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子彈文/紅泥小火-
「我不要你的鑽石,」這個女孩輕輕說道,「你剛剛說,我的命不如你的手指值錢,可是你不知道,其實你的命也只值五十萬而已。」
「你說什麼?」歐陽雁驚訝的瞪大雙眼,下一刻,她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插入了自己的心髒——
那是一把用來切牛肉的餐刀,那種刀本來不足以殺人,可是這個女孩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使它完全沒入了她的心髒。
「賤人……我父親會將你碎尸萬段的!」吃力的說出最後一句話,歐陽雁終于充滿不甘的倒了下去。
包裹在她摯愛的channel禮裙中的身軀呈現出委頓不堪的姿勢,血跡從胸前的洞口中蜿蜒而下,那張艷麗的面容布滿恐懼和憤怒,以及臨死前惡毒的詛咒。
「殺人了!」凝滯的空間中傳來一聲尖叫,如同一塊石子投入結冰的湖面,不安的水流從沉默的冰層中紛紛涌出。
葉優曇輕輕巧巧的躍出窗外,在回頭的那一瞬間,發現他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更沒有悲傷,他平靜的看著她,朝她舉起槍,扣動了扳機。
葉優曇滿頭冷汗、腳步遲緩的在人流中穿行。人們看見她紛紛讓路,但沒有一個人上前——誰叫她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孕婦呢?
這年頭有太多窮瘋了的人坑蒙拐騙,為了賺錢而無所不用其極,誰又敢肯定,這個孕婦會不會在有人上前攙扶時突然摔倒在地,然後狠狠的訛上一筆?
能夠為她讓出一片可以容身的空間,已經是人類最大的善意。
在強烈的痛楚中,她艱難的跋涉著,猶如一只行走在沙漠里的駱駝。
一切都很順利,她殺了那個女人,那一刀深入心髒,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她的性命。
然後按照計劃,她換裝以後,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走進了商場。接下來她會順手買點東西,乘坐出租車離開。
沒有任何紕漏,只除了她肩膀上挨得那一顆子彈。
幽暗的地下室內,亮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好像滿天繁星,都落在了這個陰暗潮濕的角落。
她咬著一條毛巾,低頭拿著刀片,找到肩膀的傷口處,閉上眼輕輕一挑——
那枚子彈落到地上,叮叮當當跳躍幾下,不知道滾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她吐掉口中的毛巾,臉色早已經變得煞白,月兌力的倒在地上,任鮮血汩汩流下。
「沈醫生,找錢。」拿完藥品的顧客站在櫃台前提醒道,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長得不太漂亮,圓圓的臉龐,眼楮亮晶晶的看著他——那個臉頰上有個酒窩,待人總是非常和氣的的沈醫生。
「哦……對不起。」正在發呆的沈醫生回過神來,遞過一張大鈔,女孩接過來又笑眯眯的遞回去,「找錯啦,沈醫生,是十塊不是一百啦!」
「這樣啊,呵呵。」沈醫生伸手撓撓頭,笑了笑說,「對不起。」他重新在抽屜里翻出一張十塊交給女孩,女孩接過錢,對他輕輕說了一句,「過幾天我還會來光顧的。」就轉身輕快的走掉了。
沈子清看著夕陽下女孩小鹿一般靈動的背影,腦海中卻浮現另外一個女孩的身影來。
你懷孕了文/紅泥小火-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他自作主張的叫她「小白兔」,她也不反對。
之所以叫她小白兔,是因為他發現她真的好單純,他從小到大交過那麼多的女朋友,卻沒有一個像她這樣不諳世事的。
但是她的單純又不是像一張白紙那樣的單純,她不去工作,對于人情世故都不精通,但是她的房間里卻堆滿價值不菲的寶石。她有很多的錢,身上卻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奢侈品。
他總感覺她身上藏著許多的秘密。他對她充滿好奇,可是她不願意告訴他的,他一點也不會勉強。
直覺告訴他,她是個非常敏感的女孩,一點點輕微的試探都有可能讓她渾身警惕的從他身邊逃開。
所以他選擇了靜靜的呆在她身邊陪著她,等她自己主動褪下堅硬的外殼,露出里面那個柔軟而真實的自己。
可是現在,他懷疑自己錯了,因為她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永遠失去了她。
不知道第幾次,他驅車來到了那間地下室的門口。
他靠著門坐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門。他之所以敲的這樣隨心所欲,是因為他知道一定不會有人開門。
然而——
「沈醫生?」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迅速跳起來,轉身面對著她。
「小白兔,你總算出現了!」他激動的撲過去抱住她。她在他懷里不適的掙扎,當發現無論如何敵不過這個人的熱情時,只好皺著眉毛放棄了。
他抱著她半天不肯撒手,等到他終于舍得放開她時,發現她臉色蒼白、精神懨懨,似乎剛剛大病過一場。
「你怎麼了?最近沒有吃東西嗎?怎麼這麼瘦!」他拉著她坐在沙發上,打開燈,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她。這一看心里更加難受,他的小白兔這段時間沒有他的喂養,整個人都變小了一圈兒!
