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鳳影這招似真似假虛虛實實的挑撥之舉,確實算是高招。無論周淺淺對蕭遲墨是情根深種,還是模糊尚可,無疑兩方面都遭受打擊
若是前一種,女人對男人先過深情,被另一個如此強勁的情敵一挑,必將會在兩人之間產生隔閡;如果是第二種,鳳影就更該鼓掌慶祝了,就算是個小萌芽,也要找到縫隙全力扼殺。
回到環月山莊後,周淺淺連晚飯都沒吃,一個人坐在小院里的粗制秋千上慢慢晃悠著。這還是采采無聊搗騰出的,現在她這主人鳩佔鵲巢,霸著不走茆。
「整個晚飯都沒看見你,沐陽嘀咕了四次。」天色落幕之下,在她絲毫未曾察覺眼前有陰影移來的時候,蕭遲墨穿越寂靜悄然站在她的身邊,家常聊天的開場白。
如此沒有聲響,周淺淺卻沒有被驚嚇住該有的正常反應,她很平靜地沉默著,久久才說道︰「我對他沒興趣,讓他以後離我遠一點。」
「這些時日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有很多時間和機會,周淺淺不是沒幻想著蕭遲墨再多說點什麼,可惜直到他轉身離開之後,都沒再說出第三句話。
算起來,愛情這東西,周淺淺談不上細膩或是獨鐘,她曾經都懷疑過,像她這樣子的人,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那種愛的死去活來的受虐感。
蕭遲墨對她而言,她想或許也是如此,她可以被他吸引,對他信任,為他付出,她可以不求那個飄忽不定的未來,暫時不求蕭遲墨此時的真心。但至少,對于今晚這樣的他,她好像感到有點難受了。
那是種,仿佛被一只螞蟻在心上茫然爬動癢癢麻麻的揪心感。明知哪知螞蟻的存在,可她就是捉不住,也丟不開。或許是,目前為止,她還可以抵得住螞蟻的侵蝕蚊。
這個院子還是沐陽給她準備的那個,自打她和蕭遲墨兩人時不時肢體交流後,他似乎也開始將他的東西往這里搬了。周淺淺那幾天沒在意,想著黏著的感覺也不錯,就懶得多問。
可現在,當她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床上躺著一優雅的某人時,眉目輕皺,不是驚訝,是不解。
「我說,你不讓我進你的窩也就算了,現在還搶我的床,你都不覺得做人這樣很沒羞沒躁?」本該是很嚴肅的問題,周淺淺話一出口,決定能隨意還是隨意點,畢竟有些過激嚴肅的詞兒很容易鬧成僵持的狀態。
「整座山莊都是我的,你覺得這里還有你的窩麼?」連眼皮都沒動一下,蕭遲墨頗為鄭重地回答。只是嘴角那若隱若現難得浮動的小小弧度,還是無聲告訴了周淺淺,此人是故意的。
「蕭遲墨,有你這樣娶便宜老婆的麼?!」靠之,這要是在現代,夫妻間財產還是平分的呢,這山莊也有她一半好吧,「今晚本娘子沒心情讓你侍寢,你可回去了。」雙手叉腰,周淺淺三兩步走至床前,對假寐中的某人大聲放出命令。
手腕被人握住,蕭遲墨長腿一勾,在周淺淺出乎意料之際,用力一拉,將她抱倒在了床上,兩人翻了滾,蕭遲墨單手壓在她胸前,眼楮依舊是閉著的,仿佛這一系列動作是他在夢游。
「阿羅真懂夫君我心意,恰好我現在也不想你侍寢。」邊說邊還將臉蹭在她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呼著氣,熱熱的,蕭遲墨的聲音有點嗡嗡的感覺,「蓋被子,睡覺。」
周淺淺想扁人的心情,終于就此被提了上來。轉念一想,這人身體狀況實屬異類,她動手之前好像還得做下自我衡量,火大!
「你這樣靠著,我睡不著。」胸口的火在壓抑中搖動著火苗,周淺淺幾乎都听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偏偏她還要用商量的口氣,憋屈。
「那些天我們也怎麼進,你都睡得很香啊。」
「今晚不行!」
「困了……」
這人在做什麼,耍賴麼?她怎麼就沒想到蕭遲墨還有這樣一無恥的面目呢。
耳邊只有他輕微的呼吸聲,周淺淺睜著眼楮看著帷帳圓頂,越來越清醒。
當忘了時間和空間的流逝和距離,黑暗里只有她和他時,周淺淺听見自己的輕聲訴語,「蕭遲墨,你真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一睜一閉,兩道心門,明明如此之近,卻依舊不能緊緊相依相偎。
睡意來襲,將周淺淺重重壓下之時,蕭遲墨閉著的眸子在暗色里悄然睜開,似乎因為她,他養成了一個習慣,習慣將手停留在她心髒的位置上。盡管那里有她的柔軟,看起來由調戲之意。
仿佛只要模著她的心,感受到她的心跳,才能確定她就在他的生命里,永不離去。
「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喜歡。」
這是蕭遲墨對她那句話遲來的回應,可是周淺淺無法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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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尚書府出事的消息,還是周淺淺第二天出了山莊瞎溜達時,在路邊听到幾人閑聊得來的。
「這君家為官數十年,怎麼就一夜之間被查封了呢?君承易也算是只老狐狸了,跟沈丞相斗了差不多二十年,如今可算是真的輸了。」
「誰知道是誰在背後設計陷害,听說還是皇上下的旨呢。君府私藏貢品天山雪蓮,勾結外邦圖謀不軌,每一條都是大罪,他們父子如今被壓在天牢,怕是難見天日了。」
「去去,這話可不能讓我那胖女兒听到,她還一天到晚嚷嚷著要交給君絳英呢。朝中的事,我們小老百姓是看不透滴~」
私藏貢品?勾結外邦?周淺淺愣在原地半晌,終于慢慢消化了前四個字,可後四個字,她怎麼想都沒想明白。
隨即,她反應過來的是,君絳英被捕入獄了,誰來告訴她,這又是哪門子的罪?