越深,眼淚便流得越凶……
終于,彼此放開了對方,她已經是衣衫凌亂,他也已經是氣喘吁吁……
「別哭了……」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手指揩掉她眼角的淚。他的嗓音,帶著屬于情.欲的沙啞,在暗夜里,性感無比,「對不起,我不該和你提這些……」
她就坐在他腿上,手緊緊抓著他風衣里的襯衫衣領,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一年的時間……VIVI可以等,可是,對于他來說,卻真的很殘忍……
看似很短,可是,一年的時間生命都懸在懸崖上,對他來說,是種怎樣的折磨?況且,一年後,會不會徹底墮進懸崖,都不得而知……
看著這樣的她,展慕岩反倒一下子就笑了。「看來今晚你要睡不著了。」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2點多了,他提議,「不如我們去山上看日出?」
他想,今晚,不單單她會睡不著,他也會難眠。最最主要的是……
現在,他不想離開她。哪怕,只是一刻,都不想……
他的提議,讓涼煙的眼淚頓了一下。她揚起臉來看著他,「看日出?你身體熬得住嗎?」
現在她最最關心的就是他的病情……
他笑,眼神柔軟得仿佛要將她融化了一般,「應該不至于那麼虛弱。況且,還有幾個小時,日出才會出來,我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兒。」Pxxf……這個提議,涼煙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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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煙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很奇怪。莫名的就穿著衣服跑下來,莫名的就答應他大半夜的逃家……
做的一切,仿佛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心底那種感覺,好像只是想和他呆得再久一些,更久一點……
車,過了環線,過了高架橋,駛出了光怪陸離的城市,行到黑暗的山道上。暈黃的車燈,照在一排排掛滿雪花的樹枝上,整個夜里靜謐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涼煙不敢睡,這樣的夜里開車是極其危險的。偶爾雪深的地方,行駛起來有些滑,她便會瞠目,替他盯著路。比起她的緊張,他卻顯得神色自若。駕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路沒有跑過?
「別緊張,要是累了,先睡一會兒,到了山頂我叫你。」他安慰她,為了舒緩她的情緒,便將收音機重新打開。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