他伸手捏捏她細瘦的胳膊,滿臉的心痛之色。也許是房間中驟然亮起來的燈光讓她不適應,她低著頭說︰「沒什麼,最近胃口不太好。」
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脈搏,表情認真的說︰「我給你把把脈。」
「你真的會把脈?」她好奇的看著他,比較把脈這個詞听起來好像是那種頭發白白胡子白白的老爺爺才會做的事情。
「真的,」他點點頭,一臉驕傲的說,「不管大病小病,我都能給你把出來,信不信?」
葉優曇睜著大大的眼楮,十足的表示懷疑。
沈子清「咳咳」兩聲,煞有介事的說︰「那你听好了,從脈象來看,你最近血氣不足,食欲不振,最最關鍵的是——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她驚訝的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沈子清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手指再次搭上她的脈搏。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懷疑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醫術,他希望是自己出錯,可是事實告訴他,她的肚子里確實已經悄悄的孕育了一條生命。
「沒錯,你懷孕了,」他看著她,過了好半天才努力使自己笑出來,「恭喜你就要當媽媽了。」
不許不要它文/紅泥小火-
她懷孕了嗎?
葉優曇下意識的伸出手撫模上自己的小月復,那里和以往一樣平坦,沒有一絲贅肉,隔著肚皮,她完全意想不到那里面居然真的存在著一條嶄新的小生命。
這個孩子是他的——在一個月前的夜晚,霸道的侵佔她的身體、第二天悄然消失的那個男人。
他為什麼會走?也許,是為了躲避追殺,也許,只是不想對她負責而已。
可是她竟從未怪過他。她甚至覺得,是自己欺騙在先,把雙手沾滿鮮血的自己偽裝成了一個無辜善良的少女,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回報。
就連他射向她的那枚子彈,她都舍不得去怨恨。
一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小白兔,你怎麼了?」沈子清看著一臉恍惚的她,想了想說,「不用告訴孩子的爸爸嗎?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葉優曇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輕輕說︰「我不會告訴他的。」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可是孩子的爸爸!」沈子清驚訝極了,他仔仔細細的看著她,心里懷疑他單純的小白兔一定是受了哪個男人的騙,剛剛還忍不住傷心的他此刻卻義憤填膺的要為她出頭,「你告訴我他叫什麼、住在哪里,我帶你去找他,你別怕,我一定會挺你到底的!」
「不、不要,不要去找他,」她慌忙握住他的手說道,「我不想去打擾他……」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完全不敢相信她居然會變得這樣軟弱︰「小白兔,你听我說,就算為了孩子,你也要找到他,讓他負起責任來,你想想看,將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那該是多麼辛苦啊……」
她一聲不吭的坐在他面前,那張略顯稚女敕的臉龐使她看起來也幾乎像個孩子一樣,他心里對她的愛慕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兄長般的憐惜。輕輕撫模著她的頭發,他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們就不去找他,將來寶寶生下來,我和你一起照顧他,給他當干爸爸,好不好?」
見她仍然不說話,呆呆的看著空中的某一個點,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他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你……該不會是要把孩子打掉吧?」
