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的伸手去按床鈴,卻被一只手抓住,他睜著眼楮看著她,斷斷續續的問︰「我們……是不是,是不是見過?」
葉優曇眼中滿是淚水,卻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卻依然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不要叫人……過一會兒就好。」
她的眼淚落到他的手背上,看到他恍恍惚惚的笑了一下,輕輕的說︰「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這樣。你……就算了。」
「為什麼?」她含著淚問。
他側過臉,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著︰「很丟臉。」那模樣竟然帶著一點點孩子氣的委屈,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可是怎麼會錯?他這種神情,也只有燒到意識不清的時候才能看到吧。
她有點想笑,但嘴角剛剛牽起來,就有眼淚滑落。他修長的身體在被單下蜷縮著不停的發抖,緊咬的下唇上沾著血珠,那蒼白的唇色在血色映襯下更加令人心痛。
她抱住他,握住他按在胃部的手,一下一下的幫他按摩著,他身上的溫度隔著被單都能感覺到,高燒加上胃痛,難怪會令他如此難受。如果她不在這里,恐怕就是他一個人挨過去吧?
時間一點點劃過,也許只是很短的十幾分鐘,但對她來說是那樣的漫長。等他終于在她懷里安靜下來的時候,她覺得剛剛仿佛經歷了一整個世紀。
她在桌子上找到了藥喂他服下,拿著毛巾擦拭他臉上的冷汗,當她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聲音低弱的喚道︰「小葉……是你嗎?」
她的手猛地一顫,幾乎拿不穩手中的杯盞。眼前浮現起他們初見時地下室那一幕——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她愣了愣︰「叫我小葉好了。」
「小葉,你真是個好女孩。」他由衷的說。
……
「小葉」在他心里是個好女孩呢,怎麼能和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是一個人?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如此的痛恨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救了他性命的女孩,那麼他會不會真的喜歡她呢?如果他真的願意接受她,那麼他們的孩子,也一定會有個好父親吧……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個殺手。永遠見不得光的殺手……
她垂著頭茫然的坐在那里,靜靜的不發一言。
他深黑的眼楮直直的看著她,隱約透出一點點溫柔的光芒。而這種曾被她所向往卻從不敢妄想得到的溫柔,此刻卻令她羞愧不已、不能直視。
他強自支撐了很久,仍然未能獲得答案。漸漸的眼神渙散,長睫顫了顫,終于慢慢落下來。
灑滿玫瑰的浴池中,渾身赤、果的男人和女人在香氣四溢的水中纏綿。
男人雄壯的分身在微燙的水中格外昂揚,毫不客氣的一下下頂入,女人申吟不斷,渾身泛著的潮紅。無力的浮在水面上,雪白的面孔上雙眸緊閉,猶如一具艷尸。
男人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浸入水中︰「叫啊,叫啊,給我大聲點兒!」
女人在水中掙扎著,吐出一串串氣泡,眼見就要癱軟下去,男人猛地將她提出水面,狠狠甩到一旁︰「臭婊、子,你心里想著那個賤種是不是?」
女人大聲嗆咳著,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還要怎麼樣?」
男人懷疑的看著她︰「當真?你真的給他下了藥?他沒有懷疑你?不,——這太順利了,我不信。」
女人趴在浴池邊上仰著臉笑起來︰「他當然不會懷疑我——你以為他是你?我跟了你二十年,什麼事情沒幫你做過?就這樣你還信不過我。你們雖說是一個爹生的,可也差的太遠了!哈哈……」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女人仍然瘋瘋癲癲的笑著︰「哈哈,你看看你,不止心比他黑,連長的也比他難看,難怪他成了穆家當家,你這個老大反而成了個喪家犬……」
男人回過神來,猛地一腳將女人踹下水,恨恨的在她身上踢打著︰「賤人,你想死是不是?放心,等我搞死了那個賤種,就把你送過去陪他!」
女人一動不動的任男人發泄著怒火,兩眼無神的望著水面,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葉優曇在醫院守了一夜,第二天回來時已經是早上八.九點鐘。秦小悠穿著酒紅色的浴衣從樓上緩緩走下來,長發的,看來是剛剛洗完澡。
相比葉優曇的疲倦,她看起來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猶如沾著露水的一朵玫瑰。