作為一個醫生,他知道用冰冷的器械絞碎尚未成型的嬰兒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所以他絕對不願坐視這種事情的發生——
「你听我說,」他一臉緊張的準備著措辭,「不要去做那種事情,它雖然還沒有長大,可是它會疼、它知道自己的媽媽不願意要它,也一定會緊緊的攥住小拳頭哭泣……小白兔,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它,那麼把它生下來,送給我,好不好?」
「為什麼要給你?」她回過神來,有點生氣的瞪著他大聲說,「我的寶寶,為什麼要給別人?」
「你……你不是……」他瞠目結舌的注視著好像忽然間恢復正常的她,伸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我好像誤會了,剛剛看到你一直發呆,還以為你不想生下孩子……」
「我為什麼會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她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他,仿佛他在說著什麼天方夜譚,「我剛剛只是在想,將來生下來的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的話,就給他買好多好多的玩具槍,還要教他很厲害的功夫,這樣他以後才能保護自己的女朋友不被任何人欺負。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她的眼楮亮了亮,微微笑著說,「我要用亮晶晶的寶石堆滿她的房間,還要給她買粉紅色的公主床、漂亮的蝴蝶結,等她長大以後,教她學鋼琴、學芭蕾、還有繪畫,她會變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然後嫁給世界上最英俊最善良的男孩……」
幽暗的房間里,他看著她一臉憧憬的訴說著自己的夢想,那雙大而天真的黑眼楮里,閃爍著寶石一樣燦爛的光芒。
兩塊錢可以做什麼文/紅泥小火-
豪華房車無聲的在道路上穿行,戴著黑色平光眼鏡的穆少正低頭翻閱著文件,忽然間,像是听到了什麼聲音,他對司機吩咐道︰「停車。」
銀灰色車身平穩在停靠在路邊,穆少搖下車窗向外望去,看到一個胖乎乎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站在制作棉花糖的機器面前,仰著頭對身邊那個中年女人說︰「媽媽,就這一次,好不好?圓圓真的好想吃棉花糖。」
女人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一頭干枯的短發上卻布滿銀絲,盡管小女孩還算衣著整齊,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卻顯得十分不合時宜,膝蓋上更是磨出了補丁。
「圓圓,棉花糖不好吃,媽媽回去給你**蛋羹,好不好?」她撫模著女兒黃黃的頭發,疲憊的眼楮中滿含著無奈和乞求。
小女孩看了看那蓬松的好像雲朵一樣潔白的棉花糖,睜著黑葡萄似的圓眼楮說︰「媽媽騙人!我不要吃雞蛋羹,我要吃棉花糖!」
那個小販討好的說︰「小朋友說得對,棉花糖甜絲絲的最好吃了,這位大姐,你就給小朋友買一只嘛!只要兩塊錢而已。」
女人的手在口袋里模了模,臉上現出猶豫的表情。小女孩仰著頭期待的看著她,兩塊錢听起來好像是一個非常小的數字,她有點不明白媽媽為什麼不用它來換棉花糖給她吃。
「媽媽,媽媽,快點嘛!」搖搖媽媽的手臂,她催促道。
對于一個生活拮據的女人來說,兩塊錢可以做什麼呢?兩塊錢,可以在傍晚的菜市場買到別人挑剩下的不太新鮮的白菜;兩塊錢,可以在便利店買到一大袋食鹽;兩塊錢,甚至可以割到一點點肥肉,和一把蒜苗放在一起,炒上香噴噴的一大盤菜……
她狠狠心,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拉起小女孩的手說︰「圓圓乖,我們回家吧。」
「不要!我要棉花糖!」小小的女孩不明白大人世界里的艱辛,她只知道,媽連她這樣一點點的需求都不肯滿足,媽媽一定不愛她了……她的眼楮中漸漸涌出委屈的淚水來,撅起紅紅的小嘴兒,用怨恨的目光瞪著不再慈愛的母親。
「不要鬧,圓圓听話,要不然媽媽生氣了。」察覺到小販投來的目光,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她蹲子,試圖抱女兒離開,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媽媽壞!媽媽一點都不愛圓圓!圓圓不要壞媽媽!」滾燙的淚珠撲簌簌的從眼眶中墜落,隻果一樣的小臉兒被淚水打濕,她揮舞著胖胖的手臂,試圖與毫不講理的媽媽進行抗爭。
女人用雙臂環住小女孩,卻被她掙開,她哭泣的喊出一句︰「再也不要媽媽了!」就轉身跑開。
「圓圓,小心!」她驚惶的看著沖向馬路的女兒,緊張的幾乎要忘了呼吸。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出現,他輕而易舉的追上那個生氣的小家伙,將拼命掙扎的她舉起來,安置在他的肩膀上。小女孩驟然坐到那麼高的地方,嚇得不敢哭鬧,睜著大眼楮好奇的看著似乎離她很遠的地面,又仰起頭看向仿佛觸手可及的天空。
超人的新娘文/紅泥小火-
「你親叔叔一口,叔叔就給你買棉花糖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媽媽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他伸手模模小姑娘軟軟的頭發,朝女人笑道︰「小姑娘真乖。」
女人看著這個摟著自己女兒的男人,他俊美不凡的外表和高貴整潔、縴塵不染的衣著都使她一眼就確信,他來自一個與她永遠不可能企及的世界。面對這個人,她既自卑又惶恐,低頭不安的搓著手掌說︰「圓圓,快下來,別把叔叔的衣服弄髒了。」
大概還記恨著媽媽,圓圓撅著嘴兒有些不情不願,下意識的伸出小手緊緊抓住身邊唯一的依靠。
女人看見女兒髒乎乎的小手不僅弄皺了男人身上筆挺的西服,還在他雪白的袖口上留下一片灰灰的痕跡,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又朝小女孩道,「圓圓,快下來,你看你把叔叔的衣服都弄髒了!」
小女孩低頭一看,輕輕「呀」了一聲,連忙從男人身上跳下來,用還算干淨的手背去蹭那道灰撲撲的印子。男人看著小女孩認真的模樣,眼楮里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小女孩抬起頭,看到微笑著的男人,有點沮喪的說︰「怎麼辦,擦不掉啦。」
男人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女孩柔軟的小手,表情認真的說︰「那我可要懲罰你了。」
小女孩略微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男人笑了一下,側過臉去︰「罰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眼楮,湊過去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一下,印上響亮的一個吻。
男人滿眼都是笑意,伸手反復揉著她的大腦袋︰「謝謝你,現在你先閉上眼楮,等一下,叔叔會送給你一個魔法。」
三分鐘後。
小女孩對著制作棉花糖的機器默念道︰「媽咪媽咪哄,媽咪媽咪哄,媽咪媽咪哄!」睜開眼楮一看,「哇,真的有棉花糖耶——叔叔你好厲害!」
「當然了,叔叔怎麼會騙你呢?」
「那圓圓以後能不能用這個魔法呢?」
「為什麼不能?叔叔的魔法是永遠不會失效的哦。」
「太棒了,」小女孩歡呼道,「叔叔一定是個超人!」
「嗯,叔叔就是超人。」男人毫不臉紅的點頭道。
「那圓圓長大了以後可不可以嫁給叔叔?圓圓的夢想就是做超人的新娘哦。」
「可以是可以,」男人皺起英挺的眉毛,有點苦惱的說,「可是圓圓還要過多久才會長大呢?」
小女孩想了想說︰「大概……還要五年吧?圓圓今天五歲,再過五年,就可以變成大人,和叔叔結婚了。」
「好,」男人目光柔軟的看著她,「那就等你長大以後嫁給我吧。」
「嗯,一言為定!」小女孩笑眯眯的撲過去,男人側過臉,卻被她用小手扳著臉在他嘴唇上響亮的「啵」了一下。
「……」
幸福的棉花糖文/紅泥小火-