「嫂嫂,一夜未歸,你這是去了哪里呢?」秦小悠紅唇輕挑,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問道。
「我……」想到臨走時嚴銳的叮囑,葉優曇搖了搖頭,說,「我不能說。」
「不能說?」秦小悠笑起來,聲音低低的說,「嫂嫂該不是和人偷情去了吧?」
葉優曇神色坦然的看著她,抿著唇沒有說話。
「是沈子清嗎?秦小悠仿佛漫不經心的說,「嫂嫂你眼光不錯呀,比起哥哥來,他也毫不遜色呢。」
听到沈子清的名字,葉優曇驀地臉色漲紅︰「我和子清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說我可以,不許你說子清!」
秦小悠略顯吃驚的看著她︰「喲,嫂嫂生氣啦?小悠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嘛,你急什麼?」她慢慢走過來,湊到她耳邊輕道,「該不會,你們真的有一腿兒吧?」
葉優曇緊緊握著拳頭,嘴唇抿的緊緊,她告訴自己,她再怎麼不對,都是他視若珍寶的妹妹,她怎麼能對她動手?
看到她竭力克制的模樣,秦小悠覺得很有趣似的,慢悠悠的開口︰「很生氣對不對?受不了的話,你可以打我呀!」她濕涼的手指輕輕握住葉優曇的手掌,將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嘛,照著這里狠狠打一巴掌——你放心,就算哥哥問起來,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你盡管的和你的子清勾搭在一起,給哥哥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戴,哈哈……」
「你閉嘴——」葉優曇猛地抽回手,用力的握在身旁的樓梯扶手上。她看起來十分單薄的肩膀在盛怒中輕輕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平靜下來。
「傷害一個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獻給你的人,對你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你告訴我,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葉優曇明亮的眼楮深深注視著她。
秦小悠怔了怔,猛然笑道︰「嫂嫂,你真有趣,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太好笑了!我就是要傷害他,就是要讓他痛苦,那又關你什麼事?」
「我會保護他。」葉優曇平靜的說。
秦小悠笑的更大聲了,在她驚天動地的笑聲中,葉優曇頭也不回的上樓去。
她的笑聲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她吃驚的看到,葉優曇剛剛握過的那一片鐵藝雕花扶手,竟然被一股大力扭成了麻花。
「你懷疑穆少商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殺手‘夜曇’?」電話中,傳來一個男人驚訝的聲音,「空口無憑,你可是掌握了什麼證據?」
「暫時沒有證據,不過,我會想辦法來證實我的猜測。」
「沒有人見過‘夜曇’,如果她真的是‘夜曇’,那她為什麼會留在穆少商身邊?——這些你都得幫我查清楚,」男人話鋒一轉,口氣變得輕快起來,「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顧舜櫻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爸爸。」
「跟爸爸還客氣什麼?」男人笑了幾聲,說,「乖女兒,接下來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好好干,事成之後爸爸虧待不了你。」
「事成之後,我只想要一個人。」
「什麼人?」
「穆少商。」
「……」男人似乎有些吃驚,短暫的沉默後,爆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哈哈哈哈,穆少可真是名不虛傳啊,歐陽龍的女兒看上了他,連我的女兒也一樣……你要的話爸爸就把他留給你吧,怕只怕——」
「怕他活不到那時候?爸爸,這個你不必替女兒操心,他活著是我的,死了,也一樣是我的。」
「呵……罷了罷了,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我交待的事兒,你一樣也不準落下,」男人平和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狠戾,「否則的話,爸爸這邊可饒不了你。」
「我知道了。」女人嫣紅的唇邊勾出一抹冷笑,從手機中取出sim卡丟進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