穆少回到車上,司機和保鏢臉上俱是一副吞了雞蛋似的表情。而嚴銳則是捧著肚子笑的眉毛眼楮擠做一團。
「哈哈哈哈哈,穆少被一個鼻涕小孩強吻了!你們幾個看見穆少剛才的表情沒?哎呀喂實在太可愛了!」
眾人表情嚴肅,一齊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看到。待到扭過頭去背對著穆少,紛紛肩膀抖動,嘴巴里發出「嗤嗤」的古怪聲音。
嚴銳笑嘻嘻的湊到撲克臉穆少面前︰「哎呀別這麼嚴肅嘛,反正穆少你的真面目大家都看到了,裝成這麼酷的樣子大家也不會相信啦!話說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想象力?‘來給你變個魔法哦,媽咪媽咪哄’!哈哈哈,酷的要死的穆少居然會偷偷寫支票來糊弄小孩,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吧?」
「你敢。」穆少的眼神瞬間降至零度以下。
「嘩!太偏心了,在路邊小孩面前像個天使,在人家面前就是魔鬼化身,穆少好討厭哦!」嚴銳捏著嗓子一副怨婦臉說。
前排座位上再次傳來一陣古怪的「嗤嗤」聲。
「停車。」穆少淡聲道。
嚴銳扭頭張望︰「咦,附近路上沒有吃不到棉花糖的小孩喲。」
穆少轉向嚴銳微微笑道︰「你下去買,我想吃。」
「咦?咦!」
「手機給我。」穆少再次笑道。嚴銳狐疑的遞過手機,下一秒,被穆少一腳踹出車門。
黑色房車在他面前絕塵而去,嚴銳環顧四周陌生的街景,一臉悲憤的仰天長嘯︰「救命啊!我可是比穆少更加路痴的路痴啊!!!「
丟下嚴銳那個話嘮加白痴後,車內終于安靜下來。
穆少打開錢夾,對著里面的一張照片出神。
那張照片的年代十分久遠,只有黑白兩色,而且邊角已經泛黃。
照片的背景是在泰國清邁,波平如鏡的河道上,一條堆滿果蔬的小船。船上坐著衣著樸素的一家三口,兩個孩子依偎在年輕美麗的母親身邊,大的那個是抿嘴微笑的男孩,小的那個是胖乎乎的眯眼傻笑的女孩。
那一年男孩十歲,女孩五歲,他們已經一起在異國生活了四年。
他們的生活十分拮據,衣食住行、還有男孩的學費,全部靠母親在附近學校教授鋼琴的收入來維持。
有時候男孩也偷偷跑出去打零工,用賺來的一點點錢給妹妹買零食。
妹妹圓鼓鼓的肚子像個無底洞,總是搖搖晃晃的跟在他身後,嘴里含著一根胖胖的手指,女乃聲女乃氣的說︰「哥哥,抱……哥哥,小悠好餓……」
又累又困的他打起精神來將妹妹摟進懷里︰「小悠想吃什麼?哥哥帶你去買。」
小悠琉璃似的黑眼珠轉了轉,伸手指著天空中潔白的雲朵︰「小悠要吃那個。」
「好。」他笑著伸手撫模她的額頭。原來在小悠心中,棉花糖就是從天邊拽下來的雲朵呵。
小悠眼巴巴的盼著,總算拿到了棉花糖,可是她卻不急著吃,先把它送到他的嘴邊︰「哥哥吃。」
他輕輕的舌忝了一下,感覺到舌尖傳來的甜蜜,滿足的笑道︰「好了,哥哥吃飽了,剩下的都是小悠的。」
小悠清亮的眼楮看著他︰「哥哥都舍不得吃。」
他嘆了口氣說︰「哥哥吃一口,小悠就沒有了。但是哥哥比小悠大,所以要讓給小悠吃,等到小悠比哥哥大的時候,就可以讓給哥哥吃了。」
似乎是覺得這些話頗有道理,小悠點點頭說︰「那小悠什麼時候才比哥哥大啊?」
他忍著笑說︰「大概還要三五年吧?」
天真傻氣的小悠從此每天都盼著時間快一點走過,因為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變得比哥哥還要大了。
說謊的人木有小**文/紅泥小火-
他曾經真的以為,可以永遠那樣幸福的生活下去。那個十歲的少年當時在心里面已經有了打算,等到中學畢業後,就出去賺錢,讓媽媽不再那麼辛苦,讓小悠每天都有好東西吃。
可是當他某一天回家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找不到小悠時,當他看到母親絕望的淚水時,他知道,那些平靜如流水的日子,已經悄無聲息的逝去了。
沒有了小悠、沒有了母親,他必須孤獨寂寞的生存下去,哪怕這個殘酷的世界從此不再給他一絲溫情。
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機會變得好起來。
也許有一天,小悠和母親都會重新回到他身邊,他們還能過著像在清邁時一樣的生活。
他閉上眼試圖想象那樣一副情形,卻無論如何拼湊不出小悠長大後的模樣——
秦小悠,你到底在哪里呢?
沈子清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一回頭看到葉優曇站在門口張望,嘴里忙說︰「去看電視,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電視不好看,」葉優曇皺著眉毛說,「好無聊,你家的電視根本只有一個台。」
「誒?」沈子清不解道,「不會吧,交電視費的時候人家告訴我可以收到一兩百個頻道呢。」
「你被人騙了,明明只有一個台。」葉優曇肯定的說。
沈子清狐疑的拿著菜刀跑到電視機前,試著調了下,果然每個台看起來都幾乎一模一樣——
「小笨蛋,現在是晚上七點,每個電視台都要播放新聞聯播,所以你才會覺得只有一個台。」沈子清解釋道。
葉優曇說︰「新聞聯播是什麼?大家都很喜歡看嗎?」
「呃……新聞聯播嘛,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前面十分鐘,國家領導人很忙,不是出國就是下鄉。中間十分鐘,全國人民很幸福,不是致富就是豐收。最後十分鐘,其他國家都很慘,不是爆炸就是造反。最後結論是︰全世界都羨慕我們!——好了,不喜歡看就不看吧,來,幫我切菜吧,就像這樣——」沈子清拿著菜刀把一顆土豆切成差不多大的塊狀,扭頭向葉優曇道,「明白了嗎?」
葉優曇十分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白痴。」
沈子清︰「……」
眼看葉優曇拿起菜刀躍躍欲試,沈子清又不放心的叮囑道︰「第一次切慢一點來,小心別切到手……」他的聲音猛然頓住,因為他看到葉優曇把土豆放到手心顛了顛,十分隨意的拋向空中——
明晃晃的菜刀飛快的在她手中舞動著,他幾乎看不見它的影子,直到它「呯」的一聲豎到案板上,他才找到了它的本尊。
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土豆雨,沈子清呆呆的看著案板上形狀大小完全相等的土豆粒,久久不能言語。
葉優曇雙手抱胸站在一旁,顯然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她目光灼灼的看著沈子清,如果眼楮能說話,那麼它一定會迫不及待的代替主人說道︰「快來膜拜本大爺吧!」
可是——
「小白兔,今晚沒有土豆絲炒肉了,我們改吃土豆泥。」沈子清說。
「不要,我要吃土豆絲炒肉。」大概因為沒有被表揚,所以此刻的葉優曇鼓起包子臉,難得的露出一副氣呼呼的表情。
沈子清無奈的說︰「沒有土豆絲了……」
葉優曇說︰「去買。」
沈子清面不改色的忽悠道︰「超市關門了,真的,你看,都七點了。」
葉優曇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說謊的人木有小j j 。」
沈子清震驚︰「……誰教你的?!」
葉優曇義正言辭的答道︰「新聞聯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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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是誰文/紅泥小火-
章節內容中不要含章節標歐陽雁的橫死令歐陽龍大受打擊,然而葬禮還沒開始操辦,又听說手下出了岔子,在接應貨物時竟遭警方埋伏,連人帶貨盡數覆亡。歐陽龍在道上混了大半輩子,從未受到這樣的打擊,一時間白發叢生,就連肚子都小了一圈兒。
他懷疑道上有人和他作對,否則這些事情不會發生的這麼巧,警方不少高層都收了他的好處,向來不敢與他為難,何以這次忽然下此重手?
沈家向來明哲保身,不至于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其他的幫派又太不成氣候,無論如何都沒膽子招惹他。思來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穆少——
可是,雁兒的死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據派出去的眼線說,雁兒與穆少情投意合,不僅在台球館替雁兒出頭,更主動提出約會,當日在綠島餐廳所有人都能證明,兩人確實是濃情蜜意。怪只怪雁兒脾氣火爆,對一個女侍應生動了手,對方一怒之下捅死了她,但隨後也被穆少一槍打死。
葬禮上,穆少出現,滿臉的悲痛與憔悴實在不像作假,連歐陽龍看了都有幾分感動——但這仍不足以消除他心頭的疑問。
「閨女,你放心,爸爸很快就會抓到幕後凶手,把他送到地下去見你。你要是實在不解恨,爸爸就效仿古代皇帝,殺這人九族來祭你。」歐陽龍夾著黃金煙斗,站在金碧輝煌的墓前恨恨說道。
空蕩蕩的房間內,黑色的鋼琴是唯一的陳設物,潔白縴長的手指拂過琴鍵,發出一串低沉的樂音。猶如月光下黑色潮汐涌動,在岩礁上撞出朵朵浪花。
驀地,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閉合的梨花木門猛然被人推開——
「人找到了,人找到了!」嚴銳一面喘氣,一面興奮的大聲說道。
琴聲戛然而止,穆少姿勢僵硬的轉過頭來,聲音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小悠她……真的找到了?」
「是的,找到秦小姐了!」嚴銳自從得到消息,就立刻飛跑過來,一是職責所在,二是想看看穆少高興起來是什麼樣子。畢竟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過。他在心里把穆少當親弟弟一樣,自然是以對方快樂為己任。
然而他的反應卻有點超乎預計,不僅沒笑,反而發起呆來。過了半天才問︰「她現在過得可好?身邊有沒有人照顧?」
嚴銳著急︰「這些事情,當面問一問,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見她。她離開時才六歲,也許對那時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她要是記得,」他頓了頓說,「她要是記得,穆家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她現在過得好好的,我把她找回來,逼她跳進這個火坑,也許一不留神,就害了她——我不能這樣做。」
「就算你不想見她,難道夫人也不想嗎?」嚴銳說,「見見她吧,找了這麼多年,不見一面怎麼甘心?」
小蝌蚪找媽媽文/紅泥小火-
講台上,年輕的女老師正在給一群小豆丁們上課。
「小朋友們,今天我們要學習的課文是《小蝌蚪找媽媽》,大家知道小蝌蚪是什麼嗎?」
「知——道——」小豆丁們拖長聲音答道。
「大家真聰明,那麼這個答案由誰來告訴老師呢?」
一只只白白胖胖的手掌舉起來,坐在最後一排的小胖墩兒不屑的切了一聲,將頭別向窗外。
清脆帶笑的聲音傳來︰「好了,這次我們請沒有舉手的同學回答。楊文哲,不要看別人,就是你哦。」
小胖子別別扭扭的站起來,卻不肯老實說出答案︰「呱呱。」故意搗亂似的說道。
「楊文哲同學回答的非常好,看來他不僅知道答案,還仔細研究過它們的叫聲呢。」
一陣善意的笑聲傳來,連講台上的女老師也在對他笑著,這對于坐在最後一排的差生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好了,請坐下,現在,我們來請一位同學為大家朗讀這篇課文……」她聲音甜美,笑容可親,身上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裙子,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午後的陽光灑在她身上,使她看起來好像一朵純淨的百合花一樣。
穆少站在窗外,靜靜的听完了一整節課。
「哥哥……真的是你……」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內,當年輕的女老師看到他手中陳舊的照片時,禁不住熱淚盈眶。
「小悠,你真的記得我?」他看著她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幾次想伸手拭去,最後卻沒有那樣做。畢竟,她已經不再是五六歲的小女孩子了。如果不是因為嚴銳的消息屬實,眼前這個驟然長大的小悠,幾乎就是全然陌生的一個成年女人——他記憶中的她,仍然只是個圓滾滾的小孩子。他對那個小悠照思暮念,對這個小悠,只覺得像一場夢,踫一踫就破碎的夢。
「哥哥,我怎麼會不記得你?」秦小悠淚眼婆娑的望著他,「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忘記我們在泰國生活的那段時間——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我無數次想去找哥哥,可是葉伯伯當年叮囑過我,讓我永遠不要再回去。我只好盼著自己快點長大,盼著哥哥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將來有一天,我們還會有重逢的時候……可是我真的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我實在是太開心,開心的想哭……」
她秀美的面龐著含著笑也含著淚,他在她臉上終于找回了熟悉的感覺,慢慢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龐。
「傻小悠,哥哥以後再不會讓你哭。」像小時候他無數次對她做過的一樣,他拭去她腮邊的淚珠,輕輕的對她說道。
她抬眼,看見他臉上溫柔疼惜的笑容,禁不住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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